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妇_分卷阅读_63
  旺儿道:“爷,不是奴才懒,桃子可最不禁放,从冀州府到京城,快马加鞭儿一天也到不了,估摸着奴才到京城的时候,就成了一筐烂桃了。”
  崔九想想是这个理儿,可看看一边儿的桃子,鲜亮的跟刚摘下来似的,就问旺儿:“你说大郎媳妇儿这桃子怎么如此鲜亮呢?她可是坐马车过来的,道上走了两天。”
  旺儿苦着脸道:“奴才也纳闷呢。”
  崔九戳了他的脑门一下:“傻不傻啊,纳闷个屁,去武陵源找沈定山问问不就知道了,大郎媳妇儿摘的什么样儿的,你比着摘,爷就不信,吃不着一口鲜桃,还不赶紧着去,爷这两天都快馋死了。”
  旺儿应一声跑了,崔九拿着桃子直接去了东宫花园,知道太子哥一定在哪儿,随着收获的日子越近,太子哥也越发紧张起来,天天都得来瞧好几遍,跟受了病似的。
  进了花园就见他哥戴着一顶范阳笠,正在番薯地里猫着腰不知看什么呢?崔九走了过去:“太子哥,您这干什么呢?”
  慕容湛头都没抬,指着地上的番薯藤道:“你看这几颗的叶子有些卷,这一颗更严重,整个叶子都脱落了,你在王大郎家见过这种毛病吗?”
  崔九仔细看了看,摇摇头:“没见过,大郎家的番薯根本不用怎么管,更不会像太子哥这么精心照顾,如今,更是都交给了别人打理,只有时想吃番薯藤的时候,才去地里摘些嫩的回来做菜。”
  太子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是因本宫照顾的太精心了不成?”
  崔九挠挠头:“这个弟弟可不知道。”忽的想起什么忙道:“对了,如今大郎媳妇儿正在京城,要不把她叫来瞧瞧。”
  太子道:“虽是好主意,却怕她不自在,毕竟这里是东宫。”
  崔九摆了摆手:“太子哥就放心吧,别说您这东宫,就是父皇的金殿,那丫头也敢进,您可别把她想成那些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丫头,她什么都懂,就连舅爷爷都说少见的聪明,可惜的是这点儿聪明劲儿不用在研究学问上,却用在了俗事上,着实可惜。”
  太子挑挑眉:“先生一向眼高,能得他老人家赞一句聪明,倒真不容易,本宫越发有些好奇了。”说着看了崔九一眼:“你呢,觉得她如何?”
  崔九撇撇嘴:“我觉得她是天下第一的狡猾丫头,一个悍妇,太子哥是没见昨儿在丽春院……”
  说到这儿,忙住了嘴。
  太子皱了皱眉:“丽春院?那样腌攒的地方,你去做什么?”
  崔 九嘿嘿一笑,:“昨儿骁骑营有个娶媳妇儿的,我跟着大郎去凑了回热闹,吃了喜酒就被拖了过去。”见太子眉头皱的更紧了,忙道:“太子哥放心,我就是再荒 唐,也知道轻重,是怕他们带着大郎胡闹,才跟去的,丽春院里的粉头一个赛着一个丑,弟弟再饥不择食也瞧不上那样儿的。”
  太子眉头略松:“你在骁骑营待了这些日子,别人倒是没放在心上,对这个王大郎倒真心实意的相交,他可知你的身份?”
  崔九道:“以前不知道,如今恐知道了吧。”
  太子挑挑眉:“他对你可有什么不一样?”
  崔 九摇摇头:“其他人见了我不在肆意打闹,都是毕恭毕敬的,唯有大郎,还跟以前一个样儿,惹恼了他,照样打,一点儿都不留情,就他那大拳头,挨一下,疼的钻 心,好几天都缓不过来,可太子哥,您说奇不奇怪,虽说身上疼,可心里却觉异常痛快,有个人跟我说过,朋友相交最重要的是以诚相待,不管大郎知不知道我的身 份,都从没把我当成一个皇子对待过,我感觉的出来,在他眼里,我就是崔九,跟骁骑营其他人一样,都是他的兄弟,舅爷爷总嫌大郎蠢笨,可有时我却觉得,大郎 其实很聪明,至少比我聪明的多,他知道怎么把握,所以,他的运气也比所有人都好。”
  太子点点头:“或许这就是的大智若愚,北胡蠢蠢欲动,我们大齐早晚要北征,你觉着王大郎这个人可堪大用吗?”
