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总欺师_分卷阅读_4
  楚征澜其实已经不问自来地进过宸华的寝殿一次了,不过因为当时光顾着找吃的也没顾得上观察。现在再次到来才发现宸华的寖殿同他这个人一样,也是冷冷清清的。
  进门后有遮挡的一幅屏风,上面画的乃是大海上的一座仙岛,也不知是不是蓬莱。转过屏风后便看到一张不算大的几桌,上放着一壶茶并几个扣着的茶杯,两旁是跪坐的白色蒲苇制的席子。旁边还架着一张素琴,琴前面有只矮脚琴凳。而宸华的卧室还在更里面的隔间里,楚征澜也不好再去看。
  虽然该有的装饰一件不少但却跟华丽也丝毫扯不上关系。整体的色调也都是偏冷的浅色,同自己的审美简直是差之千里。
  二人刚刚坐定便传来了敲门声,有人在门外道:“仙尊,弟子来给宋师叔送饭了。”这师叔叫得便是刚刚拜宸华为师的楚征澜,他这幅身子的原主人是一个外门子弟,并没有拜师,是天虞山里辈分最小的一辈儿了。现在拜三尊之一的宸华仙尊为师,身份一下子贵重了不少不说,辈分也是直接涨了上去。
  宸华没有动身,略抬了抬手那雕花镂空的大门便自己打开了。那弟子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想来是从来没有来过宸星宫,拘谨的很。进来后一言不发、手脚伶俐地将饭菜都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向二人行过礼便离开了。
  这一过程没有任何声响,让楚征澜感觉十分诡异,于是开口没话找话道:“师父,您既然从来都不吃饭,这桌子想必是第一次放这些吧!”他斜睨着桌子上的饭菜说,倒是没有方才四处找吃的那副饿死鬼的急迫样子了。
  宸华没有理他,将一碗白米饭向他面前推了推,意图再明显不过的是叫他“闭嘴,吃饭。”
  于是楚征澜很乖的闭嘴吃饭了,他前世不曾缺衣少食过,如今这挨饿的滋味是第一回,肚子空空的感觉实在是称不上美妙,他当然并不打算再继续体验这种感觉。
  楚征澜的吃相算不上优雅,几乎是有些狼吞虎咽了。这让一向有涵养,讲究礼仪的宸华微微皱了皱眉,并且将这个表情维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楚征澜夹起鸡腿递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吃的时候,他终于将眉头皱的更深然后侧身避开了。
  “为师不用,‘食五谷、生浊气。’若是你愿意,为师可以教你辟谷之术。”宸华冷着脸说道。
  楚征澜嘴里塞满了饭,说不出话来便连连摆手以示拒绝他师父的好意,一边摆手还一边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生怕宸华要带着他一起辟谷。
  “那好吧,你既然不愿修习,为师也不会强你所难。日后你便去外面和其他弟子一起吃饭,总不好总是叫人为了你一个人特意来送。”宸华极为体贴尚膳堂的弟子,却不知道他们心里巴不得每天到宸星宫来送饭,这样不仅活计十分轻松,回去之后还能够和别人炫耀自己来到了旁人都没有去过的宸星宫。可怜那名刚刚来送饭的弟子,还在想着怎么将明日送饭的差事揽到手呢!
  楚征澜自然不会反对宸华的建议,他恨不得出去离宸华越远越好。这倒不是他还记恨着宸华一剑捅死自己的仇,实在是觉得宸华太过端正,说得难听些就是古板。他心里暗暗想:看宸华比他那两个师兄不知道年轻多少,人也长得俊朗灵动,可偏偏是这么个性子,实在是可惜。
  不过楚征澜也知道宸华虽然看起来年轻,但确实不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了。修仙之人,修为到达一定程度便可以延缓衰老,而更厉害些的甚至可以永葆青春。很显然宸华便是个这样厉害的人,而且是在很年轻的时候便有了很高的修为,所以一直到了如今几百岁还是一副二十出头的样子。
  “师父,你有多大了?”楚征澜想着想着便脱口而出问道。
  宸华愣了愣,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年纪,修仙之人修到了他这个境界便不会在意年龄了。他侧着头想了想也不太记得自己的年纪,从前做弟子是还晓得过了一年长了一岁,后来师父去世自己位列三尊,一个人住进宸星宫便有些不清楚了。在宸星宫里,每一天都是差不多的日子,生活总是无波无澜,过去了一年还是一天对他来说也差不多。他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丧失了感知时间的能力。
  “为师也不记得了,不过总有六百多岁了吧!”宸华语气中有一丝不确定,并不是那种装腔作势地显示自己是方外之人不在意年纪的样子。
  楚征澜闻言想笑,但有不好直接笑出来,忍得十分难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忍了半天后终于镇定下来,想了想若是前世有人问自己多大自己大概也不知道。而且若是以自己的脾气,八成还要将那个问自己这么无聊问题的人暴打一顿,决计是不会像宸华这么好脾气地回答。
  第5章 传说中的仙剑大会
  楚征澜吃完饭后,宸华便将收在袖子里的《戒律》拿了出来道:“为师去戒律堂要来了一本《戒律》,之前看你敢将人推到天虞水中去,想来这本书也没有好好看过,如今趁着养伤便好好读一读吧!”
