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徐青容心中苦涩难当,却还要故作惊喜:“昨日我们宴饮归来,实在是太晚了,今日才知晓这个消息,不必母妃说,儿媳也定然会照看好他。”
  “嗯,我这里再送两个嬷嬷去照看,老二只有瑞哥儿一个长子,到底是单薄了些。”洪贵妃叹着。
  徐青容继续陪笑。
  但瑶娘在旁看着却半点没有觉得徐青容吃瘪她高兴的感觉,因为实在是物伤其类,作为皇子妃,无法生育,就无法阻挡这些妾侍侧妃。
  即便是她,也是无法阻挡的。
  对皇帝而言,赏赐儿子美女,就跟赏赐儿子珠宝财富是一样的。
  “母妃,过会子王爷亲自来给您请安,儿媳就先告辞,这般也好让您和王爷叙旧。”瑶娘先提出要走,并未对徐青容冷嘲热讽。
  如此,徐青容也不敢多待,一并告辞了。
  出了坤宁宫徐青容不像以往还假模假式的和瑶娘你来我往几句,反而匆匆离开了。
  瑶娘回来,便和高玄策说起此事,高玄策挑眉:“二哥好了吗?不是说他摔下马,不能生育了吗?”
  “是有这么一说,但他找了名医,据说是已经好了,但有没有真好,我就不知道了。”瑶娘摊手。
  高玄策笑道:“那还真是好事,我也盼望二哥多子多福。”
  “虽说如此,可是你的路就难走了。”瑶娘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若周王无子,或者只有个庶子,成算就少了许多了。
  高玄策却伸手阻止:“难难难,他固然排在我前面,但是哪点又真的赢过我呢?就是江山真的在他手上,我也不是夺不过来,你何必说这些。”
  这话说的豪迈,瑶娘见他高昂的头,看到了他的脖颈处有红痕,“呀”了一声,“这里怎么……”
  高玄策颇有些幽怨的看着瑶娘:“这还不算你弄的,比打仗还累。”
  瑶娘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
  想起昨夜的疯狂,瑶娘都觉得自己仿佛发癫一样,那般的模样是她从未有过的。高玄策则没好气道:“以后,可不许总在上面,要知道我可是男人。”
  “知道啦。”瑶娘笑眯眯的。
  高玄策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借口给皇贵妃请安就去了坤宁宫,洪贵妃见到儿子不知道多高兴,杏儿也跟着忙里忙外,听高玄策在讲桓城的战事:“那里紧接西戎,儿子就在那里让人养马,那些马儿有一匹纯白色的,煞是好看。这次,儿臣特地运回八匹,给母妃拉车所用。”
  也只有小儿子才这般细心了,洪贵妃乐的合不拢嘴:“你合该送给你父皇才是,怎么送给我了呢?我一个常年在宫中的人,用那么好的马也无用武之地。”
  “能给母妃拉车,那是它们的荣幸,这所谓马,不就是拉人的吗?母妃你千万别推辞才好,也只有你才配用这个马。至于父皇,儿臣对父皇不辱使命,有什么比打小西戎送给父皇好呢?”高玄策不赞同洪贵妃的。
  洪贵妃见儿子不赞同她,反而越发高兴。
  高玄策笑道:“母妃高兴了,儿臣就高兴。”
  杏儿见她二人母慈子孝,见机的端上平日高玄策最喜欢喝的蜜桔饮,这次高玄策却随意呷了一口,放在一边。
  洪贵妃还问:“怎么?不喜喝吗?让她们换换。”
  “不必,是蜜桔吃了上火,早上已经吃了两颗了,不敢多喝了。要是上火了,瑶妹妹肯定就会说我的,她现在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说是您要她照顾我的,就这也不让我多吃,那也不让我多吃,我看您是多养了个忠心的女儿啊!”高玄策故作吃醋道。
  洪贵妃本来生气儿媳妇管束儿子太严,但见高玄策这般说,知晓儿媳是好意,遂也不怪罪了,唯有杏儿见自己从昨儿就准备好的蜜桔饮被丢在一旁,她的手还因为做这个被戳了个洞,高玄策却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这都怪罗瑶娘。
  可洪贵妃和高玄策都没发现杏儿的异样,洪贵妃还给高玄策提起:“你父皇也想为你赐一位侧妃,身份绝对不比甘氏低,你且放心,这下你也有更大的助力了。”
  这本来对于自己儿子而言是好事,却见高玄策脸色变了,当即起身:“儿臣这就去见父皇。”
  高玄策走的急,洪贵妃也算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必定是为了瑶娘,不愿意纳侧,傻孩子,殊不知,纳侧是为了强大自身啊,白白把到手的权利都丢了。”
  杏儿把洪贵妃的话听了进去,心中对瑶娘更是恨,恨她的嫉妒心悔了高玄策。
  第96章
  建章帝此时在福宁殿办公,昨日虽然饮醉,但他依旧不敢懈怠,又听得宸王求见,正在偏厅候着,建章帝立马放下笔道:“不是让他多歇息几日的,怎么过来了,让他过来吧。”
  儿子肯定是要先见的,建章帝传令下去,不一会儿高玄策就过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吾皇千秋万代。”
  建章帝笑道:“你这猴儿,快起来,这么早过来,准是有事儿求我。”
  高玄策很少有冲动的时候,大概就是对瑶娘的事情了,他当然不能说自己为了个女子不纳妾,虽然他想这么说,但是说出这样的话,恐怕瑶娘在宫里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他和瑶娘好不容易什么都坦诚相待了,他不想别人破坏他们的感情。
  “父皇,儿臣有些私事想对您说。”
  建章帝见他表情严肃,以为是什么大事,连忙挥退众人,看着他道:“你这是怎么了?”
