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树晚风 第119节
  司徒朝暮哪里敢坐,在办公室里面偷偷吃饭被超级大老板发现就已经很令人忐忑了,双手像是戴了隐形手铐一般局促不安地交握于身前:“您是来找小宋总的吧?他去c市出差了,上午十点刚走。”
  “我是来找你的。”宋青山语气和煦又直截了当,说完,他便朝着旁侧的黑皮沙发走了过去,落座的同时,又对司徒朝暮说了声,“你也坐吧。”
  那张沙发就在司徒朝暮的办公桌对面。
  “哦……”司徒朝暮几乎是在顷刻间就猜到了宋青山来找她的目的,先舒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紧张了起来,七上八下地坐回了椅子上。
  宋青山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我下午还有个会,就不寒暄了,这次来找你,是想向你询问一下小风的情况……我不太方便去找他,东辅人多眼杂,现在的情况又特殊,我要是去了,他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一旦表露出了对顾晚风的关心,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就会给顾晚风带来无尽的麻烦。先不说宋青松那个疯子会不会一视同仁地针对这个压根儿就不姓宋的大侄子,单是徐颖慧那个女人就够棘手了——女人为了孩子,是会不择手段的。
  司徒朝暮当然能够体谅宋青山的良苦用心,也很感激他为顾晚风留了一条后路:“我明白,您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宋青山轻叹口气:“小风他是什么时候回到东辅的?”
  司徒朝暮如实告知:“一年前。”
  宋青山有些惊讶:“这么早就回来了?”
  司徒朝暮赶忙解释道:“我们也是不久前才见的面,他那人拧巴的很,刚回来的时候谁都没说,就非要等自己能够彻底安定下来了才会跑出来找你,生怕你以为他没本事似的。”
  宋青山无奈一笑:“他就是这种人,倔强的很。”
  司徒朝暮:“是,很犟,但也很坚强,还是继承了顾家的锻刀法,当了刀匠。”
  宋青山并不意外,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虽然是小众行业,但他走到了巅峰,锻造、鉴定和修复样样精通,在业内相当出名,靠着手艺安生立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司徒朝暮回答说,“而且他还有个副业。”
  宋青山意外又好奇:“呦呵,还搞起副业了?”
  司徒朝暮笑了笑:“是的,他自幼习武,精通一身本领呢,所以时常也会去剧组当武术指导。”
  宋青山:“待遇应该不可能差吧?”这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神色和言语间却相当明显地透露着这样一种含义:我儿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便宜?
  司徒朝暮笃定回答:“当然不差,好多优秀的影视剧都有他的参与呢。他的起点还很高呢,刚一入行就合作的是知名大导演。”
  宋青山放心又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他只要能顾得住自己就行。”
  司徒朝暮:“他是一个勇敢坚强又善于学习的人,到哪里都可以安身立命。”
  宋青山再度点了点头,随即,又问了声:“那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呢?”
  司徒朝暮的呼吸一滞,紧张又不好意思:“什么、什么事情?”
  宋青山和蔼可亲地笑着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还不考虑结婚么?”
  司徒朝暮的脸瞬间就红了,害羞到话都说不溜索了:“那那那、那还没、没考虑那么多呢。”
  “哦哦,好。”宋青山识趣地止住了话题,决计不当那种多管闲事的讨人厌长辈,随即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吃饭了。”然而就在他准备迈步离去时,目光突然留意到了司徒朝暮的午饭,身形一顿,下意识地开了口,“这个包子是?”
  司徒朝暮赶忙回答:“小风包的。”又主动说了句,“您要尝尝么?”
  “好,好!”宋青山笑逐颜开,快步走到了司徒朝暮的办公桌前,迫不及待地从不锈钢保温饭盒中拿起了一个包子,“这么大个儿的包子,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他包的了,和他妈包的一模一样,比人脸还大。”
  司徒朝暮忍俊不禁,确实是快抵得上人脸大了。
  宋青山张大嘴咬了一口包子,继而再度发出了一声真切的感叹:“和他妈包的味儿也一样,油香油香的。”
  司徒朝暮点头附和:“是挺好吃的,我也很喜欢吃。”
  宋青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个包子,却还是感觉意犹未尽。
  司徒朝暮向来是个有眼色的人,直接将那个还剩俩包子的饭盒端了起来,连带着盒盖一起递给了宋青山:“您要是喜欢吃,就拿走吧,我还有别的饭呢,包子留下也不吃完。”
  宋青山先是一愣,继而流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伸手接过饭盒的同时,发自内心地对司徒朝暮说了声:“谢谢你。”
  司徒朝暮:“不客气的!”
  宋青山没再多言,起步离开了,但是在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再度看向了司徒朝暮,问了声:“小风他带你去过碧屿村么?”
  司徒朝暮点头:“去过。不过我很多年前就去过一次了。”
  宋青山第一反应是诧异,但随即就想到了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小风还在上高三,寒假结束从老家返回东辅,飞机凌晨才落地,与堤提前联系他,让他去机场接一下孩子和他的朋友们。后来如果不是冯夕雅的突然出现,他和小风也不会不欢而散。
  “你早就见过小风的妈妈了?”宋青山温声询问。
  司徒朝暮再度点头:“嗯。”
  宋青山了然,既欣慰又感慨:“那就好。”
  当妈的提前多年就见到了儿子的爱人。
  万般遗憾中唯一不遗憾的一件事。
  随之,宋青山又十分肯定地说了声:“与堤一定很喜欢你。”
  第82章
  ◎他是真的坏,好坏,斯文败类。◎
  老板不在, 司徒朝暮可以心安理得地按时下班,下午六点一过,她就开开心心地拍屁股走人了。
  一走出公司大楼,她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银色皮卡车, 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后, 先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后座上一扔,继而一旋身就窝进了副驾驶里, 像是一条灵活又慵懒地小猫似的,伸懒腰的同时愉悦地长叹一口气:“哎,终于下班啦, 美好的一天开始啦!”