  宸华虽然说得是读,但是楚征澜知道一定是要他把这厚厚的一本书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于是恳求道:“师傅,我重伤未愈能不能先养伤。”说完见宸华无动于衷便又举起了三根手指补充道“我发誓保证再也不将人推到水里去了。”
  他态度诚恳,语调可怜,无奈宸华就是不为所动。“你今日不犯这一条,往后说不定还会犯别的事情。何况天虞山即将举办十年一次的仙剑大会,不能再犯错。”
  关于这个劳什子仙剑大会,楚征澜倒是知道不少。毕竟这是仙界的老传统,从仙门世家起便有百家集会,后来世家没落便又有了仙剑大会,也算是源远流长了。
  这仙剑大会虽说是为诸派轮流举办,但实际上也只有那固定的几个大门派轮流罢了。先不说这仙剑大会靡费之大,不是一般小门小派能够承担的起的,就是能够承担的起也得有足够的威望才可以争取到主持的资格。
  而天虞山作为仙门之首,自然是举办次数最多的,上一次的仙剑大会便是在天虞山举办。按理说刚刚举办过是不会再次举办的,但是十年前的仙魔大战,天虞山表现出色,并且宸华还亲手杀死了魔主。这无上的荣光自然能让天虞山接连承办仙门盛事。
  楚征澜抗议失败只好乖乖背戒律,其实他记性不差,只是对于这些清规戒律天生反感。想当初在魔界规矩就是他说的话,那是何等快意的时光,如今竟然沦落到背旁人规矩的时候。楚征澜背着背着戒律便开始胡思乱想,可再怎么想也回不到过去的时光了。
  “遇事不可争口舌之快、不可背后非议旁人、不可与人诡辩、不可先挑起是非、不可干涉其他门派事务·····”楚征澜半天背下来满眼所见皆是“不许如何”,直看得他顿觉生无可恋,恨不得自己当初就被那一剑刺个魂飞魄散,也好过重生到一个仙门弟子身上。
  两日后楚征澜终于将一本《戒律》背得滚瓜烂熟,但却迟迟没有等到来自宸华的提问。
  “师父,弟子已经将《戒律》看了,师父何时考呢?”楚征澜面上恭恭敬敬地问,心里却想着:宸华你若是再不考我,我就该慢慢忘了。
  “为师何时说过要考你了?”宸华反问道,神情间略有疑惑,“你既然已经看过便没事了。”
  楚征澜没想到自己带伤苦背,最后宸华却风轻云淡地来了一句“你看过就好。”顿时感觉两天都白辛苦了,早知道看似严苛的宸华其实宽松到连查都不会查,自己就不背了,可这话也只能在心底想想。
  楚征澜在宸华好医好药的照顾下,伤简直好得飞快,不过三日便已经行走如常了。他既没有外伤又没有任务拖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时常借着去尚膳堂吃饭的时候和外门弟子厮混。宸华念他年少贪玩儿,宸星宫又太过冷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师叔祖,你每天来,宸华师尊都不管吗?”承平鼓着腮帮子边吃边问道,最近楚征澜每天去尚膳堂吃饭,跟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加之他不像宸华一样冷淡又没有架子,跟这些小弟子的关系倒是变得不错。
  “师父他才不管我,就是他让我下来的。”楚征澜含混地回答道。
  “宋其琛,你说你是上辈子造了什么福能让宸华师尊瞧上你啊?就你的修为、灵性,不说是咱们里面最差的,也能排的上倒数了吧!”金子涛讽刺道,他在小弟子中算得上出挑的,也一向十分守规矩,对于楚征澜能够拜宸华为师颇为不甘心。
  “金子涛,你什么意思。其琛如今是我们的师祖辈,你敢这样大逆不道地讽刺吗?”程安愤怒道,他一向怜悯弱小,对于受人欺负的宋其琛多又照拂。现在楚征澜虽然摇身一变成了宸华的弟子,他还是改不过来原本的习惯,见别人为难他,便忍不住替他出头。
