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_分卷阅读_417
  许云初又道,“今日一早,我收到消息,沈芝兰离京后,似乎是去了沛城。”
  苏风暖一怔,“她去了沛城?”
  许云初点头。
  苏风暖转向叶裳,道,“我记得我爹出事儿是在沛城,孙泽玉前往沛城查案,年前离京,如今已经月余了吧?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如今沈芝兰竟然去了沛城?她这是意欲何为?”
  叶裳道,“我们途经沛城。”
  苏风暖点头,“若她一直留在沛城,那么,等我们去时,自然要会会他。”
  许云初拱手,“叶世子,苏姑娘,万事小心,我在京城等着你们早日回京。”
  叶裳和苏风暖齐齐点头,拱手告别。
  苏风暖回了马车,叶裳上了马,队伍离开五里亭,浩浩汤汤,离开京城地界。
  许云初站在五里亭外,目送队伍走远,自然是知道皇上不想叶裳离京,但拗不过叶裳势必要跟随苏风暖离京的决心。心下羡慕,他们二人,真是这世间少有的珠联璧合了,这样相携手,万事都难不住他们,他相信,他们定会平安归来。而他身为知己之交,能做的,就是帮他们守护住亲人平安。
  队伍远去,没了踪影,许云初才收回视线,返回了京城。
  京城内,皇帝早朝,颁布了圣旨,大皇子无伤花、阎王渡已解,可喜可贺,他决定花灯节前往灵云寺为南齐万民祈福,令大皇子代天子监国。
  圣旨一出,文武百官齐齐震惊。
  大皇子无伤花、阎王渡已解之事,传回京城时,文武百官就已心生震动,如今皇上要去灵云寺祈福,让大皇子监国,这是要传位的先兆?
  大皇子代天子监国,但回京后,皇上并未封府,也未让其再住回东宫,而是将之安置在二皇子的韶德殿。满朝文武都对这位太子、废太子、大皇子,历经了三个身份的人,不敢妄下定论。
  皇帝未与重臣商议,便独断地下了圣旨,群臣虽然心有揣测,但都憋在了心里。
  丞相和王大学士对看一眼,也都默然地无异议。
  早朝十分平静地落下帷幕。
  苏风暖和叶裳离京到了灵云镇后,叶裳便受不住了,命人又布置了一辆马车,将陈芝苒和叶昔丢在那辆马车中,将苏风暖拉了出来,他弃了马,与她坐在了一辆马车里。
  叶昔直翻白眼。
  陈芝苒感受到了苏风暖、叶裳、叶昔等人对她亲和,也少了怯弱拘谨,捂着嘴笑起来。
  苏风暖对于叶裳霸道的样子觉得好笑,对他笑着道,“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忍不住呢,没想到才走出五十里,便受不住了。”
  叶裳轻哼,“你还笑?没良心的,路程长得很,我独自骑在马上吹冷风,你也不心疼。”
  苏风暖抿着嘴笑,“哪里是你独自骑马吹冷风?齐舒、千寒、贺知,还有五百府卫,一万御林军,不都陪着你吗?”
