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沟发家记_分卷阅读_2
  这话一出,大伙挤得更厉害了。
  江逸抱着手臂远离“战场”,假装看不见小周频频求救的眼神。
  好脾气的小周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忙不迭地分发手里的书册。
  一个晚来的大妈生怕抢不着似的,一边吆喝着一边横冲直撞。
  彼时江逸正站在小土坡上,背对人群眺望着远处翠绿的峰峦,冷不丁被人往前一扑,悲剧发生了——
  英俊多才的江大博士,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滚进了身后的山沟沟里。
  在那一瞬间,江逸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早逝的母亲,从未蒙面的父亲,相依为命的外婆,年过花甲的徐教授,甚至还有高中时暗恋过的校草……
  太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冲斥脑海,江逸的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这是活到头儿了吧?
  江逸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卡在山石间,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近乎透明的灵魂轻飘飘地荡到半空中,就像被人扯着线的风筝。他举起半透明的手来回翻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受——原来人死后真能变成鬼魂。
  可是他还不想死,作为年近三十的gay,他还没找到相伴一生的爱人,甚至连□□都没有一个。更让他不舍的是,如果自己死了,谁来照顾年迈的外婆?
  然而,眼下的情形由不得他多想,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灵魂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拉扯般脱离了原地,飘过高山,飘过大海,好像是飘了很久很久,久到江逸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江逸再次恢复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床顶的青纱帐,帐子虽平整,顶上却蒙着一层灰。
  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大团棉花,他狠狠地喘了口气,心脏才缓缓地恢复跳动。
  江逸面上毫无表情,脑子却转得飞快。
  他死了,毋庸置疑,他亲眼看到无比熟悉的身体在山石间摔成了肉饼。
  从山坡滚落的惊悸感依然在脑中撕扯,江逸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
  他动了动酸痛的脖颈,视线扫过雕花的床栏,平整的青砖,以及摆放着茶盏的八仙桌。
  正对床的位置有一面圆形錾花铜镜,清晰地映出他惊愕的脸。
  镜子里的人是他也不是他,五官相似,模样却比之前年轻了十岁不止——镜子里的人明显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江逸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意外地看到一双白晳的手掌,小指根处那颗淡淡的红痣,和他之前一模一样。
  江逸脑中立马闪过一个词——穿越。
  看着屋里的摆设,江逸惊讶之余又觉得有几分亲切,仿佛又回到了和外婆一起生活的乡下。
  “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屋外探进一个小脑袋,圆圆的脑门十分突出,像个“小寿星”。
  “逸、逸哥,吃、吃饭了!”小孩结结巴巴地说完,便火烧屁股似的跑掉了。
  江逸的脸还没来得及做出恰当的表情就僵在了那里。
  这孩子……怎么像被鬼追似的?
  江逸掀被下床,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还没等他缓过劲儿,门“哐铛”一声,又开了。
  江逸抬头,正对上一张怒气冲冲的小脸。
  这回换成了个挽着发髻的小姑娘,约莫十一二的年纪。
  小姑娘进门之后看都没看江逸一眼,重重地把碗放在桌子上,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转身出门。
  江逸皱眉,他不喜欢没有教养的小孩,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冷着脸向桌上看去,粗瓷海碗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碗里卧着一只白莹莹的荷包蛋。
  江逸没怎么犹豫就决定该吃吃,该喝喝——这具身体需要补充体力。
  他拖着软趴趴的身体离开床,一步步挪到椅子上。
  氤氲的热气熏红了双眼,江逸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才捏起旁边的筷子搅了搅浓浓的汤汁,从荷包蛋下面扒出一大坨厚厚的面片。
  江逸对着那片厚厚的面片继续皱眉,打量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最终还是放进嘴里小小地咬了一口……
  “噗——”没等往下咽就吐了出来——里面是生的。
  江逸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耐着性子挑着尝了几片,隐隐地有些恼火——这一大海碗面片不论厚薄全是半生不熟。
  不过他很快又把那股火气压了下去。白吃别人的东西,由不得自己挑三拣四。
  只是,结合刚刚小姑娘的表现,江逸隐隐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整他,或者说,是在整原主。
  江逸一边阴谋论,一边一口一口吃掉了那只莹白的荷包蛋。
  把碗里的热汤喝干净,消失的力气慢慢回笼,江逸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腿脚倒是轻快了些。他的灵魂在慢慢适应这具身体。
  看了看剩下的大半碗面片,江逸决定处理掉,怎么也不能留着膈应自己不是?
  他端着大碗推开屋门,进入了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这间屋子比卧室大些,两侧连着东西两间卧室,南北各有一门分别通向前院后院。这样的屋子在农村叫“堂屋”,功能类似于现代的客厅。
  江逸环视一圈,觉得有些奇怪。按说他住的屋子比这间要小很多,家具却满满当当;反观这里,偌大一个堂屋,除了迎门的一个圆桌并两把椅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先前的猜测稍稍动摇,若是被虐待的人,不该有这样的待遇。
  江逸怀着疑问观望了一遭,这才走向后门。
  后院有个鸡窝,几只瘦骨嶙峋的母鸡有气无力地“咕咕”叫着。这几只鸡羽毛稀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江逸把面片倒进空空如也的食槽,几只鸡立马精神起来,疯了一样扑到食槽处,争先恐后地抢夺着半生不熟的面疙瘩。
  饶是平日冷静镇定,江逸还是被这前后极大的反差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