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条件我们私了
  教学楼的一楼大厅宽敞明亮,夏末夜风穿堂而过,精疲力竭的顾蓝田躺在打磨得光滑大理石地板上,她张嘴急促喘着气,舌尖扫过唇瓣,血液的腥甜味充斥了口腔,鲜血甚至还残留了些温度,恰如她身下已经被捂热的地板。
  陆肖肖还在发呆,顾蓝田偏头抬眸,对上刚才闯入的两人。
  她的瞳孔颜色比头发颜色还要更浅一些,只是顾蓝田并不清楚瞳孔是否也是因为营养问题才显出如此浅的颜色,当她凝望僵直地站在一米以外的两人时,她也并不知道自己了无波澜的表情全都被解读为哀恸心死。
  “这?”
  赶到现场发现意料之外场面的第一中学保安张桂芬和满腹心思的司机赵贵全互换了个眼神,张桂芬抬起手,首先开口定调:“今天这事儿可十分严重啊,你……是这个男同学的家长?”
  其实她刚才乍一看见这场面,心里基本就有数了。
  个子高高手臂上青筋怒起的男同学用身体压着女同学不放,还拼命在人家脸上蹭,刚才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刚踩到大厅的台阶就远远吼了那一嗓子,那个男生还要去蹭人家。
  这不是性骚扰是什么?
  这点敏锐度她张桂芬自认为还是有的,况且第一中学不是没有过这种事件,正是因为以前有男性保安骚扰学生,第一中学才把保安人员都换成了女性。
  她看见那个小姑娘满嘴的血,张桂芬只觉得自己要是把这个当成同学追逐打闹处理,简直是太昧良心。
  赵贵全一听张桂芬说完话,他心道这下很不妙。
  “不不不!这是我们家少爷,我是家里的司机,来接少爷放学回家的。”赵贵全迅速反驳了家长身份。
  其实他的看法与张桂芬相差不多,甚至——他就觉得肖肖少爷是想强奸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孩,只不过他们来得太不是时候,少爷没有得手而已。
  做司机,耳朵灵敏眼睛尖是很重要的职业素养,他绝对听到肖肖少爷冲着那女孩说了句“草你”。
  胆大妄为,确实是陆肖肖做得出来的事情。
  赵贵全满脸愁苦,怨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摊上这事儿,处理不好的话饭碗肯定得丢。
  “那就请你们家这少爷赶紧站起来吧,还压着人家小姑娘不放了?”张桂芬皱起眉头,十分不满,“我们先去保安室看监控,把事情经过都口述一遍,再通知学校领导们……”
  “唉唉唉,姐…张姐,你别着急,咱们不着急通知学校领导啊。”赵贵全一听要通知领导就急了,虽然陆家也算有财有势,但也不是只手遮天,何况陆家还是要脸的。
  一旦这个事情报上去了,就算费劲压下去不让它曝光,但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肯定都会知道。
  赵贵全只知道不能立马上报,但是具体怎么处理他也没有主意。
  “我看这个小姑娘就流了一点点血而已嘛——”赵贵全撇着嘴说,他想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出来工作不想轻松一点,少些麻烦事?
  “现在的年轻人追逐打闹没有什么轻重,是要教育!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看看小姑娘的伤势嘛。”
  张桂芬听了这一通话,转眼便看到还被压在地上的顾蓝田单手捂住了嘴,显然是对自己即将遭受的不公正处理感到心寒。
  张桂芬顿时气得怒目圆睁,骂向赵贵全:“你净放狗屁,你听听你说这话到底有没有良心——”
  然而那边自行捂嘴的顾蓝田只是担心自己憋不住笑出声而已,因为陆肖肖满脸通红地向她用口型说——我们私了,你开条件。
  顾蓝田捂着嘴巴,她隐秘的笑意唯有陆肖肖能够体会到。
  原先被蹭上去的衣摆已经被顾蓝田重新拉了下去,宽大校服下的柔软腰肢正放肆震颤,像要把骑在这腰上的男孩抖落下去一般。
  很不想承认自己妥协了的陆肖肖低垂头颅,身下的顾蓝田明明捂着嘴,但他却觉得自己能够看见翘起的唇角。
  顾蓝田小腹都笑酸了,才腾出精神来用右手贴在地上比了个OK的姿势,食指上的库洛米创可贴经历过这一场战斗已经皱得不像样子,沾了好多灰尘,一如顾蓝田的灰头土脸。
  陆肖肖见她答应私了,高度紧张的精神终于有些放松,刚一放松便又觉得腹下有些胀。
  难道自己尿频吗?
