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杀[娱乐圈]_分卷阅读_79
  陆秦便也笑开来,他敲敲窗户,示意自己在。
  哥在这里,别怕。
  又过了一夜,确定苏允的病情已经彻底稳定,护士才把苏允送回之前的病房。进了病房,岳林和简晓宁等在里面,明诺也在,苏允眼巴巴瞧了一圈,却没瞧见陆秦。
  他问岳林:“陆秦呢?”
  “德国那里传来消息,有一位肺癌方面的医学专家已经联络上了,但是对方很难请,所以陆秦打算亲自走一趟,昨晚就走了。”岳林伏在苏允床边道,“他说,让你等着他,他一定把德国专家给你请回来治病。”
  提到这位专家,真是说来话长。苏允患病之后,陆秦发动了自己的一切关系,寻找在肺癌方面有经验的专家。关系托到他在法国留学时的同学那里,同学又辗转打听同学的同学,终于被他找到一位在欧洲抗癌领域名声显赫的专家。这位专家据说曾经治愈过被肺癌判了死刑的病人,医术十分高超,只是脾气古怪,十分难请,所谓医德,在这位专家面前就是放屁,他想治就治,不想治就真的撒手不管。
  陆秦听后,丁点没犹豫就拜托同学替自己联络这位专家。他不在乎对方的医德如何,只要能治好苏允,医德差一点又如何。更何况医德能有多差?自己不差钱,早就做好了倾家荡产给苏允续命的准备,要是这位专家的医德差在了别的地方,反正没了苏允,陆秦活着也没意思,他就打算豁出去跟专家拼命。
  同学很快联络到专家,专家答应跟陆秦见一面。时间就定在苏允醒来的第二天,陆秦接到跨国来电时,苏允正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检查。陆秦想了想,没有马上告诉苏允,而是给岳林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之后,他叫周岑给自己订了最快的航班,直飞柏林。
  专家姓怀恩伯格,是个高鼻梁深眼窝鹰钩鼻子的犹太裔德国人,他在自己的家里接待了陆秦。说是家,然而怀恩伯格教授年逾六十一声未婚,家也不过是距离实验室不远的一间小公寓而已。陆秦心里牵挂苏允,见面不久,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怀恩伯格教授一口回绝,态度十分彬彬有礼,理由扯了一堆,听在陆秦耳中,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表示自己可以解决教授的一切困难,只要教授肯去中国,他一定会好好安排教授的衣食住行。怀恩伯格教授仍旧回绝,并且这次连理由都不给了。陪同陆秦一起来的同学尴尬万分,坐在旁边想打圆场都打不成。陆秦无奈,只好晓之以情,把自己跟苏允的故事挑挑拣拣,去掉谈恋爱的部分,讲一个兄弟俩互相扶持多年,谁也不能离开谁的感人故事。怀恩伯格教授安静地听完,淡定地表示,别再装了,其实你们根本不是兄弟,而是同性情侣。你朋友老早就把你们的故事告诉我了,说实话如果不是被你们的故事所打动,我也许根本不会见你这一面。
  陆秦听完,嘴足足张了三秒没合上。
  这个走向不对啊,被他们的故事所打动不是应该果断答应才对吗,怎么反倒换来了当面拒绝?!
  陆秦都快抓狂了,软的硬的都不成功,随着招数越来越少,他心里那面退堂鼓重重擂了一下。
  “怀恩伯格教授,您执意不肯,我也不能勉强。可是,我飞了几个小时,跨越时区飞过来,您可否不要让我一无所获?”陆秦从桌上拿起厚厚的一摞病历和检查结果,这些他刚刚进门时就给过教授,然而教授看都没看就放在桌上,“这是他所有的检查结果和病历,为方便您阅读,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把所有的中文都翻译成了英文,可否麻烦您看看,提一点建议?”
  怀恩伯格教授还想拒绝,然而在话说出口之前,他叹了口气,拿起了桌上的病历本。
  十分钟后,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怀恩伯格教授坐到了地毯上,他目不转睛地对比完手中的ct图像,抬头,咳了一声:
  “其实,去中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个条件……”
  第二天,陆秦顶着黑眼圈出现在苏允的病房里。
  苏允连着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憋闷得很,正打算在护工的陪同下,去楼下花园走走。出门之前,却为穿哪一身发了愁。哪怕病中,他的某些脾气还是没改,去楼下散个步,顶多二十分钟的光景,别的病号嫌换衣服麻烦,索性穿着病号服出去了,他却要精心打扮,穿最笔挺的西装,戴黑超口罩,穿得漂漂亮亮才肯出门。
  陆秦进门时,他正对着衣柜选衣服。陆秦给他住的是单人病房,病房里除了没有灶具做饭,其余物事一应俱全。他选了半天,选了条质地柔软的条绒裤和羊绒高领衫,关上柜门的刹那,陆秦的脸在柜门后面一点点露出来,把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苏允抚着胸口笑道。
  “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陆秦笑着抱抱他,“要出去散步?”
