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说出这件事之前,沈从殊先给带会儿要说的作了个铺垫,回转头,对宋樾说道:“这件事你听了别生气,我先说了,人我没见过,我也没同意。”
  宋樾不说话,绷着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只开着车也不回应。
  见他如此,沈从殊接着说:“……叶知予,是我小姑想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
  其实回头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要介绍相亲对象给她,于她这方面来讲,完全是不可抗力。
  与她又有何干呢?
  无异于天降横祸,来考验她与宋樾之间的感情。
  于宋樾这边,沈从殊实话实话,可沈从殊说的这些实话,却并没有让宋樾更放心。
  沈从殊之前考虑的没错,横亘在她与宋樾之间有太多的问题,这段时间不止她一个人避开没有去碰触,宋樾也同样如此。
  听见沈从殊的答案,宋樾心底一沉。
  干脆将车停靠在路边,宋樾转头,视线紧盯沈从殊,压迫逼人。
  “沈从殊,你是不是没有告诉你的父母,你已经有喜欢的人?”
  不过片刻,他便开口,笃定问。
  在宋樾的注视下,沈从殊缓声回答道:“我们现在才交往没有多久,我又才和关明哲分手,的确不是太方便和家里讲。”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谈恋爱这种事,周围朋友知不知道,都只算是小事,可一旦上升到家长父母,那一定是要很明确的一段关系了,至少不是玩一玩,也都奔着结婚去。
  沈从殊认为,她与宋樾的关系,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交往时间不长,问题也多,没有任何说给父母听的必要。
  听闻沈从殊的回答,宋樾没说话,只视线对准她,眉头紧皱。
  沈从殊尽量安抚:“相亲对象只是我小姑的好意,她单方面个人的行为,事先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也没有问过我的父母。我小姑那个人比较强势,我已经表达过明确的拒绝,但是她并不听我的,为此,我还提前回了榕城。一方面是想你,一方面就是为了躲她。”
  “由此可见,我不想相亲的决心。”
  说了很多,但宋樾并不是沈从殊三言两语就能说好。
  良久,宋樾才缓缓开口,问题直指核心。
  “沈从殊,你是不是觉得,你和我不能长久?所以公司里要保守秘密,家里人也不必说?”
  紧接着,又深深皱眉,问:“是不是……你一直想着,以后会和我分手?”
  沈从殊种种行为,不由得宋樾不多想。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都很讨厌自己的这种敏锐的洞察力和直觉。
  就如当时父母离婚时,涉及到孩子的分配问题。他那时候小小年纪,只六岁都不到,就敏感察觉到其实父母两个人都不想要他。他的母亲最后之所以会同意选了他,只是因为他外婆外公坚决让她要。后来她要了,也把他丢给了外公外婆,她各自到处去逍遥。
  蔺盛海那时候还正值盛年,整日忙碌,在家中积威甚浓,两夫妻离婚,谁也不敢告诉他,等蔺盛海知道这件事,孩子归属问题早分配好,宋樾都已经被接回他外公外婆家去住了。
  外公外婆一个老中医,一个大学退休老教授,算是书香门第,家境其实并不差。蔺盛海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宋樾给他养,恐怕他什么也不会管怕是会被养废掉。蔺盛海自己也忙。后来一番考量,也就没执意将家里唯一的孙子给接回去,相信宋樾外公外婆能将他教好。
  事实证明,二老确实教会了宋樾很多。等他们在两年内相继去世,蔺盛海将十岁出头的宋樾接回身边,发现自己的孙子真是被从小教育得很好,因此,对那两位老人,也很感激。
  至今还每年让宋樾清明节时,去给二老上香。
  宋樾的敏锐,沈从殊从前在别的事情上,早就有所察觉。
  没错,即使两个人谈恋爱了,沈从殊也打心底里觉得,她和宋樾差距太多问题也太多,长不长久,分不分手,沈从殊甚至从来不愿意去深想,现在她只做个闭眼瞎享受片刻的欢愉,至于以后的事,等以后遇到再说。
  “分手不分手的这个问题。”
  话说到这儿,沈从殊转头看他一眼,安全带取下,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吗?”越过半个身子,伸手捧住宋樾的帅脸,避重就轻。“刚才不是还在许愿签上写了,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况且,弟弟长成这幅勾引人的样子,我又怎么舍得呢?”