  陆肖肖啧了一声,正要起身时对上顾蓝田的眼神。
  少女的眼里有一片被落日余晖笼罩的池塘,微波涟漪,颜色美妙绝伦,偏偏盛满“戏谑”。
  陆肖肖忽然心凉,在那戏谑眼神往下滚落之前,他如同有什么预感似的迅速低头。
  他的裤裆已经被撑起一个帐篷。
  他硬了。
  陆肖肖眨了眨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对着顾蓝田勃起,而且还让顾蓝田发现了。
  活了十几年,陆肖肖第一次有了被自己小兄弟背刺的感觉,亲密无间的小陆这是一下扎他心里了。
  ——不中用的东西!
  陆肖肖心里狠狠骂道,表面上则是以一种诡异奇怪的方式起身,背对他的司机与学校保安。
  “等我一下。”
  顾蓝田与陆肖肖擦肩而过,轻飘飘丢给他一句话。
  顾蓝田走到张桂芬跟前,脸上的血迹像被吹开的墨水,变成一朵朵刺目的雪地红梅。
  “阿姨,我想单独和陆肖肖谈一下,如果合适的话,我想可以不必上报给学校的领导们。”
  张桂芬神情顿时僵硬,她不知道顾蓝田心里怎么想的。
  顾蓝田扯了抹惨淡的笑容,牵起张桂芬的手,脚稍微踮起,凑到张桂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这——哎,那你去吧……要是谈不好,咱们起码还是要让领导处理下这件事。”张桂芬眉头紧锁,她从顾蓝田那里得知她特招生的身份,立刻也理解为何她不想事情闹得太大。
  第一中学之所以每年都从全国各地签署有潜力的学生,不是为了搞慈善助学,而是为了巩固学校成绩的统治力。
  特招生这个群体对于第一中学而言是一种纯粹的工具,每年一批特招生签了文件入学,能跟上进度保持成绩的就继续培养,达不到要求的就卷铺盖走人。
  就算是普通学生给学校带来棘手的事情,都会被嫌弃,何况是作为工具的特招生?
  顾蓝田笑着点点头,看似无限乖巧,她眼睛亮亮的,其中有无限希望。“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好好和他谈谈的。”
  顾蓝田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她旋身转过去,对着陆肖肖一动不动的背影勾起唇角,带着一番玩味。
  真是天助她也。
  “走吧,我们聊聊。”顾蓝田在前,陆肖肖在后,两人隔的不远,一路保持沉默走到了一楼拐角处。
  顾蓝田转身向左快步走进尽头的男厕所,一直缓缓跟在她身后的陆肖肖顾不得双腿之间的滚烫肿胀,大踏步上前一脚踩在厕所门槛,刚好截住顾蓝田迈了一半的腿。
  再次被拦截且差点摔倒的顾蓝田心中不爽,她舌尖缓缓舔过上排牙齿,从下到上打量一遍陆肖肖,问道:“怎么?连男厕所都不敢进了?难不成你想去女厕所跟我谈?”
  陆肖肖只觉得自己浑身气血都在上涌,他不明白顾蓝田这个人怎么这样会曲解他的意思,就好像在她眼里他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一样。
  不过……陆肖肖瞟见顾蓝田下半张脸的血迹,又觉得自己确实算不上好人。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便进男厕所呢?”陆肖肖用腿抵住厕所大门,他觉得顾蓝田简直把男厕所当她自己家一样进出似的,明明一楼有好多可以用的教室。
  “嘿嘿。”顾蓝田忽然乐了起来,她轻轻歪了下头,说话时眼波流转,“嗯,当然是因为厕所里…没有监控啊。”
  毕竟,她接下来要跟陆肖肖谈的条件不太适合被第叁个人听见。
  “傻瓜。”
  顾蓝田扬手摆了摆,手指在差点要戳到陆肖肖尚未褪却绯红色的脸颊时刹住,下一秒垂直而落,绕过陆肖肖胯间的凸起,将他没有系上的裤带揪住。
  顾蓝田如同牵住了自家骏马的缰绳一般,反手背于身后,接着抬腿跨步,本想潇洒跨栏,但碍于陆肖肖小腿修长,顾蓝田差点被卡住,好在她反应迅速,顺势借力蹭着陆肖肖的膝盖滑了下去。
  “你!”
