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听说我结婚了_分卷阅读_468
  顾延舟也知道自己是在赌。
  他主动摘下通讯器, 将那个比指甲盖还小的仪器扔进那人的酒杯里, 小小的黑色方块沉下去,它周围冒出汽水一样的泡,最后悄无神器地沉了底。他这才重新问了之前那个问题:“你是程源?”
  那人似是惊讶,对着酒杯半响, 又抬头看他。
  听到这,王队抬手打断了他,追问道:“程源是谁?”
  “是那本签到名册上,乐队主唱的名字。”顾延舟道,“既然他会唱歌,又对模仿声音那么在行,直觉告诉我,他应该就是名册里那个‘程源’。而且所有签字当中,也只有程远这两个字写得最为稚嫩,一笔一划,规规矩矩。有几行是请假记录,就那么寥寥几行字,甚至动用了拼音。一个黑户,没有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按常理推断,他的文化程度肯定不高……因此他很有可能就是程源。”
  再有理有据,也是带着主观臆想的胡乱推测罢了。
  然而顾延舟看着程源褪下帽子,将手撑在桌边,站起来,身形高瘦。
  他说:“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他用的是他本来的声音——跟徐桓扬还是有所差别。他的本音稍微清朗一些,但只要稍稍压下来,就和歌神所差无几了。他也早已经习惯压低了嗓音说话。
  程源,男,今年28岁。
  出生日期不详。父母都是农民,家境不太好。
  程家本来已经有了一个男孩,他是第二胎。
  意外怀孕,耽搁了最佳打胎时机,也尝试过要打掉。但是家里穷,没钱上医院,用的野方子,一次没成,就这么阴差阳错地生了下来。
  也没法让他上学,等程源十二三岁的时候,家里负担不起,不能给他户口,也交不起罚款,就想将他扔了。
  那天程爸难得对他说带他出门玩,去的是城里的游乐园,他第一次做了过山车,可是从娱乐设施上下来,扭头却找不着那个前五分钟还牵着他手的人了。
  “他其实知道家里住址,只是他不想回去,那已经算不得家了。父亲处心积虑要把他扔在外边。”
  顾延舟又道:“他开始自己找活干,发传单,工地上做苦力——他原先在酒吧做的是服务生,每天擦擦桌子,送送酒。有次收工的时候,驻吧乐队的那位主唱随口对他说‘我一直觉得你嗓音很好,有没有兴趣唱歌?’这句话。”
  就是这句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邵司坐在休息室里,身上披着顾延舟的外套,低下头打了个喷嚏。
  这时候,一只手推开警局大门,是位年轻的女警官,她露个脸后又转过身去,站在门口略微弯腰。等她再度迈进来,她手里还牵着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一进来便问:“家属呢——家属在不在。”
  顾笙怯生生地跟在女警身后,一双小脸惨白,眼睛哭得肿了。
  邵司站起身:“在。”
  女警上下打量他两眼:“我去拿个表,等会儿你签个字就能带她回去了。”
  “没受伤吧?”
  “受伤倒是没有,但她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作为家属,你要多跟她沟通沟通。”
  顾笙一路上忍着没哭,可能因为周遭都是陌生面孔。现在一见到亲近的人,就觉得委屈,偏偏邵司这时候开了窍,一反常态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抬手给她擦脸:“乖,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