  高玄策叹道:“儿臣想辟出一个地方修道,不堪凡俗之事堪扰,但又舍不得妻儿,要不您替我同罗氏说说吧?让她同我和离算了,儿子天生就不适合成婚。”
  “胡闹,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胡闹,你动不动就要修道。父皇和你母妃如何是好?你岳父多次为你转圜,虽说也是为了天下,但人家把女儿嫁给你,我看你媳妇没有半点问题。”建章帝心道这玄策不管再怎么长大,还是孩子心性。
  高玄策别过身去:“罗氏儿子还是很爱的,可就是喜欢她,闹的我没法子修道了,儿子也不知晓如何是好?她已经是努力不吵着儿子了,但儿子还是觉得烦扰。”
  他的声音很是苦恼,仿佛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建章帝却是心情大好,他这个儿子他是很清楚的,才干异常突出,心智坚韧,只可惜不知道何时迷上修道,沉迷于道法之中。
  好在还有这个儿媳妇罗氏,还能拉回他一些,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否则,他是真的就更光棍似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母妃一贯也是管不住他的。
  原本打算再送几个人过去的,可看他这个样子,若是女人们太多,他忍耐性太低了,恐怕就真的气走了,寻一块僻静的地方去修道了。
  想到这里,建章帝就笑:“不如这样,这几日反正也无事,你在家中多休养几日,父皇保证等日后亲自为你建一座道观,如何?”
  高玄策惊喜:“果真?那这日后是何时呢?”
  “反正也要等这些日子过后,如今国库收紧,若父皇给你建道观,旁人又要攻讦你了,本来你有功,反而要被人斥奢靡浪费了。”建章帝细细教导。
  他是完全把高玄策只当儿子看,旁的儿子都有所求,只有玄策对他就跟普通的儿子对父子那般,迷惘之事儿子总会找到他。
  高玄策问完心情看起来也好多了,建章帝则派人去犒赏瑶娘,到底和自己这宝儿子相处也不容易,要不然就是成日不在家,在家还嫌妻儿聒噪,自己想修道。
  瑶娘莫名被皇帝赐下绸缎盆景等赏赐,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问着穿道袍的高玄策:“这是怎么了?父皇为何会赏赐我呢?”
  “当然是知晓你这个王妃做的很好了,不仅孝顺母妃,打理家业,对我又好,宫里宫外谁不知道你好?”高玄策认真道。
  瑶娘看着他道:“是不是你在父皇面前说了我的好话呀?”
  她虽然是带着疑问,但已经很确定,肯定是高玄策说的,否则,皇上不会对她这么好。
  高玄策不承认:“哪有的事情,分明是你很好,大家有目共睹的,为何偏偏说是我说的。”
  这点瑶娘就不信了,但是她看着高玄策黢黑的脸,忍不住道:“不如这样,你同我一起敷脸,你这个脸晒的也太黑了些?”
  “你嫌弃我呀?”高玄策不满的捏了捏瑶娘的腮帮子。
  瑶娘摇头:“哪有,就是以前更英俊点,每次看到你,总是心砰砰砰的跳,都不像我自己了。”
  “真的吗?”高玄策喜出望外,没想到瑶妹妹这么喜欢自己。
  论哄人来,能把小孩子哄的服服帖帖的人,对大人自然不在话下,瑶娘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谁还拿话哄你不成。”
  “那好,现在我就变白点。”高玄策也开始鼓捣自己的脸了。
  小儿子承泽一岁多了,正是学舌的时候,他一进来就热闹起来:“母妃,儿子要果果,但果果酸。”
  “嗯,酸的要少吃。”承泽学瑶娘平日的样子说话。
  瑶娘也是很感慨,她是说两个孩子为何和前世生的一样,还惊奇是不是只要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都一样,现在才发现是两辈子都和同一个人在一处了。
  如此,高玄策侧妃的事情再也没听说,就连瑶娘本人也很奇怪,宫里可不是讲什么一夫一妻的地方,建章帝虽然对洪贵妃还算不错,但年轻的妃嫔依旧很多,周王那里赐下甘氏,按照常理,现在也该给宸王赐侧妃了,但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宸王年轻,立了如此大功,但已经升无可升,本就是拿双俸亲王,儿子也封了世子,到了这等贵无可贵的地步,无非就是赏赐一些好的物件,正常的就是赐女人增加砝码了。
  要瑶娘说,她当然不愿意和别人共事一夫了,偏偏她和高玄策感情是极好的。感情这种事情和旁的不同,两个人好的时候,中间是插不进来人的。
  可是皇上真的要赐人下来,那她也是没办法的,只能从高玄策这里下手了。
  还好建章帝也不知道为何没有赐下人来。
  同时,宫外传来噩耗,汾阳王去世了,汾阳王是先皇的亲弟弟,地位尊崇,因为任右宗正之职,故而汾阳王府之人都在京中。
  建章帝和汾阳王的感情还不错,不咸不淡,就嘱咐四皇子去祭祀一番,当然,祭祀还要穿孝,沐宛童不由得抱怨:“这种差事就交给四哥你,怎么不交给三哥呢?”