  崔九毫不犹豫的点头:“大郎的弓马骑射在高手如云的骁骑营都是佼佼者,在南边打仗的时候,深入敌营,斩杀敌将数人,可称得上勇冠三军,更难得,甚讲义气,相信如果在战场上,无论遇上怎样的绝境,也绝不会丢下战友自己逃命。”
  太子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他倒是将军之才了,要知道,带兵之人需有勇有谋才成,有勇无谋却不堪大用。”
  崔九挠挠头:“大郎是不是将军之才,弟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如果跟大郎这样的人上战场,会放心。”
  太子略沉吟片刻笑道:“待之以诚,老九,你这个朋友,王大郎交的更值。”
  崔九笑了:“朋友哪有值不值的。”说着把手里蜜桃在旁边的水桶里洗了洗递过去:“这是冀州府武陵源产的桃子,太子哥尝尝,可比得上往年的贡桃。”
  慕容湛接过看了看:“只看这品相就比贡桃强了。”咬了一口点点头:“的确鲜美,这也是王大郎媳妇儿种出来的?”
  崔九点点头:“都说那丫头聪明了,用这股子聪明劲儿种地,自然不一般。”
  慕容湛笑了:“若是天下间做学问的人都肯去种地,倒是我大齐百姓之福了,这么着,明儿你把她带过来,只说我是东宫的管事,也免得她拘束。”崔九心说,那丫头会拘束,怎么可能,那就是个贼大胆儿。
  碧青可不知道崔九就把自己给卖了,这会儿正坐在廊下喝茶,给桃树打了一遍药,弄得自己浑身都是烟油子味儿,叫人抬了热水,进屋洗澡,换了身衣裳,靠在廊子上捧着茶,一边儿喝一边儿晾擦的半干的头发。
  日头大了起来,晒的院子里那丛月季都蔫头耷拉脑的,墙头上的大脑袋也蔫儿的不行,日头下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黑脸掉下来,掉到下头的月季花上,转眼就没了,两只眼珠子却睁的老大,直勾勾盯着自己。
  碧青叹了口气,这会儿气消了不少,想想也知道蛮牛是让何进几个灌醉了拉去的,男人的想法,碧青有时理解不了,记得现代有个评判男人友情的方法,是一起喝过酒,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只有一起经历过这些,才算真正的朋友。
  大郎之于何进几个只符合了前两个,所以,何进几个就得挖空了心眼子把大郎拖去丽春院,以后就真成了铁打的哥们。
  依碧青看,安大牛跟常六还算好,虽说也没少嫖,到底还是顾家的,听大郎说,按时往家里捎钱的,也没何进那么功利。
  何进却是个相当现实功利的人,从他教给大郎要管自己的时候,碧青就知道,这个人很自私,想到的只有他自己,之所以娶姜山的小姨子,估摸也是怕打仗,来不及娶个自己可心的,想留个后。
  上回大郎回去的时候,还说何进瞧不上姜山的小姨子,这怎么就成亲了,再说,新婚之夜就跑到丽春院去嫖,妓,也真够渣的,估摸是见崔九在,不想落空儿,在何进看来巴结上皇子,比娶多少媳妇儿都重要。
  相比之下,大郎的确算老实的,真要摊上个何进那样儿的,自己找谁哭去,这么想着,最后一点儿气也快没了,瞪了大郎一样:“还不下来洗澡,浑身都馊了,打算熏死我啊。”
  大郎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热的幻听了,白等冬月跑过来,抬着头说:“姑娘叫姑爷下来洗澡呢。”大郎这才欢喜上来,直接从墙头跳下来,跑过来就要拉碧青的手:“媳妇儿,你不生气了啊。”
  碧青捏着鼻子躲的老远:“臭死了。”
  大郎低头闻了闻:“不臭啊……”见小媳妇儿一瞪眼,忙道:“我去洗洗。”说着就要往外走,碧青忙道:“去哪儿洗,桶在屋里呢,我叫人给你提热水。”
  大郎摇摇头:“不用热水,俺去外头的井台上洗。”不等碧青再说什么,已经没影儿了。
  碧青叫江贵把干净衣裳给他拿过去,自己把头发编起来,去后头厨房里做饭,以前家里都是江婆婆做饭,老爷子搬去冀州府,江贵几个就凑合着吃一口,后来冬月来了,就是冬月做。
  厨房的东西还算齐全,估摸是知道自己要来,肉蛋菜蔬预备了不少,冬月一见碧青要做饭,忙道:“姑娘歇着,奴婢做就好。”
  碧青摇摇头:“你给我打下手吧,今儿天热,也不做什么复杂的,就擀面条。”