  好说歹说,总算是勉强将人安抚住,才又继续开车上路。
  只不过宋樾心情并不见好,一路都绷着一张帅脸,也不太和沈从殊说话,车里气氛格外的压抑。
  沈从殊在心中悄悄叹气,但也别无他法。
  她自认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如果宋樾连一个莫须有的相亲对象都忍受不了,说实话,沈从殊长成这样,她不说自己有多漂亮,但绝对中人偏上之姿,从前和关明哲交往时,公开到什么程度呢?但凡认识的人,全都知道他俩的关系。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她有男友,也不乏别的男人对沈从殊暗送秋波,甚至正大光明追求。假如真遇上这些,宋樾又该如何呢?
  还不知道又要怎样去吃醋。
  有些事情不能想。
  想着就会很累。
  工作性质的问题,决定她会接触许多人,甚至她前男友,这都是不可改变的。
  弟弟如此绝色,身材好体力棒,深得她心,但是他又那么强的占有欲,骄矜孤傲,气性也大,两相中和,真是甜蜜的负担。
  车子开在火锅店门口停下。
  年初六,街道上车辆已经慢慢多起来,比起平时,却还是略有差距。从前这种地方门口车位一位难求,这次来,三三两两还许多的空位。将车在车位停好,沈从殊与宋樾一起下车。
  刚才密闭的空间,沈从殊不方便和沈方青打电话,说了过后会打电话给她。
  下车后,沈从殊对宋樾说道:“你先进去,或者站在这里等一等,我先打个电话给我小姑。”
  第52章
  宋樾没走, 选择了在原地等。
  沈从殊见状,也没多说,只多走几步到树下, 给沈方青拨电话。
  电话那头沈方青早等着,她刚才人在外面, 现在也正好回到家,刚坐在沙发上休息。看见是沈从殊打来, 直接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之后,沈方青等不及先开口, 问的刚才电话时候一样的问题。
  “知予妈妈和我说,知予已经给你发过申请了,你是不是没有同意?”
  做教师久了, 不自觉带一股教学时候的姿态,沈方青沉声训她:“舒舒,你这样可不行的啊,你让小姑很难做的你知道不?既然你已经答应了要加他, 那你就应该信守承诺,而不是阳奉阴违。你想过没有,人家那边加你以后加不上,是什么感受?你们联系以后实在感觉不行, 我难道还会强迫你吗?在你心目中,小姑就是这样子不顾你死活的人?还不是因为知予这个孩子确实是好, 我实在是不想你错过。”
  气咻咻说了一通, 沈从殊在电话这头听着, 沉默没有接话。
  沈方青深知打一棒子给个蜜枣的道理, 训完之后又给沈从殊递个台阶,放缓了语调:“舒舒, 你26了,年纪不小了。你可能才分手,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既然你不想交男朋友,那好,小姑也不强迫你。只不过小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原本是准备等家里请客的时候拿给你,晓月也有,谁知道你没来,初三就走了。东西是海鲜,不易运,况且现在快递都不上班不能发快递。知予现在还在岱城,姑姑问过,他明天才回去,我让他一起给你带来。”
  说来说去,究其目的,还是只有一个。
  沈从殊拒绝道:“小姑,东西就留给你们自己吃,我真的不用。”
  沈方青:“小姑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前两天你爸他们来时,我还给他们整了两箱回去。家里还多得很,你就别推了,就这样啊小姑还有事!我把你电话给他,他明天到榕城了给你打电话。”