  陆肖肖又是一阵无语,但是越过障碍的顾蓝田可懒得回头看他什么状态,猛地一拉,将毫无准备的陆肖肖拉得向前扑倒,堪堪扶住顾蓝田的肩膀才稳住身体。
  他再次分明感受到那种憋笑的震颤从顾蓝田双肩上传来——又在嘲笑他。这让陆肖肖瞬间犹如触电一样把双手弹开。
  他站在门口,后槽牙被咬得直泛酸,在心里默默想着刚才他就应该直接摔下去,拉上顾蓝田作垫背的才好。
  “想什么呢?”顾蓝田推开一间隔间的门之后便松开了陆肖肖的裤带,她走两步进去把马桶盖子往下盖好,随后侧身往墙板靠去。
  “陆少爷,您往这里坐就行。”顾蓝田指着马桶,笑意盈盈,看上去礼貌得如同大酒店的侍者,而此刻在门口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陆肖肖就是她要贴心伺候的贵宾。
  陆肖肖冷着脸坐上去,说:“可以谈正事了吧。”
  他就关心顾蓝田打算如何跟他私了,要许多钱、要他不许再叫她替写作业、还是要他道歉?
  钱的话,好说;不再替写作业,陆肖肖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要他道歉,陆肖肖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心底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
  他凭什么给顾蓝田道歉啊?
  他被顾蓝田害得太惨,顾蓝田给他道歉还差不多。
  陆肖肖左思右想,银牙暗咬,他沦落到需要向顾蓝田妥协的地步,都怪顾蓝田心眼太多、出手又狠毒无比,招招全打在他的命门上。
  而命运似乎有特别青睐顾蓝田,一次一次让她逮到机会逆转局势。
  就在陆肖肖已经快进到骂老天无眼的时候,顾蓝田打好了腹稿,她提起膝盖撞了撞陆肖肖大腿内侧,好叫他回过神来。
  顾蓝田自然看得出陆肖肖那一脸都是脏话的表情,但是这些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我有叁个要求,你必须无条件答应,否则今天你在厕所的视频和我们俩在教学楼大厅的视频一定会被传得到处都是。”顾蓝田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说话机器,连语调都完全没有起伏。
  “无条件答应?”陆肖肖一听就坐不住了,“不是——我说顾蓝田你真是……我给你几分颜色你就真敢开染坊——”
  “坊……你妈的……疯女人。”陆肖肖声音抖得像是刚从冰湖里上岸,又立马被风吹了一样。
  顾蓝田听到“染坊”两个字时,轻咳了一声便狠狠踩上马桶盖子,刚好踏在陆肖肖裤裆之前那块小小的白瓷上,要不是陆肖肖听见风声本能地往后一蹭,恐怕已经需要送往医院。
  陆肖肖此刻终于明白顾蓝田并不是要跟他来一场电视上那样有来有回的高智商谈判,而是要挟不雅视频与舆论危机逼他签下丧权的条款。
  陆肖肖看顾蓝田的眼神几乎能喷火,顾蓝田就着这把火,不断往里加柴。
  “听好了,我的一个要求是,下周一带一千块钱来给我,这是你欠我的,因为我被你害得肯定没法收到这周的奖金。”
  “第二个,以后凡是上学的日子,你都要给我带饭,我吃的要和你吃的一模一样,全都装在一起,不用单独替我分装。早饭和午饭我们一起吃,晚饭嘛……看情况折现给我。”
  “……”说完两个要求,顾蓝田陷入沉默。
  陆肖肖倒是更摸不着头脑了,这都什么要求啊?
  如果说第一个还能跟金钱沾边,那么第二个带饭简直是无厘头。
  ——难道?陆肖肖狐疑地瞅了顾蓝田一眼,心里嘀咕难道这又是顾蓝田为了长久折磨他想出来的办法?
  而且,还说什么不用替她单独分装,不就是提防他对饭菜下手脚嘛!防他简直比防贼还厉害。
  不过这些要求比他之前自己脑补的却要轻巧许多,对他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行,这两个我可以答应你。”陆肖肖觉得自己到了权利反转的时刻了,“那你手上的视频怎么办,总不会觉得能拿这个威胁我一辈子吧?”
  顾蓝田正纠结最后一个要求该怎么表达,听到陆肖肖答应前两个要求也并不感觉意外。
  “视频在我手上保存叁年,高考结束以后,我当着你的面销毁视频原件,在这叁年里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会有第叁个人知道、看到这个视频。”顾蓝田说。
  “什么?叁年的时间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复制保存很多份视频,这对我太不公平了吧?”陆肖肖怒道,他觉得顾蓝田纯粹把他当成大傻子,保证叁年里不让第叁个人知道,不保证第四年里有人知道是吧?