  叶裳伸手抱住她,“没有你,与他们待着也无趣。”
  苏风暖失笑,“你进了马车,打扰我绣嫁衣。”
  叶裳慢慢地松了手,身子躺在马车上,闭上眼睛,舒服地说,“好,我不扰你,你绣吧。”
  苏风暖扯过车内备着的薄被给他盖在身上。
  叶裳闭着眼睛说,“路程长得很,别太累了。”
  苏风暖点头,柔声说,“我知道,我累了便与你一起躺着歇着。”
  叶裳“嗯”了一声。
  队伍缓缓前行。
  楚含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心情十分迫切,算计着照这个路程多少天才能到西境。
  齐舒从小到大出京城的次数有限,最远也就是因为打猎走出方圆百里,从没出过远门的他,此次离京,满心满眼是对外面的向往,对京城感受不到丝毫的不舍和留恋。他想着若是可以,他寻到了陈述,便与他一起,留在外面,不再回京城了。
  一日之间,行出三百里地,天黑十分,落宿在了一座小城。
  一夜无话,十分安稳,第二日,队伍继续行程,响午十分,到了河间县,虽天色还早,叶裳决定今日不走了,在河间县落脚。
  苏风暖正有此意,上次河间驿站之事,因为秋风山被血洗,苏青出事儿,后来不了了之,再之后,她回京时,又因为功力全失,身子骨太虚弱乏力而未曾再探究。今日途经河间县,她自然想稍作停留。
  于是,队伍落宿在了河间县。
  河间县的官员听说叶世子和苏小姐途经河间,都前来拜见。
  叶裳也不推辞,便见了河间县守和一众官员,其中提到如今新的河间驿站的站长是当年跟随苏大将军和容安王上过战场的老兵,家世清白,叶裳便吩咐县守去将河间驿站的新站长请来让他见见。
  县守连忙派人去了。
  不多时,河间驿站的新站长步履蹒跚地来见叶裳,他一条腿瘸,行走不便。见到叶裳,连忙见礼,“小老儿见过叶世子,若不是世子召见,小老儿身残腿残,不敢来污世子眼目。”
  叶裳寻着记忆,对他依稀有些印象,这人曾经是苏大将军部下的副将,叫郑昀,在战场上伤了腿,不过依旧跟着苏大将军攻打北周,后来他爹娘战死,苏大将军引咎辞官,他便也随着苏大将军退出了兵营。他对他记忆之所以深,便是源于当年,苏大将军和苏风暖找到他后,这人瘸着腿带着人带一队士兵在战场上找他爹娘的尸首骸骨。
  没想到他是河间驿站新的站长。
  叶裳站起身,伸手扶起他,对他道,“里面说话吧!”
  郑昀点点头,随着叶裳,进了里屋。
  县守和一众官员互看一眼,虽然早就知道这人是苏大将军的人,来头很大,但还是对于叶裳对他如此礼遇觉得吃惊,想着虽然这人瘸腿,但不能小视,以后万万不可得罪他。
  里屋内,苏风暖懒得见那一众官员,正在炕上歪着等叶裳完事儿去秋风山看看,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见是郑昀,顿时笑了,坐起身,“郑叔叔,原来你来了河间县。”
  郑昀连忙见礼,也露出笑意,道,“三公子回京时,上奏了皇上,举荐了我,皇上恩准,将我派来了河间县。”
  苏风暖笑着道,“有你在,河间驿站便安稳了。”
  郑昀道,“我上任以来,十分安平。”话落,犹豫了一下,道,“只不过有一桩事儿,有些疑惑不解,我正打算去书信秉呈将军。”
  苏风暖“哦?”了一声,笑着问,“郑叔叔对我说也一样。”
  郑昀点头,笑着道,“小姐来得正好,的确是对您说也一样。”话落,他看向叶裳,“这一桩事儿,恐怕是事关叶世子,小老儿也不敢肯定,故而疑惑。”
  叶裳扬眉,“郑叔叔请说。”
  郑昀见叶裳也如苏风暖一般喊他一声叔叔,想到二人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圣旨赐婚,叶裳随和,但他却不敢受,连忙说,“不敢,不敢,小老儿不敢当叶世子一声叔叔。”
  叶裳失笑。
  郑昀从怀里拿出一物,道,“小老儿来河间驿站,收拾前任站长之物时,发现了这个。请叶世子和小姐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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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有二更
  第四章 先皇诏书(第二更)
  郑昀拿出的东西是一个羊皮袋子。
  叶裳伸手接过,打开羊皮袋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块羊皮,和一枚羊脂玉扣。玉扣上篆刻着龙形花纹,写着容安王的字样。
  单看这枚玉扣,的确是事关容安王府,事关叶裳。
  叶裳将玉扣正反面仔细看了一遍后,递给苏风暖,又打开那块羊皮,发现无字。他摆弄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也一并递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伸手接过玉扣,看了片刻,又接过那块羊皮,观摩半晌,对叶裳道,“这应该也是用了特殊药物,隐了字迹或者图案,看起来才像是普普通通的羊皮。”
  叶裳道,“你有办法解开药物,现出东西吗?”