  说完,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沈从殊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也是无奈了。
  拿沈方青没法。
  沈方青爱护小辈是真的,但是小辈们在三个长辈之中最怕她也是真的。她当老师的,平时就是爱关注他们有关学习的方方面面,又板着脸很爱训人,为人心高气傲还固执。就连沈方和对上沈方青的时候也是以和为贵,时常让着她。
  电话讲完,收了手机沈从殊以后走至宋樾面前,对他说道:“走吧,进去了。”
  隔得远,说什么宋樾听不见,想起在路边的争执,刚才沈从殊已经解释得很清楚她对于那个所谓的相亲对象没有兴趣,不想因为一件小事闹得太过让沈从殊觉得他不可理喻,忍着没问。
  倒是沈从殊,走几步路后,主动说了。
  “我小姑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前阵子加我的微信,我没有加,我小姑特地来找我兴师问罪。”
  她转头,将这件事和宋樾坦诚布公,既然宋樾已经知道,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事情不说清楚,于长久而言,也很不好。
  她伸手,去握住宋樾的手。
  榕城近段时间白天温度还可以,但到晚上就冷,现在这个时间气温已经开始下降了,风吹来,夹含着阵阵的凉意。
  沈从殊刚打电话,手露在外头,有些冰凉。将手伸入宋樾的掌中,宋樾的手很暖。沈从殊摇一摇他手,宋樾侧头看她一眼,回握住她的。
  宋樾手修长且暖,手被他握住之后,极为舒适。
  沈从殊没忍住勾一勾唇,抬脚跨上火锅店的门口台阶,又继续说道:“我小姑要给我一些海鲜,过年不好快递运输,明天托了他给我带过来。”
  宋樾以为她刚才就说完,没有想到后面还有。
  这是连面都要见上了?
  沈从殊转头对着他笑。
  保证道:“放心,就只是送个东西而已。就当时快递员,以后也不会和他联系。”
  什么也没说,只转头,看着沈从殊哼笑一声。
  宋樾这一顿火锅吃得没有什么胃口。
  沈从殊很久没吃火锅,倒是吃了不少。宋樾坐在对面双手环胸,看她没心没肺涮菜吃的样子,她倒是好,事情说过就抛脑后,将他搅得心烦意乱,只他一个人憋着难受。
  到了夜晚,沈从殊宋樾双双洗了澡躺床上准备睡觉。
  昨夜没有做,一关灯,从背后搂住沈从殊,宋樾的手便开始熟门熟路往沈从殊身上作乱,薄唇也亲吻上沈从殊的后颈。
  前两天胡天胡地,还有过年之前那段时间的没有节制,让沈从殊对于这件事有了重新的审视。为了宋樾身体着想,以及沈从殊认为她上班也需要充足的精力,而不是像年前每天都睡不饱觉的状态,见缝插针睡觉上班也没精神,不管怎样,都需要约束。
  “宋樾,等等,我想和你聊一聊。”
  沈从殊按住宋樾的手,从宋樾怀里起来,伸出手又去开了一盏床头灯。
  她从床上坐起,在这关头,要和宋樾聊事情。
  宋樾也只好随着她一起坐起来,但心不在焉,亲不到,不让碰,修长手指在沈从殊的耳际发间流连,视线也落在沈从殊身上,不曾移开。
  沈从殊被宋樾的手弄得痒,躲了躲。
  轻声笑:“别闹。”
  谁知道宋樾见她笑了又得寸进尺垂下头,张嘴含住她的耳垂。
  沈从殊:“……”
  这事儿没法聊了。
  推开他脑袋,沈从殊:“认真点,说正事!”
  宋樾一再被推开,倒也没生气。只不过他火正旺,被沈从殊一再拒绝搞得有点儿不上不下,坐直身体,宋樾睨她:“床上说正事?”
  沈从殊看他怨气很浓,感觉有点好笑,想摸摸抱抱又怕蹭起火,没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