  老骗子了。
  顾蓝田捂着肚子吐了口气,似乎是把怀中郁结都吐干净了,而后她轻松挑起陆肖肖的下巴,不太用力地捏着,说话的暖流撩过陆肖肖的面庞。
  “我们之间的公平就是……你要尽量相信我,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陆肖肖昂着头,嘴唇紧紧抿出一条泛白的细线。
  顾蓝田笑了一下放开他,本来她还是有些为难如何去说第叁个要求——因为这个要求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但是陆肖肖这么对她一质问,也确实提醒了她,这些条约一开始就建立在一般人不能接受的“不公平”之上。
  所以,她无所谓了。
  顾蓝田弯腰,双手压上陆肖肖的膝盖,长发倾泻而下,像褐色的丝绸忽然飘落,柔软地层层堆迭起来。
  她掌心覆下,动作有如捻揉花瓣。
  而陆肖肖原本下意识地想要更往后退一些,却发现他的背早已经抵死靠住马桶水箱,被顶起来的裤裆因他大开双腿的坐姿而尤为凸显,离顾蓝田的脸过近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被迫做什么坏事。
  “你你你你——”不要再过来了啊。
  陆肖肖的后话消失在他的咽喉中,他此刻因过度震撼而失去原有的音量。
  顾蓝田的表情却如万千敌军中轻取了对方将领首级一般,原本压住陆肖肖膝盖的手顺着裤子上移,掌心的温热瞬间包裹了陆肖肖膨胀又憋屈的肉棒,烫得满脑子都是“滚啊”的他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满脸憋得滴血般殷红。
  顾蓝田大致感受了一下陆肖肖的雏形,终于对他露出一个可以称为和善的微笑:“我的第叁个要求是……跟我做一切恋人之间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赞美、抚摸、亲吻,嗯…还有性交,以上行为全部由我主导,行为的时间、地点、模式都由我决定之后通知你,然后我们一起找机会做。”
  一口气说完最后也最重要的这个要求后,顾蓝田送了一口气,她对上陆肖肖的眼睛,却发现对方已经闭眼,睫毛颤动得很明显,这意味着对她的抵抗也很明显。
  “放心,这不需要你真的喜欢我。”顾蓝田说完,将陆肖肖的衣摆往上撩了撩,把散落两旁的裤带重新聚拢,两叁下便打好了一个漂亮对称的蝴蝶结。
  愤怒、羞耻、愉悦混杂在一起,情绪浓稠得要流出来的陆肖肖颤抖着把双腿岔得更开,他咬住唇闭上眼睛,只一个劲在心里怒斥顾蓝田为何如此不知羞耻、一肚子坏水、满脑子淫秽思维!
  从来骄傲自己优越的身体素质的陆肖肖第一次恨自己拥有灵敏的五感——怎么能把眼前顾蓝田对他所做的淫秽之事感受得那么清楚,怎么能把顾蓝田对他说的淫荡至极的言辞听得那么明白。
  她她她好像在撩他上衣?
  裤子……裤子好像也要被她脱下来了。
  顾蓝田刚才说包括但不限于什么?反正有“性交”,她还说时间地点都由她来定——不是现在就要吧?
  “吱呀——”
  思维跳跃不休的陆肖肖被开门声打断思路,迟疑的一秒里,他感觉到刚才多余的那股温热已经不见了。
  陆肖肖陡然睁眼,所见却是顾蓝田的背影,他长手一伸拉住顾蓝田的手腕,嘴唇嗫嚅却不言。
  被抓住的顾蓝田难得露出疑惑的神色,在她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你啰嗦什么,要对我做什么就做快点。”陆肖肖耐不住顾蓝田站在那里憋不出个屁来的样子,直接发言,已经是准备好今日以身受苦。
  “噗嗤——”顾蓝田明白过来,原来陆肖肖是以为她要在男厕所就把他给办了。
  “……呃,我刚才大发善心,帮你系了裤带,高中生了还这么莽撞。” 顾蓝田憋着笑意,一脸正经甚至带点冷漠。
  “刚才说的从下周一开始正式生效。”
  “我不着急的。”
  说完,顾蓝田径直去洗手池洗了把脸,带着圆满解决心事的轻快出了男厕所。
  而陆肖肖表情瞬间凝固,坐在马桶盖上怀疑人生。
  顾蓝田说她不着急,那么他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很着急?
  他低头看见那个绝对不属于自己系得出的蝴蝶结裤带,忍不住伸手去一遍又一遍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