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思绪混乱,想要回想却是一片灰蒙蒙,记不清发生过的细节,像是终于填满了自己一直想要弥补的遗憾,满足也空落落,只剩下一个萦绕在心间的念头,那就是——请假,去找陈樵。
  生怕自己忘记残存的念头,徐周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快步走在回去教室的路上,无暇顾及其他,连接分区的中空走廊两侧是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树木掩映间的篮球场,场上的学生打着篮球,对撞,投篮,甩出漂亮的弧线。
  光影交错,午后的余晖撒在天际,穿过窗子,温热带着无形质感的阳光把她的脸颊分割亮暗两面,宁静又诡异,眼前的画面突然一片片碎裂,她抬手,指尖晕湮,边线如同化开的水墨,她伸手抓取墙壁,却什么也抓不到。
  像是数据重新搭建,立体的画面再次一块块归位组合。寂静无人的窄巷,几个看不清面容到男孩围着中间个子高大的那个,她晃晃神,还是看清了中间那人。
  “陈樵? ! ”
  她卯足力气喊着,拼了命地逼着喉咙发出撕哑的叫喊声,恐惧一刹那间占满她的大脑,明明已经要请假了,明明都要见到陈樵了,明明已经可以避免让他受伤了,怎么回事,怎么又是这样 ?
  可惜他听不见,那些人也听不见,她像是此处观察发生事物的幽灵,在上帝的视角围观着这一切,没人能看见她,听见她,碰到她。
  不用看清那几个男孩的样貌,她也能猜出是谁,几个人在徐周那里讨不到好,咽不下这口“恶气”,借着体活后吃饭的晚休,偷偷翻墙跑出来,特地来找陈樵出气。
  中间的男孩面色如常,眼神扫过左前方闪着红光的探头,轻蔑一笑,“考虑好了,打架对于你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男孩淡漠的语气,真让人不爽,“真他妈会装,费什么话,打 ! ”说着领着几个小弟举拳就冲,第一拳,陈樵不躲也不避,结结实实挨在了脸上,脸上马上红肿一片,看得直吓人。
  不要 !? 徐周想跑过去,挡在他身前,可她的身体一动不能动,像是被无形的气墙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拳头砸在他的身上,锥心的疼痛刺得她视线迷糊,她该怎么办?
  焦急混杂着心痛,无助混杂着愤怒,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吼着,拼了命地跑去陈樵身前,可每一次都被无形的墙壁拦下,重重摔在地上。
  她无力瘫坐,只能亲眼看着陈樵被人狠狠踢打,拳脚砸在身上,发出闷声。指节嗑进地里,被磨开皮肉,徐周没有精力再去查看,她好恨,恨这些懦弱没担当的家伙,恨他们做事做人卑鄙没有报应,恨自己无能,为什么还是会让他受这一顿毒打。怒火痛苦裹挟着无助,生理性的反胃感涌了上来,她奋力爬起来,甩了自己几巴掌,啪啪几声过后,脸上火辣辣的触觉让人冷静。
  陈樵身手不错,个子也要高大,为什么不还手? 视线在巷子四周扫视,果然,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猩红的光闪着,只是日头还没下去,红光并不明显。
  一瞬间,徐周突然明白了,那时陈樵到底是怎样脱身的,聪明如他,学校,生活,徐周,无论怎么选择,他需要一个有效且对徐周伤害最小的办法。
  日光斜过小巷,巷子间的电线垂下阴影,血色残阳,一拳打破了口腔里的嫩肉,他吐出一口血沫,几个人打红了眼,一拳比一拳狠辣,没有章法,一通乱锤。
  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住这样的剔打,估摸时间到了,身体上的痕迹也留了不少,陈樵变了脸色“最后提醒一次,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不止违背了校规,可是违法的。”
  其中一人瞪着眼睛回答:“被打傻了吧,这里没有人,谁能看见,小心小心自己吧。”
  “给我恨恨地打 ! ”说着就要照着长手踩去,徐周看的心惊肉跳,心提到了嗓子,即使知道陈樵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怒火。
  转变就是一瞬,下一秒只看见那人的手被扭住,疼的嗷嗷叫,翻身就被压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几人看到地上趴了一个,更来了劲,一齐冲,瞎打一通,邪性被打了出来,下手就要把人打死的劲头,扯着陈樵的领口就勒,领子陷进脖子,陈樵脸涨得发青,使劲扒着领口,有人举拳就要砸去他喉咙,被他用力抬脚踹走。
  好不容易扭下领子,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顾不得脖子,把过来的拳头躲开,用着巧劲回踢一脚,又吐出一口血沫,喉咙沙沙的疼,射进巷子里的光照进眼睛,让人看不清,隐约间有人握着石头就要砸过来,秒针滴答,滴答,像是按下慢速的按键。
  “呜——呜,呜——呜。”警铃声划开小巷,刺透人的耳膜,红蓝灯光闪烁着,在落日下那样耀眼。
  “你报警啦 !”一人气急败坏地喊着,斜阳映得他脸格外扭曲,理智全无说着就要接着砸下去,石头就要落到头上那一刻,这人手里的石头被狠狠踹了下去,“混小子,当警察都是摆设吗?带走。”
  剩下几个见到警车就要逃跑的,也都被拷起来了,警察拉起陈樵,也同样拷起拉进车里,进去的前一刻,陈樵面无表情地冲着几人说了一句“寻衅滋事,故意伤人,我提醒过了。”
  几人早就被吓成了呆头鸟,战战兢兢,除了一个还在嘴硬“呸,你们俩还真是一家的,说的话都一样,都是一对爱装清高的贱货 ! ”
  “你小孩儿丫丫的,嘴怎么这么臭,欠抽啊。”其中一个小警察看不过,说着就啐了一口。
  一旁的中年老警察什么也没说,一个眼神过去,暗示其他几个给他抽一巴掌,让他闭闭臭嘴。
  “呦,挺硬气的嘛,就你耽误警察办案啊。”一巴掌就照着脸过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警局,最后一缕夕阳撒下山,昏黄残红了无痕迹,押进车里的那一刻,徐周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晶莹泪珠连成线,原来,原来你就是这样为我破局。
  陈樵,你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