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_第77章
  罗千轻笑道:“管谁对谁错,都已成过往,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取宝,这脱脱不花当属火灵根,且功法无匹霸道,死了都不容人靠近,须得想个妙计才好。”
  池深怪道:“人既然已死,怎么还能运转元气?莫不是脱脱不花只是被封印,而非真正消亡?”
  此言一出罗千默默退后三步,吴云一时口快,脱口说道:“云老弟有所不知,元尊法身就是如此这般,唯有元力尽数散于天地,肉身才会回归尘土。”
  罗千忽地扭头,狐疑道:“元尊之秘,你又如何知道?”
  吴云一愣,自觉失言,摸鼻解释:“祖上世代相传,我也是从父亲那儿得知......”见罗千眉峰紧拧,怒气将显,忙补充说:“三言两语怎么讲的清楚,等出去了我一定细细说于你听。”
  罗千轻哼一声算作放过,又问:“那你来说,这尸身我们如何收取?”
  此问吴云无从解答,向天游摇头说道:“难。要收脱脱不花,必先拔剑,但若拔剑,尸身是否会有异变?且先不论这个,单说此剑,凭我们四人之力,如何才能拔出?”四人顿时陷入苦思,任凭再多智慧,绝对实力面前也难发挥。
  此间池深心思最沉,沉吟片刻后率先开口:“大家何不换个方位思考,若我们一天没法收取脱脱不花,就一天耗在这儿么?干脆出去告知师尊,上报八方能人,看他们怎么个应对方法。元尊尸身藏于极元地底,一个不慎就会招致祸患,我们不能只顾个人利益,也该为苍生着想!”
  吴云心中涌起一股血性,高声应和道:“云深大义!我吴云万分支持。魔修定然是为脱脱不花而来,若被其抢走,将来难保再掀一次大战,若因我等延误良机,万死也难辞其咎!”
  向天游与罗千二人相视不语,罗千显然不甘就此离去,向天游身形忽动,出手便毫无保留,三十几条银鲤冲脱脱不花爆射而去,银鲤去势如电,刹那之间便冲到尸身不远。
  尸身之外陡然激起一层淡红色元力,银鲤被火元力一沾,忽地全数熔化,有如一道银色水帘噗地落下,明晃晃一大摊浮在泥浆之上。
  向天游也不心痛灵宝就此损毁,转过身语气只是淡淡:“走罢。”
  罗千甩手放出飞行法宝,第一个跳上,池深初入苏灵,还未来得及习得御物之法,暂且还是需要与向天游同行。
  四人正待离去,脱脱不花尸身忽地一颤,瞬息间成百上千道火元力如一杆杆笔直钢枪朝四面八方胡乱扫射而出,划破半空甚至发出不绝于耳的嗤嗤声响!罗千离得最近,面色陡沉,运起土元秘术,身下泥浆纷纷竖起,凝成两道土壁挡在身前,人便顺势飘退。
  可惜□□穿金洞石,势不可挡,瞬间将土壁射成了筛子,向天游两手疾抡,风元外发,两股劲力凌空对撞,轰然炸响,残气纷飞,砰砰击打在古剑剑身,那古剑此时竟像是泥捏一样不堪一击,刺啦裂开一道细长缝隙,如电闪般分出数道枝杈,毕剥往下蔓延。
  这还不算,剑尖刺入尸身腹部之处,原本严丝合缝,现如今腾地窜起一片火光,火势如蛇如蟒,绕着剑身打着转攀升。古剑虽不至被一举消灭,但顶端仍以肉眼可见缩水了一小圈。
  罗千难免期待,驻足观望,向天游却一把揽过池深喝道:“速走!”然则他决断虽快,异变已生,原来随着四人落地而渐缓下的吸力骤然大作,呼呼尖啸如厉鬼夜啼,数十道魔魂陡然现身,却不冲池深几个而来,去势不停直奔脱脱不花腹间伤口!
  眨眼间第二波第三波魔魂如潮奔涌而至,密密挨挨直令人手臂发麻,心中发慌,罗千挥手撑起一道半圆土屏,四人暂避其中,向天游目光闪烁,沉声道:“晚矣......”