  冬月:“那奴婢擀面。”说着利落的舀面,和面,碧青见他很是熟练,也就由着她了,在厨房找了一圈,见有发好的木耳,花菜,还有拿冰镇着的虾仁,就决定打个虾仁卤。
  瘦肉切片,抓好,虾仁用油煸一下,葱花爆香,瘦肉炒的变色,放酱油,虾仁,木耳,花菜,兑上开水烧开,放调料,勾欠,撒上一层切得细细的鸡蛋皮,就成了。
  卤子打好,冬月的面也擀的差不多了,碧青发现冬月是挺能干的,年纪小,劲儿却大,估计没少干活,面条擀的硬,煮出来分外劲道,条儿切的也宽细适中。
  碧青卤子打的多,特意叫冬月多擀了几碗面,除了大郎这个吃货,还有贵伯跟外头看门干杂活的两个小子呢,再说,冬月自己的也得吃。
  冬月一开始拿了两个漂亮的细瓷碗打算装面,碧青摇头失笑,指了指架子上的大盆:“拿这个装吧。”自己拿了个小碗,端着一盆切得细细的黄瓜丝走了。
  碧青嫌屋里热,就让在廊子上放了张小桌,搬了两个胡凳,大郎洗了凉水澡,顿时通体舒畅,一见冒尖的一盆面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闻着香味儿就是小媳妇儿的手艺,可让他惦记坏了。
  坐下刚要往嘴里扒拉,看见小媳妇儿面前摆这个空碗,自动自发的把面条拌好,先给小媳妇拨过去一碗,知道小媳妇儿喜欢吃黄瓜丝,给碧青碗里扒拉了一层,直到碧青说够了,才把剩下的全倒在自己的盆里,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吃着虾仁,觉得好吃,就停下来,开始扒拉虾仁,扒拉出一个夹给碧青一个,嘴里说:“媳妇儿,这个好吃,你多吃。”
  碧青心里一热,蛮牛还是挺知道疼自己的,冬月把面端过来,就让碧青遣出去给贵伯他们煮面去了,这会儿小院里就剩下她跟大郎。
  见 蛮牛吃完了面,碧青站起来,大郎吓了一跳,忙伸手拉她:“那个,媳妇儿,你还生气啊,俺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儿,酒也少喝,不,不喝,其实昨儿俺 喝醉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哪儿,那个女的来脱俺衣裳的时候,俺才醒过来,醉的睁不开眼,可就知道那不是俺媳妇儿,味儿不对,俺一脚就踹了过去,那个女的 就没再上前了,然后媳妇儿你就来了,俺真的什么都没干。”
  碧青好笑的看着他:“你还知道味儿不对,可见闻仔细了。”
  大郎忙道:“俺没闻,就是觉得刺鼻子,不如俺媳妇儿好闻儿,俺没闻,真的……”越说越着急,生怕碧青不信,急的脸红脖子粗,说着还来拉碧青的手,碧青推开他:“我给你去盛面汤。”
  大郎呐呐看着她:“媳妇儿,你没生气?”
  碧青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气,快气死了,不过,这次看在你喝醉的份上就饶过你,再有下回……”
  碧青没说完,大郎忙摆手:“没下回,没下回了,从今儿起俺戒酒。”
  碧青端了面汤回来,看着他喝了才道:“贵伯说你们骁骑营如今正练兵,想来不能总请假,一会儿就回去吧,当兵得有个当兵的样儿,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见 大郎一脸不舍,碧青笑了一声,叫冬月把自己摘那筐桃子提过来,塞到他怀里:“放心,我不走,既来瞧你,怎么也得住些日子,如今还没过秋,家里忙的过来,大 秋前再回去也不晚,你跟你们统领大人说说,训练完了家来睡,转天一早再回去,不耽误训练,想来你们统领大人不会为难你。”
  大郎一听。顿时欢喜起来,抱着筐傻乐了半天,临走还凑到碧青耳朵边儿上问了一句:“那晚上,俺睡哪儿?”
  碧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谁说这厮老实来着,三句不到就漏了底儿,简直就是色狼,碧青没好气的道:“院子里凉快,回头让冬月在地上铺个席子给你。”
  大郎顿时泄了气:“媳妇儿有蚊子,院子里咬的慌。”
  碧青一叉腰:“不乐意就睡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