  苏风暖点头,“自然有。”
  话落,她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粉,将那块羊皮铺开,放在桌案上,将药粉洒在了羊皮上。
  郑昀在一旁道,“我就是研究不出这块羊皮上有什么东西,只识得这枚羊脂玉扣,觉得事关叶世子。”
  叶裳道,“你刚刚说这是前任河间驿站的驿长所留之物?”
  郑昀颔首,“正是,几日前,刚刚发现,在他室内的耗子洞里。”
  叶裳蹙眉,“室内的耗子洞里?”
  郑昀点头,“正是,河间驿站经过血案,我来到后,便命人重新修整了河间驿站。那时也没发现,年关时,打扫屋子,发现了耗子洞,本来我拿烧火棍想探探耗子洞有多深,以便用多少土石堵住,没想到烧火棍碰到了铁的东西,发出响声,我觉得不对劲,便挖了耗子洞,发现了这个。铁盒子不便携带,塞在袖子里面鼓囊囊的,我今日便没带来。”
  叶裳听罢后点头。
  苏风暖看着郑昀,“郑叔叔,这个东西,你觉得,是被耗子拖进了耗子洞,还是被人故意藏在了耗子洞里?”
  郑昀道,“铁盒子虽然不大,但十分有重量,我觉得不该是耗子能拖得动的,应该是有人故意藏到了里面。”
  苏风暖闻言看向叶裳,“我记得前河间驿站的驿长,是景阳侯继夫人的堂弟吧?据说,当初他在十多年前瑞悦大长公主的生辰时,给她送了个暖烟壶,讨了瑞悦大长公主的欢心,得知他想做河间驿站的驿长,向皇上请旨,举荐了他。”
  叶裳颔首,“不错,皇上觉得瑞悦大长公主难得对他开一次口,又是恰逢她生辰,河间驿站是一处驿站小吏,他便应了。”
  苏风暖道,“景阳侯继夫人的堂弟?与景阳侯的关系这样算起来也不算太近。难道是景阳侯交给了他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藏起来?”
  叶裳道,“河间驿站出事儿后,我查了他,到查出了一件事儿。”
  苏风暖看着他,“嗯?什么事儿?”
  叶裳道,“十三年前,他在西境的军中,后来在与北周开战前期,因饮酒坏了军规,被除了编制的军籍。本来大战前夕,在军中饮酒,是要军棍处死。可是正因为他是景阳侯继夫人的堂弟,所以,才格外从轻处置了。后来,回京后,他游手好闲了两年,与景阳侯走的颇近,才在十一年前,瑞悦大长公主生辰时,送礼得心,任命到了河间驿站,坐了这个肥差。”
  苏风暖凝眉,“原来他曾经在军中待过,大战前夕出事儿,这样看来,的确不能等闲视之了。”
  叶裳颔首。
  苏风暖转头看向桌案的那块羊皮,还没显出东西,她道,“估计要等上片刻。”
  郑昀道,“前任河间驿站的驿长我识得,以前在军中时,他虽然不好好练兵,但也还算过得去,将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他大战前期喝酒,将军才恼火了,将他除了军籍,遣放回京。”
  苏风暖道,“郑叔叔可记得,他在军中时,与什么人交好?”
  郑昀道,“与他交好的几个人都是京中的贵裔子弟,都死在了战场上。”
  苏风暖默然。
  郑昀道,“所以,王爷和王妃与一众将士战死后,也无人理会除了军籍的他。若非河间驿站出事儿,我来到之后,也早忘了他曾经在军中待过。”
  苏风暖点点头。
  三人又等了片刻,那块羊皮上渐渐地现出字迹来,三人立即凑上前来看。
  只见,这块羊皮上写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传位的圣旨。而且是先皇的传位圣旨。
  先皇临终得知皇上不是他亲生,得知了前朝之事,但已经无力回天,便暗中以羊皮所书,下了一道圣旨,传位容安王。
  这块羊皮上,盖着先皇的私印。
  苏风暖看罢之后,惊异不已,看向叶裳。
  叶裳薄唇微抿,眉目如沉云笼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