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冻骨树(4)
  白森森的人骨,与周围薄薄的白雪混杂在一起,仿佛融为一体,让人一时间难以分辨,待仔细看时,才发现,那些白骨竟然极其多,人头窟窿都清晰可见。
  这下子,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八成是误会库尔班了,一行人赶紧顺着那个坡道滑下去。
  小齐和简伟忠立刻抱扶着昏过去的田思丽,查看她的情况,小齐焦急道:“怎么回事儿?田姐怎么晕了?她怎么只剩下内衫啊,衣服呢!”说话间,她打开自己的外套,将田思丽包裹进去。田思丽性格温和,相处起来很不错,因此这几天功夫,跟小齐成了一对儿闺蜜。
  小齐抱着田思丽取暖,简伟忠推了推眼镜,问库尔班,让他给个解释。
  天寒地冻的,众人聚在一起说话,嘴里一阵冒白气儿。
  其余几个新疆人说不来汉语,因此他们的发言人一直是库尔班,此刻,我们这么一问,库尔班便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他接着指了指田思丽,道:“本来大家在休息,然后听到似乎有人在呼救,我们几个就过来了。”
  有人呼救?
  这天寒地冻的,除了我们这些有特殊目地的人外,这地方怎么可能有别人?
  库尔班接着往下讲。
  当时他们几个听到人声,也觉得古怪,一行没睡的人,加上田思丽,便顺着声音寻找,紧接着找到了这条古河道。
  声音似乎是从古河道的左边传来的。
  田思丽喊道:“是谁?你在哪儿?”姑娘家比较心软,听到人求救,挺着急的,因此一直走在前头。
  库尔班几人也四处张望寻找,片刻后,等库尔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队伍中不知何时,竟然少了一个人。
  田思丽不见了。
  之前求救的声音也消失了。
  人去哪儿了?
  四人大惊,四下寻找,总算找到了田思丽,只见她正蹲在一棵树下,双手抱着那棵枯树,身上只穿着内衫,整个人哆哆嗦嗦的,抱着枯树不停打颤,周围则全是她散落的衣服。
  再仔细一看,原本以为是白雪的东西,其实赫然是一片密布的人骨。
  库尔班见多识广,立刻想起了沙漠中流传的,关于‘冻骨树’的传说。
  据说在沙漠中,有一些地方,长着‘冻骨树’,冻骨树并非是一个树种,而是胡杨一类的沙漠戈壁常见的树木。这些树木被沙漠的‘胡大’选中,作为沙漠的守卫者。
  但凡有冻骨树的地方,就有‘胡大’留下来的神迹宝藏,这些冻骨树,就是守护宝藏的。
  这种树会迷惑人的心智,即便是在大夏天的沙漠,人如果靠近它,也会产生被冻死的症状。
  这棵枯死的胡杨周围,有这么多的白骨,而田思丽又自己脱了自己的衣服,抱着树不肯撒手,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莫非就是遇到冻骨树了?
  库尔班想到这里,立刻大声呼喊田思丽,但一行人却不敢靠近冻骨树。
  田思丽当时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听到呼喊后,产生了反应,挣扎着慢慢从冻骨树旁边爬了出来,直到爬出十来米远,才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库尔班等人不敢靠近冻骨树,因此没能捡回田思丽的衣服,只能抱着田思丽往回走。
  谁知没走出多远,便又听到了之前的那种求救声。
  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那求救声,竟然是从冻骨树周围传来的!
  可那个地方,除了森森白骨,并没有其他活人的踪迹。
  那么,那声音是怎么来的?
  难道是死于冻骨树的鬼魂发出来的吗?
  几人惊疑间,那个新疆汉子便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于是吹响了信号哨,有了刚才的一幕。
  小齐用外套包裹着田思丽,和田思丽如同连体婴儿似的,闻言惊讶的看着远处枯死的胡杨,道:“冻骨树?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树?‘胡大’是什么?”
  考古出身的简伟忠道:“是伊斯兰教的安拉,我们中国穆斯林一般称为‘真主’或‘胡大’。”说话间,他看向冻骨树,侧耳倾听,道:“我并没有听到什么求救声,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库尔班嘴里哈着白气,摇头道:“不确定,总之有些邪门儿,先把人送回去,看看她的情况吧。”此刻田思丽昏迷不醒,身上又只着单衣,在这儿冻着不是办法,我们也顾不得那冻骨树了,连忙带着人回到了帐篷。
  随行一个新疆人是医生,库尔班这支人马是比较专业的,各有分工。
  那新疆人给田思丽做了检查,便用维语对库尔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库尔班翻译给我们:“没有大问题,就是昏迷过去了,休息一会儿,注意保暖。”
  将田思丽安置在帐篷里后,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我找库尔班商议轮班巡查的事。
  库尔班听完我的想法,沉吟一声,粗大的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膝盖,思考片刻,说道:“可以试一试,但不是今晚,今晚咱们得看看这里的夜间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明天开始三班轮查。”
  沙漠的冬季,特别是极寒地区,气候变化多端,雪、风暴、飞沙走石、高寒低氧都有可能出现,特别是近几十年,大气污染,环境被破坏,地球整体气候都发生了改变,前些年,沙漠还出现过极端天气,冰雹都下过。
  因此,我们虽然掌握了气候资料,但气候这个东西是多变的,特别是这里所处的经纬度和海拔,使得这里的温差本来就很大,因此夜间究竟会出现什么情况,谁也没有办法预料。
  吃过晚饭后,库尔班下令检查帐篷,拿出所有的抗寒物资,并且对帐篷进行了加固,那谨慎的态度,让我们不由得对夜间的到来产生了重重忧虑。
  太阳一落山,气温下降的很快,到晚上九点多时,气温骤降到了零下二十五度。
  我们所有人都缩在帐篷里。
  情况有些糟糕,除了库尔班手下那帮人以外,我们这些从来没有在沙漠地带过冬的人,在这种极寒天气下,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这是极寒造成的氧气稀薄以及鼻腔和肺部刺激,大部分人都会产生类似的呼吸道反应,只是分轻重而已。
  我们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重,喘气困难,让我们不由得都挺直了脊背,一口一口深呼吸着。
  该死的,还没有到零下三十度,我们几人就感到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