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119节
  这段时间,朝廷屡兴大狱,血染东林,风声方才消停了一些日子,皇后的本家勋戚,却又搞出了这么大的事。
  魏忠贤一旁又道:
  “爷,现在朝中传的邪乎。”
  “都说您妄杀东林,中宫皇亲鱼肉乡里、欺男霸女,却不闻不问。此事发自内廷,奴婢不知其详,但还是建议急早处置。”
  “以免消息传开,坏了朝廷法度。”
  第一百五十五章:先拿他正法
  讲完外戚之事,魏忠贤知道这是发自内廷,自己不便多说,先一步跪安,退出了西暖阁。
  第二天,朱由校穿着素纱中衣,躺靠在座椅上,身后正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宫娥在给他捏肩揉穴。
  伴着一阵舒坦的呻吟,王体乾走了进来。
  这事,魏忠贤不便多说,可掌了都监府的王体乾,却是知道的清楚,需得向皇帝奏报。
  “皇爷。”王体乾轻声说道:“张家作恶的那几个家仆,已被厂臣落了大狱。”
  “抓几个小喽啰有什么大用?”朱由校轻哼一声,眉头微蹙,未曾睁眼,道:
  “这个魏忠贤,最近怎么办事开始畏手畏脚了。”
  王体乾干笑几声,同为大内权势最隆的大太监之一,他自然知道魏忠贤的心思,道:
  “近日因查封东林书院与叶向高的事,厂臣挨了不少骂,调离袁崇焕,那袁毛子怕也在辽东恨他…”
  “这番惩处外戚,东厂不该惧怕张家,但却只拿了几个家奴,奴婢估摸着,是怕皇后记恨吧。”
  朱由校哈哈一乐,不置可否,忽然又问:
  “袁毛子、哪里传来的称呼?”
  “是东江军喊出来的,兵监们于密信上都这样说,奴婢也就跟着喊起来。”
  朱由校点点头,没放在心上。
  的确,最近魏忠贤一次性背的锅太多,捉家奴后又惹了中宫,做人更得夹着尾巴了。
  “大臣们什么动静?”
  “刑部、礼部都有人为张拱宸求情,有请圣上免其死罪的,也有为张国纪鸣冤的,说他只是受家人连累…”
  王体乾说着话,也觉得十分为难。
  朱由校自然明白,朝廷无小事,任何一件事,对朝臣们来说,都是一个站队的机会。
  好比这回,本没有张国纪什么事,可都察院和刑部揣度上意,一个要严查此事,为百姓做主。
  一个听了皇帝与皇后恩爱,觉得内廷势必要包庇外戚张家,所以才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上疏求情,给自己一个赦免他们的台阶。
  刚想到这里,就听王体乾又道:
  “大臣们的说辞与厂臣差不多,都说此事发自内廷,各部院不能知其详悉,这是奏疏。”
  朱由校接来,静静去看,是一个东林言官上的,代表着在这件事上东林党人的声音。
  “皇上欲惩戚畹奸恶害民,其义甚正,臣等何敢有言。但连日闻外间人情,以事关三宫,咸怀危虑,况各犯无必死之罪…”
  “无必死之罪?”朱由校挥手叫宫娥退下,坐起身来,将奏疏扔在御案上,道:
  “强掠民女,当街打死百姓,贪银数十万,这叫无必死之罪?”
  说到这里,朱由校冷笑,问:
  “张拱宸逼死人,叫他一命抵一命,这帮人都觉得这是冤枉他了?”
  “真是朕的好翰林,朝廷的好臣子!”
  朱由校也知道,归根结底,东林党们还是没有放弃要通过张嫣掌握后宫的打算。
  这番求情,看似是在给自己这个做皇帝的台阶,实际上,他们是在向皇后示好。
  不过没有什么用,只要朕还在位一天,张嫣就不可能如历史上那样,被你们给忽悠住!
  “还有人举了旧例,说万历朝时外戚杀了人,神宗皇帝俱未追究,只是装样子关几天,便就都放了。”
  听他说完,朱由校哈哈一笑,道:
  “朕那皇爷爷,是犯了懒症!”
  “朕是天启皇帝,不是神宗皇帝,朕这天启一朝,外戚犯了事,就要伏法。”
  “东林党们都觉得朕必会包庇外戚,讨好皇后?”