  虽然, 她今天几乎就没干什么活儿。
  但, 人只要坐在工作岗位上, 不管有没有活儿,精神都是萎靡不振的。
  顾晚风忍俊不禁, 等司徒朝暮系好安全带后,他才启动了皮卡车,顺带说了一声:“着急回家么?不着急的话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神色也是自然而然, 就好像只是随口问出了一个问题,一点儿都不在意她是否会答应他似的。
  但其实,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了。
  司徒朝暮那么聪明, 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异样?
  其实他在意极了。
  司徒朝暮却故意吊他胃口:“啊?你怎么不提前说呀,我爸估计都做上我的饭了。”
  但其实, 她爸的单位最近加班加的厉害, 根本没时间做晚饭, 因为东辅近期在争创文明城市,交通部门全警动员,身为小领导的老司徒必定是要坚守岗位以身作则的,天天晚上十一二点才下班。
  至于她妈裴元,今晚医院夜班。
  也就是说,司徒朝暮只要能赶在她爸妈下班之前回家,就算不打招呼也没人能发现得了她下班后和男朋友偷偷跑着出去玩了。
  但是她,偏要故意调戏顾晚风,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你要是求求我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陪你去那个好玩的地方。”
  顾晚风:“……”
  求求她?
  怎么、求?
  司徒朝暮瞧他一直不说话,就不满地“哼”了一声:“约女孩子出去玩是需要靠态度的,你要是不拿点诚意出来,人家凭什么跟你出去呀?”紧接着,她就又说了句,“这还是咱们两个谈恋爱之后你一次约人家出去玩呢,总不能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把人家打发了吧?”
  她全然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顾晚风别无他法,只得服从,深深地吸一口气之后,红着耳尖,羞赧又艰难地开了口:“求、求求你。”
  司徒朝暮心里爽了,终于明白了被喜欢的人红着脸求是什么感受……怪不得他在床上的时候总是那么喜欢听她哀求讨饶呢。
  越求越兴奋。
  越兴奋越想玩弄他。
  质疑,理解,成为。
  “求我什么?”司徒朝暮一边在心里暗爽一边学着他的口吻原封不动的打击报复,“说清楚。”
  顾晚风:“……”
  司徒朝暮步步紧逼:“快说呀,不说我就回家了哦!”
  顾晚风抿紧了双唇,再度深吸一口气,这次是彻底豁出去了,面红耳赤却目光坚定:“求求你,答应和我约会。”
  司徒朝暮瞬间就乐开花了,但也没忘记保持矜持:“哎呀,那好吧~”
  顾晚风终于舒了口气,目光虽然是在直视着前方道路,唇角却不由自主地牵起,清冷的神色中荡起了不加隐藏的柔情。
  银色的皮卡车在城市的马路上流畅奔驰,一路朝北,最终来到了位于北郊的森林公园。
  公园内有专程提供给自驾游客的露营场地。
  下车的时候司徒朝暮才发现顾晚风早就准备好露营的装备了,就扔在皮卡车的后车厢中。
  随后,俩人找了块儿临溪的空地搭起帐篷支好了桌椅,然后就开始烤肉了。
  伴随着炭火的旺盛,夜幕逐渐降临,天色越来越暗淡,星光则越来越璀璨。
  帐篷前挂着一盏暖黄色的吊灯,暧昧又温馨的光色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吃饱喝足后,司徒朝暮就将自己的凳子摆放到了顾晚风的身边,和他并肩而坐,脑袋依靠在他的身上,双手捧着热茶杯,安静闲适地聆听着溪水的潺潺流动声。
  顾晚风左手攥着同款把手茶杯,松弛自然地搭在腿上,右手揽着司徒朝暮的肩头,安静不语,心照不宣地与她一同享受着当下的这番难得的静谧时光。
  但是在过了不知多久之后,顾晚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就对司徒朝暮说了声:“装食材的那个袋子里应该还剩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些你爱吃的甜点。”
  那个袋子距离司徒朝暮更近,她立即就起身去拿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之后,司徒朝暮将那个军绿色的不锈钢盒子放到了双腿上,打开盒盖的时候还在想:什么点心这么沉啊?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不锈钢盒子里竟然还套着一个古朴大气的红木盒子。
  司徒朝暮不明就里地看向了顾晚风。
  顾晚风笑了一下:“打开看看?”
  司徒朝暮老实巴交地把那个红木盒子拿了起来,打开之后,看到了一只镶裹着金片的玉镯。
  璀璨明亮的金片上还雕了精致的镂空刻花。
  玉石的色泽如同雪山脚下的圣湖一般莹润青翠。
  整只镯子珠光宝气、优雅灵动,世间罕见。
  司徒朝暮狠狠地动了心,看向顾晚风的双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送我的?”
  顾晚风眉梢一挑,目光竟有些得意:“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