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节 朝鲜事变-李氏之子
  朝鲜的李氏王朝简要介绍:此时朝鲜的君主是庙号仁祖的李倧,因为十年前对满清战败之后,仁祖李倧只好率领群臣出南汉山城,徒步前往汉江东岸的三田浦清营拜见皇太极,伏地请罪,皇太极为绝朝鲜侧后之危,故作仁慈,降旨赦之。双方筑坛盟誓,朝鲜去明年号,缴纳明朝所赐诰命敕印,奉清朝正朔,定时贡献,并送质子二人。
  此外,朝鲜朝廷中主战最坚决的洪翼汉、尹集、吴达济三位大臣被清军索要,最后在沈阳就义,史称“三学士”。此役为朝鲜历史上著名的“丙子虏乱”。清朝班师途中顺势攻陷皮岛,拔除了明朝在辽东沿海的最后一颗钉子完全解除入侵的后顾之忧。
  而1647年冬天,原本该顺利结束的“满人入主中华的侵略战争”,却因为闽地出现了一个名为“神州城”的势力而出现了阻滞,并且恶战数声之后,实力大减,为此多尔衮担忧不已。
  现在满清的军力已经普遍不足,已降各地均为明、顺、大西的降军驻守。主要军事实力除由平西王吴三桂率领驻守在汉中的十万大军。另外就是还在辽东驻守的几万铁骑,这些就是清廷最后的看家老底。而驻在江南的征南大将军博洛部已经是清最后可以挥动的一只铁拳,扫清统治中华障碍的最后手段。
  然而,由于担心已经臣伏的朝鲜李氏王朝的反复,故此辽东几万大军难以抽调。不过摄政王多尔衮的政治手腕何等纯熟,心思立即打到了在北京为质的朝鲜质子李溰的身上。
  隆冬腊月之中,被多尔衮释放的李溰心怀感激坐在一辆多尔衮所送的,名为“满山跑”的旅行车上。这种“满山跑”不但数量极为稀少,而且听说是贩自红毛西人,北京城里了不见有一辆两辆,眼睛这一辆却是征南大交军博洛送给摄政王之物,可见其之稀有珍贵。
  车中的火炉座落在车子中专门隔出的小间里,热力全仗车厢壁板上的通道传递。如此在这极北苦寒之地,车内依然温暖如春。李溰惬意的坐在窗前的小几之旁。他的脸色白晰,一双聪慧的眼中透露出几许悍野。小几上放着一些酒菜,温着几壶酒。水晶石所制透明的窗外,看得见路上积雪颇深。
  他的脑海之中回想起清摄政王的话“未得北京以前,两国不无疑阻。今则大事已定,彼此一以诚信相孚。且世子以东国储君,不可久居于此,今宜永还本国。凤林大君则姑留与麟坪大君相替往来……”。
  他就是朝鲜世子李溰,自从十年前十几岁的他质满清之后,十年间所见所想均使他触目经心。汉人看似强大的王朝几乎在一夜之间易主,先是李自成,随后是明、南明等等藩王,而那些过去曾经高高在上的汉人高官们,现在一个个乖乖低下头,任新主子为他们留起了辫子。
  看到这些汉人的嘴脸,昭显世子李溰终于明白,虽然汉人的子史经集无一不冠博古今,虽然汉人的花花世界无一不是无瑕美玉,但这一切都抵挡不住满人的凌厉铁蹄。
  为此李溰甚至有些感激这十年的质子生活。他认为,不是这十年的生活磨砺,不能使他认识到那些火器之类淫技奇巧之物虽然看似犀利,实则于盘弓弯马前不值一提。
  因为虽然他已经解了大辫,将一头长发梳了起来,做成朝鲜王公应有的模样,可是他的一颗心却已完全认定,朝鲜将来依然是清的臣子,至于说此次摄政王多尔衮告诉他的事物,更使他不能不靠近清廷。
  望着窗外白雪的眼睛眯了起来,心里冷哼道:“哼哼,凭你也想和我争王储之位?此次就看看你的7000都城御营厅军厉害还是我率回的这五千铁甲精骑厉害!”
  这次随着昭显世子李溰回还朝鲜的还有五千满清八旗的骁骑营官兵。明面上他们是护送质子,并宣旨两国通好,减免贡斌,实则是向国小力弱的朝鲜示威,同时压制已经在国内训练军队的凤林大君李淏。
  朝鲜皇宫的庆熙宫会祥殿内,平静被“啪”拍桌子声打破,正在对奕的棋局也被这一巴掌拍成四散,黑白子在地下星罗棋布撒成一片。
  “什么?他居然……”
  朝鲜仁祖李倧一张有着花白有须的老脸被气得时红时白。他不明白,在这号称“小中华”的朝鲜如何会教养出这样的儿子。想当年面对丰臣秀吉的入侵,中日万历之战连续七年,明神宗用兵几十万,费银八百万两光复整个朝鲜,李氏家族上下莫不感恩戴德。只是这个不肖子孙仅仅在清人的手中渡过了十年光阴,就全都忘了吗?他几乎不敢相信。
  与仁祖李倧对奕的是他的二儿子凤林大君李淏,李淏是一位二十二三岁的青年,他和前面提到的昭显世子李溰是亲兄弟,只是他兄长和弟弟被押在清人手中为质,而他因为父亲的钟爱被留在身边。
  看着父亲的神色,他忙扶住父亲身体道“父亲保重啊,想来此事定然不是兄长之意,父亲千万不要中了清廷胡皇、虏使离间之计,否则我们相互猜忌,不正中胡虏离间之计!”
  仁祖李倧脾气暴燥,再加之十年之前受之大辱,郁气时常充塞肺腑之中,这几年身体时好时坏,朝政实际上大部交由次子凤林大君李淏处理。
  而凤林大君李淏一向认为,“我朝历经三百年来,服事大明,中日万历之战中神宗皇帝(明神宗万历皇帝朱翊钧)恢复山河之恩等同再造,时大明危如累卵如我朝不伸援手,岂不教天下人徒笑哉!”
  所以他仰仗父亲信任,蓄兵置甲只待大哥得释就打算举兵反清。对于朝中反对之声,他说:“以大志举大事,岂可保其万全也。大义则明,则覆亡何愧,益有光举于天下万世也。且天意有在,予以为似无覆亡之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