  楚征澜自己倒是不怎么生气,其实他也十分怀疑宸华到底是怎么瞧上了这个原主的。更何况他也懒得和这一群小辈计较,于是按住了愤怒的程安道:“我也不知道师傅是怎么瞧上了我这个废材,说不定我前世真的是造福苍生了呢?只是不知道为何金公子这样的天纵奇才却无人赏识,难道是前世造孽太多吗?”说罢他自己先打了个寒颤,前世造福苍生?倒不如说宸华欠了他一条命。不过拿来气小孩子而已。
  众弟子闻言哄笑,金子涛听了果然气得不住地发抖,他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说出反击的话来,只好拂袖离开。
  楚征澜见金子涛迅速地逃离了大家的视线,便又将注意力转了回来,对着方才出言帮他的程安道:“谢谢你帮我说话了。”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没有太多感激。
  魔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于这样的丛林法则他并没有多少反感。若是换作以前的他,见到自己门中有宋其琛这样的废物早就一掌拍死了,还留着丢人。不过现下自己住在这幅身子里也不太好像之前那样想。自己这样凭借强势为所欲为的人,一朝重生到一个自己从前最看不起的废物身上,还真是感觉讽刺呢。
  “你们吃吧!我吃好了先回去了。”方才一番关于弱者的思考不太符合他一直以来遵守的规则,叫他微微有些异样的难受感。于是也无心再享受美食了。
  “师父,弟子回来了。”他照惯例摸到书房去知会宸华一声便要走,却被宸华开口叫住了。
  “先别走,为师有东西送给你。”宸华说着从右手边拿起了一个盒子,那盒子是一个长条型,不知是什么木料,上面没有任何雕花,四面都是一块平板,看起来颇为寒酸的样子。“这里面是为师要赠予你的剑,你打开看看可喜欢?”宸华说着将盒子递给了楚征澜。
  楚征澜听说宸华送剑给自己也没有多开心,前世的他武器是一柄重逾千斤的刀,因为他一直觉得用一柄轻巧的剑太过女气,实在不符合他魔界至尊的形象。不过现在的情形下他也没有什么好挑的,先不说仙界崇尚用剑(不然也不会把十年一届的大会叫仙剑大会了)其次以他现在的小身板,他也用不了太重的兵器。
  楚征澜兴致缺缺地接过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柄闪耀着青芒的剑。原来那剑鞘是青铜所制,鞘身镂空,从镂空处透出剑的光芒来。这华丽奇巧的造型倒是引起了楚征澜几分兴趣,他将剑抽出,发现这剑倒是有几分像刀,弯度不大却略有倾斜,而且是单面开锋。这倒是新奇了,他见过的神兵利刃也不少,却没有见过这样不伦不类的,可巧偏偏他就是喜欢这种不合规制的东西。
  宸华见着他从开始的兴趣缺缺到后来爱不释手地把玩,不禁莞尔,这一笑真如春风袭来,冰河乍开,可惜楚征澜光顾着看剑没有注意到这难得的一笑。
  “这把剑是由陨铁打造而成,锋利异常,名字唤作‘破杀’。”宸华向楚征澜介绍道。
  “破杀、破杀,”楚征澜抱着剑在口中反复念叨了几遍,笑着问宸华:“师傅,你从哪里收了这么古怪的一把剑啊?”
  宸华闻言装作没有听到,不予回答。其实这柄剑是他少年时所铸,当时一心求奇,没想到做出来却是过于凌厉。所以也不曾用过,只是一直收着。这些天他观察楚征澜,见他非但不懦弱可欺,反而是勇烈非常,想着或许可以驾驭这把剑,便将‘破杀’取出相赠。
  宸华一向注重循序渐进,此番虽然是仙剑大会在即,他也没有半分焦虑。他想着楚征澜因拜自己为师的缘故辈分虽高可年纪与修为都不够,便也没打算叫他去参加仙剑大会。只让楚征澜从入门修起,是以楚征澜虽然得了宝剑却从来没有用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