  第81章 法相
  魔魂纷至不休,顷刻间充斥地下空间,除却滚滚黑风与焰焰红丝难辩他物,池深心中惴惴,域中清扫之众同样手足无措,魔魂忽退朝一方涌动,明眼人就知要出大事,不怕死的追着赶去看,谨慎些的掉头往地域外跑。
  眼看魔魂尽数投入脱脱不花伤口之中,池深万般焦急却束手无策,罗千观测片刻,说道:“不管这脱脱不花收完魔魂后会成何物,总之一定不会放我们好过,我全力开出一条通道,大家遁地而走。就算它要吃人,上头人数可可比我们几个多多了。”说罢反手一掌拍在壁间,泥壁顿时融开一个大洞,罗千闪身就要钻入,呼唤后边跟上。
  吴云浓眉紧锁,转念间就定下主意,肃然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罗千惊讶之下脸一沉,方要发作,吴云已喝道:“脱脱不花之所以变成这般,和我们擅自闯入脱不了干系,自己种下的祸却要别人吞吃苦果,绝非大丈夫所为,我吴云顶天立地,势必要阻止炎魔之乱。”
  “你若能止的了,我一句话也不多说,但看眼下情形,难道要我由着你去送死么?”罗千满脸急切,好言相劝不住,“你是大丈夫,但也要顾虑一番我的感受,咱们在一起统共还没几日,你忍心叫我俩天人永隔?”
  吴云转过身,留个后背给三人:“我意已决,罗弟休要再劝,今日我若逃了,吴云便不再是吴云,那同死了有何区别!”
  池深心中愧疚,忽地打断二人:“说到底是我带你们来这,因此生出事端,自然也由我一力承担,你们走罢。”
  向天游迈出一步,与吴云并肩,说道:“都少说一句废话,留着力气对付炎魔才是正经,云弟、罗千,你二人相互配合封住魔魂入口!”
  罗千闻言,单手往地面一指,再往头顶缺口一抬,泥浆土石呼啦啦一跃而起,冲开魔魂糊在开裂洞口,忽地凝为坚壁,罗千不敢停歇,双臂忽上忽下来回指使,尽力将洞口堵严,池深从旁相辅,数千跟小指粗细的藤条钻地而出,结成一张张蛛网,笼罩上方。
  魔魂暂被阻隔,脱脱不花尸身焰气一矮,只是一瞬却又暴增三尺,吴云劈手打出一道雷龙,那果然是世间至刚至强之气,且不怕火炼,顺着脱脱不花的伤口裂缝钻入其中,顿时一股焦臭弥漫,令人掩鼻。
  向天游方要施展,不料脱脱不花尸身双眼忽睁,当中两抹红光转瞬即逝,只盯着顶上藤网看了一眼,网中央忽地窜起一簇火苗,眨眼间便熊熊燃烧,将网结焚烧殆尽,一缕缕掉落。脱脱不花睁眼过后,上半身缓缓坐起,只因他身形庞大,是而速度不快,起身后头顶双角堪堪抵在上层土壁。
  脱脱不花手腕转动,发出噼啪脆响,粗糙巨手捏住剑身猛地一折,竟硬生生将古剑拗成两截,随后握拳一抬,轰隆一声砸在罗千费力封住的土洞边缘,将土壁砸了个稀巴烂,开口之大,更甚从前两倍,致使更多魔魂呼啸涌入。
  向天游看似沉着,心中却发苦,大喝道:“云弟,顾好自身!”喊罢身形陡变,上身前倾,双臂忽展,衣衫撕裂,白皙皮肉渐次转为靛青湖蓝,两条腿平地拔高,腰部之下展开三层翠绿尾羽,犹如一条丝绒,末端一块块眼状金斑,实则乃紫蓝黄红四色交错分布而成,颤动间流光不绝,似有无数面小镜在日下翻动,光彩夺目!
  池深明知向天游身含一半大妖血脉,但今日也是头一遭见他真身,这大孔雀全形五米来高,身长更是足有十余米,与脱脱不花相对站立,地下顿时空间告急。
  罗千瞳孔收缩如针,闭不拢嘴,难得结巴道:“向天游……向天游竟是妖修!不对!孔雀乃大妖血脉,不至成尊不能化为人形,难道他是半妖?也不对,看起来脱脱不花才是半妖,既有人形,又具妖兽体征,那究竟是为何?云深,你知道么!”
