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这是什么?
  等他醒了要让他自己去掂量一下。
  良心!
  庄静檀轻哼了声,把菜刀扔了,跟上了救护车。
  凌晨五点,几辆豪车陆续停在医院门口。从商务到跑车到大g一应俱全。
  这里是离郊区别墅最近的第八医院。
  斯珩喝酒喝到胃穿孔,这个消息长着腿很快跑遍了全世界。
  最先赶过来的是斯筠,接着是施亦均,都是还没睡的夜猫子,没过多久康明德也来了。
  病房也不大,他在里面吊水,庄静檀一直站在门口,斯筠和施亦均过来时,都跟她匆匆打过招呼才进去。
  等康明德来了后,他在进病房前,跟庄静檀擦肩而过时扔下了一句话:“小姑娘识相点就别待这儿了。他会想看见你吗?”
  胃是反应情绪的器官,斯珩不可能为了公事去喝酒发泄,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斯珩主体意识非常强,从不拿客观结果为难自己,他身上那点傲意贵气像是与生俱来,来说,也没有真正的绝境可言。
  现在这种自毁的行为,无异于坠落。
  爱是否始于坠落,依然是个值得商榷的命题,但莫里斯布朗肖点出了问题的核心。
  他把自己置于某种不想面对的绝境。
  至于原因,人们应该也有共识。
  庄静檀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二话没说,微微颔首后,转身就走。
  到了医院大门口,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忽然叫住她。
  “庄小姐,我们谈谈吧。”
  *
  自从睁眼那刻起,斯珩没再见过她,他也没再回去过。
  休养大年三十那天,斯珩在西郊的斯宅过节。
  斯筠斯黎斯闫都在家,整顿年夜饭都吃得很清淡,这是斯鹤年特意嘱咐过的。
  举杯时,斯鹤年坐在主桌,用白酒跟斯珩手里茶杯碰了碰,语重心长,没了长辈的威严,只剩慈蔼和隐忧。
  “小珩,过了今年,你就三十二了,要注意自己身体,知道吗?”
  “爷爷你是不是偏心啊,嘱咐我们结婚,嘱咐珩哥活着就行是吧?”
  斯筠吹了个嚣张的口哨。
  所有好的坏的都会留在新年结束那一刻。
  斯筠也默认了斯珩情关劫已经随着出院结束,连自己亲哥斯黎都不鸟,悄悄带着新年礼物来找他,继续发挥满嘴跑火车的技能:“哥,你喜欢哪个类型?咱前嫂子那么猛的不好找,好姑娘我还是认识些的,你要不大年初二就安排上。”
  斯珩比平时更内敛沉默一些,对所有建议或劝告照单全收,一个字都不反驳。
  起心动念,人生大忌。
  他已经深刻学过一课。
  吃完饭,他没再参与固定节目,去庭院里透气。
  今晚月朗星稀,空气清冷。
  如果不是监控提醒,斯珩觉得这静寂一刻,一直持续下去也不错。
  他本想关机,最后还是打开了。
  客厅监控没来得及拆,app还装在这个手机上。
  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动不动地侧躺在长沙发上,电视里播着她连着手机的节目。
  她好像重新回到了以前那个乖巧安静的样子。
  最近也没人敢跟他提起这个名字。
  斯珩退出屏幕,手机关机,正要迈开步子往灯火通明的屋里走,忽然在距离两三米的位置停住脚步。
  看电视,会把头也垂着吗?
  *
  庄静檀一路烧过39,烧得浑身发热。
  她连手机都懒得拿,直接扔到了沙发深处,直挺挺躺了一天。
  别墅里本来有人的,但因为过年……
  或者因为他彻底失去了兴趣,从阿姨到保镖都离开了。
  庄静檀在烧得迷糊时,偶尔会恍惚做梦,梦见自己回到了更小的时候。
  她七八岁,挨揍后坐在街口一肚子气,捡起了人家落下的短匕首,结果下一次赢了,连十六岁的高大少年都被她吓退,因为对方赤手空拳,而她有手里的玩意儿。
  她开心地坐回街口,阳光晃眼,这刀已经豁口卷刃了,但她没放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开始磨起那把小刀来。
  在那一刻,那把破旧的小刀就是她的全世界。
  街口有名贵轿车停留,有黑发少年感兴趣地探头,说你在玩什么?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说这是我的生命。
  对方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
  让她印象很深的一种神情。
  庄静檀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不屑地笑了。
  你什么都不懂。
  她说。
  好吧。
  对面顶着阳光,在大光圈中面容模糊,声线悦耳又冰凉。
  祝你好运。
  南布朗克斯区,她永远记得阳光照在那些街道的样子。
  她在那里磨着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日子漫长又荒谬。
  梦结束,她的人生也结束了。
  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完满的一生。
  她明明一开始,不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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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爱开始于一种失控,一种无法抑制的坠落,开始于主体放弃主体地位的那一刻。——莫里斯布朗肖
  第47章
  【四十七】
  斯鹤年退下来后,闲暇时间变多,斯家每年的固定夜谈时间也就更长了,大家简单阐述对过去一年的回顾,失败的反省,或者新一年的规划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