  “朕偏要让这群枉费国恩,鱼肉小民的恶戚吃点苦头,也让百姓们知道知道,是谁在为他们做主。”
  “王体乾——!”
  王体乾匍匐下去,恭候皇帝圣谕。
  “告诉许显纯,张拱宸既仗着与中宫沾亲,于民间胡作非为,朕便也不偏袒自家亲戚,先拿他正法!”
  “将今日朕与你之对话,写到京报之中,下期刊行!”
  王体乾心如明镜,低声接旨离去。
  朱由校呵呵一笑,复又靠回椅子上,向侍立在两步外的小宫娥招招手,轻声唤道:
  “来,继续给朕捏。”
  “捏得好了,朕有赏…”
  小宫娥脸上发烫,扭捏着走了回来。
  ......
  国丈府内外,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这几天,张国纪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就连睡觉也睡不踏实。
  他老是觉得,皇帝会如处理叶家那样,处置了张家。
  在这几日里,他无不想着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什么大宅院,什么京师繁华,都不如回老家当个乐活自在的富家翁。
  说起来,自己的小女儿张嫣能被皇帝一眼相中,在全国五千秀女中脱颖而出,册封为皇后。
  在这之前,张国纪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成为国丈之前,张国纪不过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他们张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祖上翻三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本想着到了京师,老老实实当个国丈,享几年清福,可一年没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这也该着是自己教子无妨,太纵容他们了。
  “这个孽子!”
  正厅,张国立手里拿着根藤条,向跪在正中间的一个青年咆哮怒吼:
  “强占民女,逼死百姓,就连刑部的官差你都敢打回去,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爹!”
  张国立气的须发倒竖,捏着藤条的手也在发抖,然而内中这青年,却仍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吊儿郎当样子,毫无悔过之意。
  “须知您打我,就相当于打皇后,打皇帝!”张拱宸自鸣得意,翘着嘴道:
  “当今皇后是我亲姐姐,当今皇帝,那是我姐夫!”
  “别说逼死那刘老头,就是再逼死几个张老头、赵老头,刑部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打跑官差算什么?那是他们跑得快!要是慢了,我也要将他们打死,让世人瞧瞧我张爷的能耐…”
  “你、你这个——”
  张国立也不再怜爱,将手中藤条狠狠抽打在他身上。
  可是打了没几下,张国纪却忽然觉得眼前一晕,浑身不住地发抖,声音越来越小,迷迷糊糊地倒在众人怀里。
  片刻,他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众人均有重影,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
  “孽子、孽子啊…”
  这时,管家跑进大堂,张口就道:“国丈,不好了,北镇抚司的人来了,说是皇帝下了圣谕,要拿咱家少爷正法!”
  “随同来的,还有京报的书记官,要全程记录在案。”
  第一百五十六章:舆论
  在家里怎么打、怎么骂,那都是自家事,所谓家丑不能外扬,这是连小民都懂的道理。
  张国纪虽然被这浑小子气了个半死,恨不得打死这个孽子,可真正到要命的时候,胳膊肘还是不会往外拐的。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亲骨肉啊!
  听见管家的话,再看看慌乱的府中众人,张拱宸一下子就懵了。
  他也不装模作样的跪着了,赶紧起来,跑到正堂外边向门口张望,果然看到许显纯正带着一批锦衣卫,气势汹汹的来了。
  自然,张拱宸也知道,这时候谁才能救他的命。
  “爹,您快去找我姐…”
  “孽子!”张国纪白了一眼,心中的气还没消,却是颤颤巍巍地起身,道:
  “我先去与那指挥使说说。”
  “哎呦我的爹,我的亲爹!”
  到了这个时候,张拱宸脑袋瓜子倒是极为灵光,知道锦衣卫得了命令,谁去说都没用,急的直跺脚:
  “都这节骨眼了,锦衣卫来闯门,定是得了皇上的圣谕,找许显纯有什么用?”
  话音落地,听见门外脚步声愈发临近,张拱宸忙在国丈府一众人的刻意包庇下,躲到了内室。
  许显纯甫一入堂,就直接往内室望去,正瞧见张拱宸的背影消失,还在必经之路上拦了几个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