  云深心里也是乱如麻团,但此时不便细说,只好略略点头以示知情,可还不等二人消化此事,吴云忽地纵声大笑,笑中尽是豪气,一扫先前沉闷,扬声道:“向老弟,被你抢先一步啦!”说完昂头发出一声悠长龙吟,腾空而起,一条青色长龙摇头摆尾浮于半空,初时只有一人来长,弹指间便暴涨三圈,化为可与孔雀比肩的巨龙,四爪伸缩,龙须轻飘,好生威风!
  池罗二人已然吓呆,被两只妖修扫出的劲风刮下的土石劈头盖脑砸在脸上也忘了躲闪。
  脱脱不花神情呆滞,双眼无神,不像是死而复生的模样,只是这具躯壳凭本能行事,一旦察觉危险气息,便拔足袭来,如此庞大身躯竟然也行走如风,倏地抢上,一把抓出。
  孔雀青龙灵活拧身,绕过脱脱不花意图从后制敌,不想脱脱不花虽然元神已失,但尊者神通依然不是区区两个勉强够悟能境的人可比拟,双臂关节咔嗒一响,竟以一个十分诡异的扭曲姿势反手一抓,将两只妖修扣在手心,身子一转带动双臂飞舞,向天游与吴云二人顿时被按入泥壁,五脏震动,口角溢出大股鲜血,大片土块争先剥落,烟尘纷飞。
  妖修肉身相较人类强横十倍,大妖更是不止,向天游与吴云化为原身竟然还不敌脱脱不花一合之数,不能不叫池深与罗千胆战心惊。
  向、吴二人身在局中,也是有苦自知,拧腰摆身也无法挣脱,孔雀仰脖轻鸣,浑身上至头翎下至尾羽尽皆转为漆黑,唯独一双眼珠翠绿如玉,尖喙张口一吸,千万魔魂忽而转向,尽数被其吞入肚中。池深瞧的口干舌燥、心跳如鼓,这魔魂岂是随便就能吃的!
  另一边青龙口吐人言,哈哈笑道:“又被老弟抢了先,原来练成法相的不止我一个,从前都白沾沾自喜了!”话落龙尾一甩,啪地打在脱脱不花手肘凸骨,脱脱不花手臂剧痛,脱手松开,青龙趁机飞起,雷光暴涨,四爪一缩,再张开时已成五爪,浑身由青转金,吴云法相赫然正是五爪金龙!
  第82章 师妹
  二人挣脱控制,凌空飞旋,黑孔雀本不善飞行,却因风元相助灵活多变,每每张口大吸,均能吞噬数千魔魂,夹杂丝丝炎魔火元。
  转念之间三妖又斗了数十个来回,脱脱不花尸身越发破败,两只胳膊如失了水的柳枝蔫答答垂在身侧,向天游与吴云两人法相也是凄惨无比,刀剑难破的皮骨被划开数道深浅不一的血口,淌血不止,而脱脱不花却无知无觉,长此下去,别说打赢,光是流血,就足够要向吴二人性命。
  池深有心相助却无力介入,心急如焚脑中烦乱,几乎要炸裂,此时墨石似是感受到主人心绪,出其不意提示道:“用柳寄生封住脱脱不花檀中、鸩尾、命门、肩井、足三里五处死穴,可令尸身暂缓行动。”
  事态刻不容缓,池深立即告知激战当中的二位,向天游屈爪成刺,连破脱脱不花三道关口,吴云绕至后方,跟着得手,池深早在喊话之时就已放出柳寄生灵种,见人得手拔足往脱脱不花身前靠近。
  罗千知他木元所控范围不广,故而不惜以身犯险,立即并起双指,操纵泥浆裹着灵种往脱脱不花脚下流去,一当触及便顺杆上爬,灌入破皮流血的死穴中。柳寄生一入宿主体内,汲取火元勃然激发,两片半指来长的嫩绿小叶颤巍巍伸出体外。
  可惜火元并非木系灵种最佳养料,且脱脱不花所修火元带毒,顷刻间就将柳寄生烧成飞灰。向天游见池深踉跄跑近,一道风元将其抛起,接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