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既然要甩她,那看病时又何必故作情深陪她那么认真?
  问得那么详细那么多,搞得周晓艳以为李又明在关心爱护她,回去以后还会继续照顾她。
  他在气什么?要是周末她肯定叫上他呀,这不是怕耽误他上课嘛。
  至于罗勤,她是真不想再见。撇开那幼稚无聊的三角关系,现在独处无需掩饰,她有点被戳中靶心的心虚。
  罗勤说得有错吗,没有。
  结婚厮守本来就和恋爱上床是两码事,她要不是底气不足顾虑重重,也不会自罚三杯蹉跎这小半年。
  甭管怎样人家罗勤还有勇气勾画一番未来,她周晓艳呢,想都不敢想。
  李又明离开算她活该,求仁得仁,周晓艳你自由了。
  回到寝室,唐鑫儿和姜程先关心了一下周晓艳的身体,得知并无大碍后,奇怪的默契开始在房间蔓延。
  仨人齐齐垂头丧气蔫头耷脑,集体闭麦。平素欢声笑语的卧谈会成了床铺烙饼表演赛,一个个辗转反侧,任谁都不先开口。
  最后姜指导一语定乾坤,“就按从小到大的顺序说吧。”
  说罢又是一片死寂,没人理她。
  姜程先正在尴尬,唐鑫儿幽幽提醒,“姜指导,咱仨里头您最小~”
  “哦~”姜程先这才想起来。她在家里是长女,姐姐当惯了。
  “我呢…不想太早结婚,也不想出国,毕业后我想去当教练,之后等攒够了钱,开个我自己的健身房,可现在身不由己。”
  遇事不要跟人抱怨,哪怕是朋友,但可以找人商量,尤其是朋友。
  毕竟旁观者在快乐吃瓜之余,对事情观察的角度能抽身事外腾空而起看到全局。
  只要不关乎己,唐鑫儿向来伶牙俐齿逻辑清晰,首先发表了意见,
  “Gym这种东西的发源地不就是在国外么,你总不能一直当教练吧。真要自己开店那早晚都要面对运营的问题,出去看看也不是不行,又不是让你去当保姆成天在家做饭看孩子~”
  打从高中时留下的习惯——甭管唐鑫儿说什么,周晓艳大多都是「臣妾附议~」,因为唐鑫儿大多数时间都是她的嘴替。
  不过这次她追加了一条,
  “主要是从始至终,你都没说过你不喜欢曾云开…”
  这句话正中要害,姜程先不复多言。
  局面打开了一些,周晓艳没冷场,“我和李又明分了。”
  “又分啦?”
  唐鑫儿淡定得像来了一次月经。
  “啧”,周晓艳皱眉,“什么叫「又」啊”,唐鑫儿的反应让她很难再忧伤。
  “本来就是啊,这分来分去分了有小半年了吧…”
  “这回可能是真的,”夜色茫茫中姜指导滑了一下手机,“李又明跟曾云开说了,以后不许乱叫「弟妹」~”
  “哟,来真的,”唐鑫儿拿起手机滑开,果不其然。
  周晓艳点亮手机屏,吴靖安也在电子三子与弟妹群里圈儿她,「怎么又闹崩了」
  崩得大家习以为常不太当回事儿。
  唐鑫儿宽慰她,“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儿本来就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
  分析得挺客观,就是有点亲疏不分,不过干货还是有的,
  “不如干脆就坡下驴,咱们趁机换个人来一段全新的恋爱吧~”
  这提议还热乎乎的没落地上,周晓艳就慌忙连根拔起,“算了吧。”
  唐鑫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戏谑道,“算了干嘛,人说了,忘掉旧爱最简便方法就是找个新欢~”
  周晓艳嗫嗫嚅嚅,倒也不遮掩,“我…不敢。”
  唐鑫儿噌一下就坐起来了,语气戒备:“他怎么你了?”
  “倒也没怎么。”
  周晓艳可没忘,高中时就因为她不让李又明当众亲她,他差点让她当街社死;还有那次给楚然(周晓艳学弟,那个校园歌手小明星)当表演嘉宾,他把她按在座椅下,明目张胆地欺负她。
  诸如此类,她深知当时的李又明已经算给她留了情面,若她真的「红杏出墙」,那会怎样?
  “拜托,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人家已经大张旗鼓昭告天下,您已经不是「弟妹」了~”唐鑫儿专门往周晓艳伤口上撒盐。
  姜程先居然也闷头吃吃地偷笑出声,仿佛周晓艳的伤口不存在。
  周晓艳才不上她们的当,
  “没错,我就是一村妞儿,又怂又胆儿小,你俩一个巾帼英雄一个富贵花,那你们去呗,找新男人谈恋爱去啊!”
  请将不如激将, 可唐鑫儿和姜程先这俩嘴上将军,哪个都没被激起来。回首大学这三年多,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过得老实。
  姜程先乐得被当作铁T,省去了多少麻烦事。唐鑫儿跟关度山咋呼得势不两立,关老爷子过生日还不是乖乖地让周晓艳给她化个淑女妆回去拜寿。
  振海那一屋仨男生,你们谁觉得好对付,谁上啊。
  新一轮的沉默因为塞满了心眼子而略显尴尬。
  对于被关度山劫走的这两天,唐鑫儿讳莫如深,周晓艳姜程先也没深究,不想说的话,那就先不讨论。
  经过这一番的插科打诨,周晓艳的脑子终于松弛了些。
  笑得灿烂的人,不一定得意,更不一定开心,但笑都笑不出来的人,一定不开心。
  今天所有出现的人似乎都在提醒她,是时候该考虑一下未来了,一个可能彳亍独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