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120节
  除了张国纪本人,整个国丈府对自己这一批锦衣卫,敌意都很大。
  他也没有太过激,微微一笑,行了一礼,道:
  “老国丈、近来可好啊?”
  张国纪危坐在首位上,命人给许显纯端上一把椅子,也拈须笑道:
  “老夫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自搬入京师后,许久没有入宫,去见见我那做了皇后的女儿了。”
  许显纯自然明白,张国纪这一番话,是在暗中警告自己,当今皇后是他的女儿。
  不过既然亲自来此,许显纯自然也是下了十足决心。
  他干笑几声,扫视堂中,道:
  “此回、许显纯是奉命来国丈府,找公子爷聊聊…”
  说着,他也起身径自朝内室走去,见到立即拦在眼前的几名家仆,也是哈哈一笑,转过身来,眼神变得阴狠,道:
  “怎么、国丈想要抗拒执法,与皇上作对吗?”
  北镇抚司接了国丈府的差事,比做叶向高全家那次阵仗可大多了,许显纯亲自登门,身后还跟着崔应元、田尔耕两人。
  这两人都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显然都是锦衣卫中的头面人物。张国纪也曾听说过他们的手段,都不是什么善茬。
  刚想到这里,管家又跑回来,向他轻语几句。
  听这话,张国纪老脸一抽,道:
  “指挥使在我国丈府外,调来了数百名锦衣卫,这是做着强行抓人的打算吗?”
  许显纯闻言,也不藏着掖着,坐回位置道:
  “是啊,国丈若是不许,那小的就要不客气了。毕竟皇上也说了,这事儿啊…不偏袒自家亲戚。”
  “你…”比狠,张国纪是真狠不过这帮大爷,他泄了气,道:
  “就不能宽容宽容吗,这个孽子,我会严加管教,劳烦指挥使回去和皇上说说,宽恕了他这回吧!”
  言罢,管家端来一个盘子。
  许显纯定晴一瞅,即是哎呦一声,拿起其中一块银锭,咋咋呼呼道:
  “国丈爷,这么重的礼,小的可不敢收——”
  许显纯将端着盘子的管家推开两步,来到张国纪眼前,俯身下去,低声道:
  “国丈爷,听小人一句劝,莫要做无谓的抗拒,皇上这回,还不想让皇后娘娘太过伤心。”
  “真要闹起来,上次叶向高是什么下场,您也不是不知道…”
  说完,许显纯拍了拍张国纪的肩膀,转身将手一挥,田尔耕、崔应元两人接到示意,立即带领锦衣卫上前。
  又遭家仆阻拦,他们也没再留手。田尔耕抽出绣春刀,明晃晃的架在其中一名家仆的脖子上,喝道:
  “进去,拿人!”
  “再有阻拦者,杀!”
  锋利的绣春刀,华美的刀纹下寒光四射,即便只是架在脖子上,都带出了细腻的血丝。
  头回见到绣春刀的家仆,生怕动弹一下,脑袋就要分家,再加上张国纪的默然,他也不再硬气,只得高呼饶命。
  不多时,躲在内室的国丈府小主张拱宸,还是被崔应元拎小鸡似的拎了出来。
  “爹、爹你快救我!”
  “爹、进宫去找我姐,我姐肯定不会看着我死!”
  “我不想进诏狱,我不想进诏狱!!”望着不断挣扎的张拱宸,许显纯微微一笑,行礼道:
  “国丈爷、既然人已抓到,小人便就回去了。”
  “轻便吧!”
  张国纪攥紧拳头,眼中尽是血丝,望着亲儿子被锦衣卫捉走,浑身也在不住地发抖。
  这时,管家凑上前来。
  “老爷,少爷要是入了诏狱,怕就活不成了,我们就这样干看着?”
  张国纪一直在犹豫,斟酌半晌,他还是狠不下那个心,看着自己儿子在诏狱受苦,遂一拳锤在桌上,道:
  “我这就进宫,去找皇后!”
  ......
  东林书院和叶向高全族被诛杀之事,风波稍过,皇帝就拿自家亲戚开刀,派锦衣卫到国丈府强行捉拿张拱宸。
  这张拱宸来历是真的不小。
  朝臣们分成两派,刑部、礼部体察圣意,觉得这只是走个过场,他们的根据,自然是旧例。
  外戚犯事,历朝都有。
  嘉靖皇帝、万历皇帝,起初都是雷霆大怒,扬言要拿自家亲戚正法,最后都是在朝臣和后宫压力下,雷声大、雨点小。
  就算进了诏狱,锦衣卫也不敢薄待,关几天就放出来了。
  至于都察院,则总领六科言官,声称为民做主,外戚张拱宸,这次必须以命抵命,否则国法安在?
