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良缘 第22节
  宋知渺被太后的喜悦之情弄得摸不着头脑,喃喃低语着:“江……王爷的寝宫,怎会放置为我定制的衣裳……”
  太后又多瞧了几眼穿得娇俏可人的小姑娘,脑海里已不禁浮现出更多好看的小衣裳往后能叫孙媳妇当真穿上的模样,动了动唇,忍不住开口道:“妙妙对这衣裳可还喜欢?”
  宋知渺回过神来,只当这兴许是太后的赏赐,忙不迭点头:“甚是喜欢,民女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当真是受宠若惊。”
  只是这赏赐的方式颇为奇怪罢了。
  方才因紧张攥出的裙身褶皱还被宋知渺不着痕迹地抚平了去,看得出小姑娘是当真喜欢,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又道:“哀家今日唤你来,是有些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太后娘娘尽管问,民女定会如实回答的!”
  太后轻笑:“倒也不是这样严肃的问题,哀家是想问,你如今可有心仪的男子?”
  宋知渺一怔,后知后觉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又垂眸看了眼衣裙,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还、还没有……”
  太后顿了一下,而后瞧见小姑娘飘忽的眼神似是了然,也没追着问,只缓声又道:“放在阿妄寝宫中的女子衣物实则是哀家为还未定下的外孙媳妇制的,你身上这身正巧头两日才制好,穿在你身上甚是合身呢。”
  宋知渺心头一颤,她若再不明白太后所言何意就是当真愚钝了,而衣服为何于她如此合身,似乎也有了对应的解释。
  可是她和江妄吗?太后竟有这番意思!
  所以梦中的她同陈堰成了婚后,江妄才会道陈堰夺了他的妻,而他的妻本该是她才对吗?
  但这个解释似乎不太合理。
  如何去想,她与江妄此时的相处也不至于叫江妄对她惦记到那副模样,并且有太后和皇上对江妄婚事的这般催促,又怎会叫陈堰最终得了手呢。
  宋知渺思绪不出,却闻太后已是又开了口:“妙妙觉得,阿妄为人如何呢?”
  宋知渺猛然回过神来,全然没想到太后竟问得这般直接。
  这话一出,就连一旁的嬷嬷也忍不住微变了脸色,俯低身子凑近提醒太后:“娘娘,你这般问,太过直接了。”
  太后却是满不在乎:“那不然如何问,拐弯抹角哀家可不会,况且哀家心里着急,开门见山有何不好。”
  宋知渺忽然想到方才江妄因她的呱噪而沉了脸时,道出的那句,可知他为何摊上这麻烦事。
  所以,方才他和皇上在无人之处所谈论的莫不是就是太后提及的这事,太后这是想,为她和江妄点鸳鸯谱?
  宋知渺心脏怦怦直跳,连带着脸上都热烫了几分,脑子里思绪有些乱,张了张嘴支支吾吾道:“王爷他……他……为人……”
  她要说什么才好?
  江妄为了拒了太后的意愿,都能直言回怼皇上了,难不成还要让她来承认实则她觉得他挺不错?
  她才不愿呢!
