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不过他们此刻都面色铁青,像是被文武百官孤立一般。
  龙椅上的钟徒明气得站起,怒指向众人,喝道:“我堂堂大梁竟无一人敢迎战吗?!”
  他骤然扭头看向另一边,喝道:“徐老将军!”
  只见人群之中一白发老翁走出人群,跪下就喊道:“陛下,不是臣不肯,实在是年岁太大,连骑马射箭的能力都没有,哪能随太子殿下出征啊!”
  徐老将军是先皇时期就提拔的老臣,当年未跟随大众择主,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这才侥幸保留官职,好端端地留在朝廷
  如今岁数大了,平常连主动开口都少,一般都游离在朝廷之外,确实是像无力跟随的样子。
  他跪趴在琉璃地砖上,大一号的朝服显得他身材苍老瘦削,几乎可以用枯瘦如柴来形容。
  站在他旁边的老将低着脑袋,强压下要翻白眼的冲动,这老家伙这两天的头发还没那么白呢,不知道寻了什么办法,一晚上就白得彻底,还装脚步虚浮,前回和自己比赛骑马的人不知是谁。
  “那你孙子……”钟徒明深吸一口气,当然没指望这老头骑马上阵。
  徐老将军立马重重磕头,声音竟带着泣声,嚎道:“我可怜的锴儿啊,前两日他心中烦闷,便跑去马球场发泄,结果被人打破了脑袋,血流了一地。”
  不愧是历经两代皇帝的老臣,竟哭出了眼泪,与瘦弱模样相称,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那天杀的家伙,给我锴儿的脑袋砸出那么大一个洞啊,就算以后好了,也带着一辈子的疤,他都未成亲就破相了,以后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他啊!”
  老者气得锤地哭嚎。
  钟徒明张了张嘴,只能将视线挪向另一边,问道:“张老将军你的孙儿呢?”
  这下连他本人都不问了,省去了一个被拒绝的流程。
  刚刚还在吐槽的老者立马跪下,大喊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我孙儿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小子态度恶劣,开口闭口都嚣张至极,我孙儿才被激怒的。”
  钟徒明越听越糊涂,说:“朕是问你孙儿能否跟随太子,老将军说这些做什么?”
  张老将军茫然抬起头,啊了一声,然后说:“陛下不是要怪罪他吗?他、他就是那个将徐锴的头打破的那个人啊……”
  他立马正色,又道:“陛下放心,为了给徐家交代,老臣亲自动手,罚了他三十军棍,这逆孙起码一年下不了地,更别想出门胡来了。”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三十军棍是什么概念?
  即便身强体壮者,十军棍下去,也得皮开肉绽,二十军棍能把人打晕又打醒,甚至大腿骨都会被打断开,三十军棍,那是抱着弄死对方的心啊!
  大殿内鸦雀无声,只剩下中间两个老人在说话。
  “三十军棍又如何?!我家锴儿都破相了!”
  “那我家孙儿还可能变瘸子呢,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徐老匹夫你还纠缠不放是不是?!”
  这两个加起来快一百五的老人,人还跪着,手就已经掐到对方衣服上,要不是顾及着上头的人,估计早已打起来。
  钟徒明听得眼皮直跳,挥了挥手,只能说:“行了行了,有什么事你们私下解决,别在这儿闹。”
  这两人才松手,各自愤愤冷哼一声,退回原本的位置。
  钟徒明又看向更远处:“忠武将军……”
  台阶下无人走出。
  旁边的太监低声提醒道:“陛下,杨将军染疾,前天就告病在家了,说是咳出血来了,喝药也抑制不住。”
  钟徒明面色越发冷森,怎么不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他又冒出一个:“梁家呢?”
  这次是一个文臣走出,说:“陛下,梁迁两兄弟已被您赶去驻守城门了。”
  钟徒明扯了扯嘴,再问:阮鹤、李时归呢?”
  “两位游骑将军从归来之后就一直告病,说是之前受了重伤,如今只能待在家中、卧床养伤。”
  跪在台阶下的钟觉仁猛的站起身,转身就大骂道:你们是要反了吗?!个个都有事,个个都不肯跟随吾上战场是吧!”
  他气得脸通红,怒目圆瞪,又吼道:“如今楚国气势汹汹,你们却为了一己私欲,当起了缩头乌龟,你们对得起大梁吗?对得起陛下吗?!”
  钟徒明也怒极,指向大殿,骂道:“好好好,没一个能去是吧?!”
  “那你们就都别去,留在朝廷上也无用,该辞官的辞官,别拖着老弱病残的身子站在这里,省的到时候大楚打来,还得和朕一起受罪!”
  众朝城顿时跪下,齐刷刷大喊道:“陛下慎言!”
  他们重重磕下头,反复喊:”陛下息怒!”
  可依旧无人主动站出请战。
  在这个闷热至极的夏日早晨,钟徒明、钟觉仁父子被气得半死,却又无处发泄,直到退朝时,仍在书房摔砸东西。
  书房中满地狼藉,处处都是破碎的瓷片、凌乱的书籍、摔远的毛笔。
  屋外的太监听得胆颤,丝毫不敢进去触霉头,更别说已经跪在地上的宫女,端着的茶水已经冷完。
  直到半个时辰后,钟徒明才缓过来,靠坐在椅子上,冷冷冒出一句:“钟觉予最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