  虽说四皇子心底也有些不舒服来着,但是他常年小透明的宫中生活反而觉得没什么:“你又何必生事,不打紧的,我去去就回来,谁还真的敢让我做什么不成?”
  在王府四皇子固然对沐宛童一般,二人也似乎有点离心,但有人提起沐宛童时,他还是称赞许多。
  就像建章帝等他从汾阳王府回来,问了祭祀的事情,又顺势问起沐宛童:“你媳妇儿可好?”
  四皇子还要夸赞道:“儿子那里多亏了她一心照料。近来我们长子正是她一手开蒙,不让人落于人后,平日府上事情也多亏有她。”
  “朕想她从边地嫁过来,当初有人说镇南王太宠女儿了,朕还怕她规矩不太好呢,当时还让皇贵妃那里的人多教些规矩,没想到现下不错。”建章帝神色不显道。
  四皇子连忙道:“沐氏她在家中的确是被岳父宠坏了,但是她对儿臣还是很好的。”生怕建章帝对沐宛童有什么意见,四皇子解释了。
  这其实就不是建章帝想听的话,建章帝本人素来不喜女子强势,他宫中喜欢的女子多半是洪贵妃那般善解人意的,或者十分温柔的解语花类型的。
  即便有爽朗的,那也只是小情趣。
  但建章帝就听闻沐宛童曾经和严妃不太和,这当然是听洪贵妃偶尔提起一句,沐宛童自己当年欺负快生产的瑶娘,洪贵妃怎么可能就随意让她欺负自己的儿媳妇。
  现下看老四越发谦和老实,这老四的王妃嘛,总之也太厉害了些。
  于是,他大手一挥,直接赐了一位贤淑的女子过去,他自己就是皇帝,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
  老四只有一个儿子,像老三这种在宫里这么短时日的人都有两个康健的儿子,比起来老四的儿子也太少了些,所以,他当然要赐人下来。
  也许沐宛童对别人,会摆出镇南王女儿的架子,甚至是把以前严妃送的女人来,可以扔去浣衣局和最要做苦活的地方,但是现下皇帝亲自赐人,直接赐的是两位官家女,她们父亲的身份虽然没有甘氏那么高,她们本身也只封了夫人,但是也不是随意能打发的宫女。
  这就很难办了。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四皇子府上赐下的两位封号为夫人的女子中,瑶娘居然看到了熟人,前世的钟氏,这辈子她成了六品太仆寺丞贾家的女儿,说来奇怪,这钟时心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应该都是二十岁左右。
  二十岁怎么还能进宫?寻常女子及笄就已经嫁了,可她和沐宛童关系一般,钟时心虽然上辈子以贤惠闻名,但这辈子想想也是个悲剧,本来以为自己是罗家的姑娘,却又回到钟家,那个极度重男轻女的人家。
  所以,她就不想深究了,端看日后她自己过的如何了。
  沐宛童很是不解,她同仆妇贞娘提起道:“为何三嫂那里一个女人都没送,偏偏送到我这里,难不成是我好欺负不成?”
  贞娘劝道:“您还别说周王那里不是也送了,也许是宸王刚刚回来,好容易能歇息几日,他们夫妻总是分离,皇上暂时还不给,将来也是要给的。”
  沐宛童摇头:“其实你我心里很清楚,宸王纵使对天下人都不好,但是他对罗瑶娘一直是很好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想肯定是宸王自己说了什么了。而四哥却不会帮我说什么,他因为严妃的事情早就和我离了心。”
  贞娘急道:“这和您有什么关系,那都是严妃自己作孽。”
  “终究也是因为我没有阻拦。”沐宛童现在很是后悔,如果当年拦下严妃,就很有可能严妃无事,四皇子依旧是能够角逐那个位置的,不至于现在只想做个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