  事儿闹的这么大,后宫迟早知道。朱由校也根本没想着去瞒,因为你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何况现在的后宫,不是万历朝时的后宫。
  一来是掌太后印玺的刘太妃,清心寡欲,很少会在这些事上表态,二来是现在的皇后张嫣,还没那么大势力。
  后宫的态度,对朱由校来说,几乎不用去顾虑。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这回搞死小舅子以后,怎么利用《京报》制造舆论,把自己摆在正义的一方。
  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一个事实,这回,是自己这个皇帝为民做主,力排众议,大义灭亲!
  东林党人的绝招,就是把控舆论,只要舆论在自己手里,他们就跳不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叫许显纯看着办!
  国丈府生事,还闹出了人命,风声很快就飘入宫中,传到了张嫣的耳朵里。
  坤宁宫掌事女官徐氏,躲在门外,望着内中暗暗的灯火,说道:
  “近来内廷也起了非议,说娘娘要包庇亲族,都仔细着点儿,坤宁宫的人,不要给娘娘闹出话柄。”
  一名宫娥不屑道:“张小主是娘娘亲弟,对他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就是,我看,这些人哪,是巴不得皇爷废了后,然后叫什么裕妃、纯妃好上位!”
  “胡闹——”徐氏没说的,一巴掌扇过去,斥道:
  “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谁不知道皇爷与娘娘恩爱,哪能轻易…那个…”
  被打的宫娥捂着脸,委屈巴巴流了泪,余者也不敢再提。
  坤宁宫内,烛火昏暗。
  张嫣沐浴完毕,推开里间的们,看见自己那父亲仍坐在桌子上等着,重重叹口气,缓步走去。
  “爹的好女儿、大明朝的好皇后!你总算来了——”
  此时的张国纪多少也知是在宫内,见到张嫣,多少懂了些礼仪,虽然着急,但却并没有失态。
  “您也知道我现在是皇后…”张嫣坐在他的对侧,双手托腮,目望窗外,道:
  “您要是真替我着想,就不该趟这个浑水。”
  “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张国纪愕然,上下望了一眼,道:
  “你现在是皇后了,不一样了,吃穿用度都是皇上赐给的,瞧不起你这些穷家人了。”
  “爹,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何时瞧不起你们了?”
  张嫣哑然,也是无可奈何,犹豫半晌,扬声向徐氏吩咐了句什么,闭紧门窗,这才开始倾诉心事:
  “爹——,您不要用这话激我,女儿做了皇后,对您怎么样,您也不是不清楚。”
  “张拱宸他逼死百姓,强掠民女,就该以命抵命!”
  “再说了,他是就做了这一件事吗,他还干了些什么,我久居深宫不知道,你这个国丈,还不清楚吗。”
  “您当真不知道,您在京畿贪了多少土地吗?”
  “真闹起来,皇爷认了真,我们张家、全都要完!”
  “这事儿,你找我没用!”张嫣说着,忽然意识道什么,复又补充道:
  “你找谁都没用,皇爷下的谕,就是他自己也不会改。”
  “你、你怎么知道?”张国纪吓得起身,四下张望,确信没有人听到,这才颤抖着声音道:
  “你都知道了,皇帝他会不会也…”
  “皇爷知道的,我不一定知道,可是我知道的,皇爷他一定知道。”张嫣长叹口气,苦口婆心道:
  “元年以来,东厂魏忠贤、锦衣卫许显纯,还有都监府王体乾,哪一个不是为皇爷拿人、问事的?”
  “上回来坤宁宫,皇爷还说,要再设一个什么较事府,就是在吓唬我。他呀,可鬼精着呢!”
  “您回去和咱家的人都说说,不要再闹了。”
  “这事而既已出了,你这个做国丈的,更要表明态度,而不是来我这碎嘴子,您这一来,算是把我也带进去了。”
  “可,这是我亲儿子啊…”
  张国纪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迈不过这道坎,颓然坐回。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这深宫大院里,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要留多少个心眼。
  张嫣拉着自己的老父亲,来到床上坐着。
  “自我入宫,皇爷每来坤宁宫一次,就要给我讲一回故事。”
  “有次他与我说,洪武朝时,国体初立,太祖曾与大臣言道:汉无外戚之权,唐无藩镇夷狄之祸,国何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