  可宋知渺到底是没江妄那般狂妄,太后面前,又哪敢说不中听的话,最终抿了抿嘴,也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太后瞧见自己急切的问话将小姑娘憋得脸都红透了,一时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但还是弯着唇角笑了笑,安抚她道:
  “不必紧张,妙妙这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想当年哀家抱你时才这么大点个儿呢,如今若有好的缘分,哀家自然也是想给妙妙丫头安排安排才是。”
  太后心里门儿清,这衣服送到江妄寝宫这事江妄自个儿是知晓的,但对于她擅自给他压根就没有的夫人准备衣服这事,江妄一直是烦闷无奈的。
  所以当她提及自己按着宋知渺的身形给她制了件衣服放在他寝宫时,江妄蹙眉沉脸,好似很是不悦,太后本还以为这回消息又不对,两人之间压根无意。
  但这会,江妄明知她会朝着那方面想,却还是把人给带回寝宫,偏偏就让她着了这身衣服,这可是她做给外孙媳妇的衣服,江妄此举若非默认还能是什么。
  再看宋知渺一副又羞又慌的小模样,小姑娘的心思比江妄好猜多了,自然是心中有涟漪,才会因而有情绪波荡。
  宋知渺哪知短短片刻间太后心里想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在此又怎能多说什么,一时间思绪也不清晰,只得红着脸福身应下:“多谢太后娘娘抬爱,劳太后娘娘费心了。”
  “不费心,哀家乐意之至。”说罢,太后摆了摆手,今日也差不多了,“好了,回去吧,在宴席上多待会,玩得开心些,哀家就不同你们凑热闹了。”
  *
  嘈杂宴席厅外,江妄立在树荫下缓和无趣又不适应的环境,不远处匆忙跑来一道身影,到了近处才瞧出来人是云烈。
  云烈脸带喜色,像是不由自主散发的情绪,直到到了江妄跟前才意识到自己的神色,忙收敛了些许,沉声禀报道:“王爷,太后娘娘将宋姑娘召去了御花园,宫女来报她们相谈甚欢,太后娘娘气色好了不少,看来是缓和了心情,身子也无大碍了。”
  云烈说完,又下意识抬眸看了眼江妄。
  今日这遭当真是他全然没能想到的发展,早上江妄进宫才因太后催婚一事将太后气得险些犯疾,瞧他那固执坚硬的态度,不惜惹怒太后,还以为他是当真极为排斥此事呢。
  却没曾想到了方才,江妄又偷摸着将宋知渺带到自己寝宫,明目张胆让人换上了此前令他烦不胜烦的“晋越王妃衣服”,这不明摆着做给太后看呢嘛。
  如此看来,江妄仅是对太后的擅作主张有些恼怒罢了,但这并不与他和宋知渺生出感情相冲突。
  这会命他前去打探了太后那头的消息,听完回报后,显然能瞧见江妄微松一口气算是满意的模样,难不成这是要好事将近了?
  若是娶那宋姑娘,可一点也不委屈,连他都觉得甚好,太后和皇上也定是满意至极的。
  苍天有眼,他家王爷,终是铁树开花,能有个好归宿了。
  江妄面无表情的模样和云烈心中所想的灿烂火花好似完全不沾边,沉沉“嗯”了一声,又转而吩咐道:“再去查一下,今日女眷中,何人欺负了她。”
  云烈一听,顿时正色起来:“宋姑娘遭欺负了?!对未来晋越王妃不敬可是大罪,属下定会查清楚,将人好生处置一番的。”
  话音刚落,一道冷厉的视线射来:“哪来的未来晋越王妃?”
  “王、王爷要帮宋姑娘出头,宋姑娘不就是……”还有让她穿着那身衣服去太后跟前,这不就是直接向太后承认了他不再那么抗拒的想法。
  可后头这句话在江妄越发冷漠的视线下生生卡在了云烈的喉间,不敢再说出来。
  沉默一阵后江妄才敛了神色,淡声道:“利用她帮我安抚了一下皇祖母的情绪,就顺手再回以她一点小忙,把事情办妥了,做得低调些,别给我惹麻烦。”
  直到江妄转身离去,云烈仍然大惊失色愣在原地。
  所以,他方才脑海中天花乱坠的想象,没有哪件事是成立的吗。
  铁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呀!
  第28章 入v公告
  宋知渺回到席间时,母亲还未回到桌前,连父亲也不见了踪影,不知被哪位大人又带到了何处去饮酒。
  她刻意规避着视线不朝某处看去,但余光仍是注意到了陈堰还坐在他的位置上,也不知他独坐在那这么久,怎就每个人拉他去攀谈。
  而宋知渺落座后没多久就感觉到方才那种视线又投了过来。
  陈堰又开始看她了!