  苏允点头:“对。”
  “我陪你去吧。”陆秦垂了垂眼睫,提议道。
  苏允欣然应允,然而凭借多年对陆秦的了解,苏允心里那根敏锐的小雷达探测到,陆秦不对劲。
  他心里有事。
  ☆、第63章 封杀
  病房窗户下面就有一片小花园,很小,转一圈不用五分钟。花园里树多花少,这个时节,花都谢了,叶子也不剩几片,反倒是其它常青的植物仍旧沉沉地绿着,放眼望去,虽然不如春天夏天好看,到底也比气氛沉闷的病房里好。
  花园里铺着鹅卵石路,年纪大的病人喜欢走在这上面,鹅卵石凹凸不平,刺激穴位,像苏允这种年轻人,嫌鹅卵石硌脚,都躲着走。可怜小路狭窄,他走了没有鹅卵石那边,陆秦只好走在鹅卵石上,好在他皮鞋底子厚,即便如此,偶尔踩着一颗特别尖的,他也要龇牙咧嘴的嘶一声。
  两人并肩走进小花园,陆秦虽然一直从电话里探听着苏允的近况,但是见了本人,还是免不了再问一遍。苏允一一回答,从早晨几点起,吃了什么,答到今天又看了哪本书,有了哪些想法。其实两人不过分开了一两天而已,发生的事情大多是些日常,苏允说了几句便没什么新鲜话聊,他沉默下来,陆秦也跟着沉默了。
  许久,陆秦问:“我这几天去了趟德国,岳林告诉你了吧?”
  苏允的肩膀微微紧了一下,心道,终于聊到重点了。
  他点点头:“告诉我了。他说你去德国请个专家,回来给我治病。”
  陆秦瞥了眼路旁的小花坛,落叶被工人扫成一小堆,堆在树下面。来之前他斟酌了许多种方式,该如何对苏允开口,事到临头,再多种方式他都忘了,决定顺其自然。
  “专家我见到了,他叫怀恩伯格,人有点怪,不过医术是很高明的。据说他之前曾治疗过的一位病人,是个名人,也是因为癌症,被几大医院判了死刑。到他手里,他成功把那人的命保了下来。如今那人好端端地活着,想看歌剧看歌剧,想看话剧看话剧。”陆秦说,“我把你的病历都拿给他看,他愿意试试,不过,有几点要事先跟咱们说明。”
  陆秦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苏允等了许久,等不来下文,忍不住转头投去一个催促的眼神,却看到陆秦紧皱眉头,陷入犹豫。
  他在犹豫什么,显而易见。
  在癌症的治疗过程中,为避免患者情绪波动,许多时候亲属们会选择向患者隐瞒病情。可这件事到了苏允这里,因为他一开始就对自己的病情了若指掌,心理防线早已在早期的病情反复里建设得足够结实,所以苏允的病情发展和治疗方案,陆秦从不隐瞒。苏允不明白以前两人都坦诚相对,怎么这次陆秦反倒这么不干脆。
  他不解道:“说明什么?怎么,不好讲?”
  陆秦摇了摇头,笑一笑,又点了点头:“有一点。”他说道,“怀恩伯格教授告诉我,你的病情恶化很快,中间出现过几次明显的反复。按理讲,你的癌细胞应该早已经扩散,可事实上,癌细胞不仅没有扩散,连肺部肿瘤也没有变大的迹象。怀恩伯格教授有个自己的团队,多年来一直致力于癌症治疗工作,他们有一种新的疗法,教授说,你可以试一试。”
  “这不是很好吗?”苏允笑着侧过头,“我们又多了一条路。”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陆秦眉宇间不减担忧,“怀恩伯格教授说,这种疗法尚在实验阶段,并不能保证治愈你的病。当然,肺癌是无法治愈的,只能控制。但是他说的是另外一种意思。”
  苏允走累了,陆秦陪他坐在一旁的木质长椅上,继续道:“这种疗法可以控制你体内的癌细胞,甚至杀灭一部分,但是这些癌细胞还是会像不□□一样埋伏在你的身体里。你需要终身服药,定期检查,至于规律作息之类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好处是,你不用再时时遭受死亡的威胁,只要你配合,踏踏实实活到六七十,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么好?”苏允有点不信,“但是呢?”
  “但是,从这种疗法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成功率只有不到四成,也就是说,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失败了。”陆秦道。
  “失败是什么意思?像现在一样,继续等死?”苏允笑问。
  陆秦轻轻搂住他的肩:“好一点,就是维持原状,最不济的一位实验者,他上了手术台,没有下来。”
  苏允偏过头,不解地“嗯?”了一声。
  “也就是说,失败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教授和团队无法控制,最坏的结果,是加快死亡。这也是为什么,教授一直对这种疗法,乃至所有癌症的治疗持谨慎态度——他不能拿任何人的生命开玩笑,所以如果病人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他不建议病人再徒劳地把生命浪费在医院里。”陆秦说,“所以怀恩伯格教授让我们自己选,是否愿意试一试。如果愿意,那么一切后果自负,他无法对治疗结果做出任何保证;如果不愿意,他也可以向我们推荐另一位医生,那位医生同样是欧洲癌症治疗领域的权威。”
  陆秦说完了,转过头,问苏允:“苏允,你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