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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经理才刚离开。」叶伊上楼往总经理的办公室走去,孰料在门口就吃了闭门羹。
  她气急败坏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马上就开始敲打辞职信。
  她不是讨好型的人格,当然从一开始就不被高层偏爱了。想在这社会上存活,多少还是要懂得说话,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偏偏不愿意。
  她以前虽然说话也是直肠直吐的,可还不至于会像方才在潘经理面前般出格。
  是她忍着这一切,也忍得够久了。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也不是第一次经歷。
  就因为她不受高层偏爱,就需要经歷这一切?
  她的手机忽然在这时响起了line讯息的提示声。
  她瞥了一眼,看见熟悉的名字,本来在打字的手猛地停下。
  尤善阳:「我说服琪敏下星期再去那间咖啡厅了。」
  有的时候,她会告诉自己别太在意他的讯息,先做好手头上的事。然而每次就这样呆了几分鐘,她最后还是认命地拿起手机。
  叶伊:「都说好好谈就没事了吧。」
  尤善阳:「才不是,我可是废了一番功夫才哄好她的。」
  叶伊:「那真是辛苦了。」
  尤善阳:「真是谢谢喔。」
  叶伊微微一笑。
  这谢谢真是一点都不真心。
  叶伊昨天明明才被他搞得特别难过,可今天就因为跟他聊上几句话,就足以让烂透的心情转好。
  像她这种死脑筋恋爱脑的人,其实也是挺容易开心的吧。
  真是太没用了。
  昨晚临睡前,尤善阳又来找她了。
  是的,「又」来了。
  她不是不期待收到尤善阳的讯息,只是每当晚上看见萤幕上的名字,她的心情就像往上丢出去的直球,直达高点,然而只要看过里面的内容,球又会咚咚地掉回了原地。
  尤善阳:「我和琪敏又吵架了。」
  只要是晚上,讯息的内容多数都会提及她。只要看到她的名字,叶伊就觉得心被轻轻一拧,说不上痛,但也一点都不好受。
  可或许那只是因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所以半晌之后,她还是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回覆他的讯息。
  「怎么了?你又惹人生气了?」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扮演这样的角色。
  尤善阳:「我妈今天打过电话来,我突然想到真的太久没回家看她了,所以我跟琪敏说这週末想要回中部的老家,她就朝我发脾气了。」
  叶伊:「为什么?是不是你答应这週末要跟她做些什么?」
  尤善阳:「我确实答应带她去一间网红咖啡厅,但咖啡厅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吧?」
  叶伊:「但答应了的事就应该做到,她发脾气也是合理的。」
  尤善阳:「唉,但我还是想回家一趟。我告诉她下个礼拜天再陪她去,但她反问我,为什么我不能在下星期再回家。我就没办法啊,下个礼拜六我需要出差,如果下礼拜天才回去老家,那我也只能当天来回,晚上就得赶回来了。」
  其实这不是难以解决的事,如果换作是叶伊,她一定不会难为尤善阳。
  每回两人聊起来时,她总会这样想道。
  但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她从来都不会是尤善阳的选择,也从来都没资格与他争论这样的问题。他们认识好几年了,交情挺好,从没吵过架,两人相处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
  想必就是过于风平浪静了吧。
  两人间才不曾擦出任何火花,或许该说只有叶伊当方面地燃烧自己——烧出了点点小火,而站在远处的他或许连这点火都看不见。
  叶伊:「这些事好好沟通就好了,你的态度也不要这么强势,如果你软化下来,她一定可以理解。」
  尤善阳:「唉,我尽量吧。」
  「话说,这个时间点你怎么还不睡?」他又发了一封讯息过来。
  叶伊:「刚好在追剧。」
  尤善阳:「那你要不要出来一下?就在你家附近的那个公园。」
  以往尤善阳只是会找她抱怨,可这晚的他很不一样。
  叶伊:「怎么了?」
  尤善阳过了五分鐘才回覆。
  「没什么,你快睡吧。晚安。」
  真的没什么吗?
  叶伊只是犹豫了一秒便跳下床,接着换上出门的便服。
  叶伊:「我现在出门。」
  打上了这句话,她检视一遍自己的仪容,才匆匆忙忙地出门。
  尤善阳过来这里只需要二十分鐘的车程,已经过了十五分鐘了,她不加快速度不行。
  晚风轻轻吹过,叶伊拉好了身上的外套,走到公园内的长椅子坐下。她左顾右盼,这时候的公园非常安静,偶尔会有细微的虫鸣声传入耳中,她拉紧外套,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她方才发出去的讯息还未被读取。
  尤善阳没看讯息吗?难道是睡着了?
  但叶伊还是无法直接离开,要是尤善阳来到这里见不到她,那怎么办?
  她就这样在公园里等了快一小时,直到第五十遍看见那封讯息还未已读,一股酸涩感才迅速地她的内心蔓延开来。
  她在爱情中,好像真的太卑微了。
  尤善阳跟女朋友吵架,平时聊天陪伴、为他出出主意的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她又干么了?
  她是一个不爱出门的人,更不会随便在大晚上跟任何人会面。现在人家只是问要不要出来,她没有多想,就直接来了。
  但尤善阳根本就没出现。
  他可能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是真的想要见她。所以最后一封信息发出以后,他就睡着了吧。
  她把「我现在出门」的讯息收回。
  一阵强风猛然刮过,忍不住哆嗦的她又拉紧了外套。在低头的瞬间,她看见外套上出现一滴又一滴的水跡。
  她摸了摸脸颊上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住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哭出声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不轻不重。她以为是尤善阳,迅速地别过脸把眼泪擦乾,然而当她抬起头时,见到的人,却是潘胜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