  宋知渺心里烦闷,不想抬头去看陈堰,却没法制止他这般明目张胆地看她,被他看得浑身不适,连带着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生怕周围会有人注意到。
  口干舌燥之际,宋知渺垂眸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这是她方才被太后叫去之前用的杯子,里头茶水已凉,但正好解渴。
  拿起茶杯时,宋知渺心里还愤愤地想着,太后都要将她许给江妄了,他看什么看,难不成看了还能叫太后改变主意不成。
  这般赌气的心绪上头,宋知渺又大着胆子抬头了。
  只是当她喉间清凉,目光触及陈堰沉暗的视线时,心中赫然想起了什么。
  咕噜。
  来不及压抑的吞咽动作将那一下灌入口中的茶水全数咽下,而陈堰在此刻神色忽变,紧抿的双唇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得逞了什么一般,令人顿时毛骨悚然寒毛竖立。
  宋知渺脸色一白,即使根本没尝出什么异味,喉间却像是要烧着了一般。
  陈堰!
  他怎么敢!
  在周围奇怪的目光下,宋知渺骤然跑了出去,一路奔至无人的大树下,她通红着眼眶干呕不止。
  “呕!咳咳咳!呕!”
  可她仅是喝了一口茶水都还未进食怎能吐得出东西来,干呕一阵令喉咙阵阵发疼,眼眶蔓上水雾,却仍是无法阻挡似是无异的茶水完全进入到她的腹中。
  完蛋了。
  她怎能这般不警惕!分明来前都不知警醒了自己多少回了。
  可宋知渺也的确没想到,人来人往的大殿中,陈堰就趁着她离桌的这么一小会竟然敢在她的茶杯中下药,竟无人发现他吗,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越想便越觉得浑身发凉,宋知渺不知陈堰下的是何药,若是梦中那般药,她岂不是要……
  宋知渺登时觉得浑身又开始发热了,明明不该是这么快就生了药性的,可她一想到梦中的场景,浑身就如千百万只蚂蚁爬过,哪哪都不适。
  这感觉,错不了。
  一定是的。
  陈堰这个混蛋!
  宋知渺快哭了,她仓皇无助,甚至不知自己要如何才能摆脱险境。
  正在这时,一旁突然有宫女路过,瞧见她的异状,忙上前询问道:“姑娘,您可是身子不适,需要奴婢帮您吗?”
  小宫女细软的手搀扶住她的一瞬,宋知渺登时惊住了,忙不迭抽出自己的手,唯恐叫人发现自己此时的异样。
  她可不想在人前露出那副模样,可这药效来得快,她甚至还来不及回到家中。
  她得躲起来,她不能叫陈堰得逞。
  宋知渺忙不迭甩开宫女,嗓音颤抖慌乱:“我、我没事,没事没事。”
  俨然不像是没事的模样,可宋知渺已顾不上那么多,越是想着,身体的不适感就越发明显,她一路逃离宫女的视线,直到四下再次无人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这会身体好似又稳定了下来,虽是有些发热,但已不再瘙痒难耐了。
  宋知渺有些奇怪,但也不敢放下心来,脑子飞速运转想要寻个能够藏身的地方。
  突然,她想到一个地方。
  今日是皇上特为江妄归京设下的宴席,江妄身为宴席的主人公,此时定是在众臣中间忙得脱不开身,他的寝宫无人居住,他自己也不常住。
  借一下。
  她就借一下。
  宋知渺几乎没怎么多想,江妄已是被她纳入可以肆意一些对待的对象中了,混沌着思绪忙不迭朝江妄寝宫的方向而去。
  她要把自己关起来,就算难受死她,她也绝不会让陈堰碰她半根寒毛,等到药效过去了,她就能全身而退了。
  可越往江妄的寝宫走,宋知渺的思绪却越来越繁杂。
  若是陈堰仍不肯罢休呢。
  那日在凝心楼,他也是这般任由她从他眼前逃脱了,让她误以为自己这是能够摆脱掉他,可下一次他便使出更为下作卑劣的手段,所有的诡计都是为了将结局推向那个最终的模样。
  梦里的她逃过了凝心楼那一劫,却没逃过被陈堰下药,梦外的她,即使此番逃过了,后面还不知陈堰会使出怎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