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 第20节
  “是了,那男孩看起来是会叫‘姐姐’的宋太太喜欢的类型。”
  “要不要送你回去问一问,顺便加个微信?”
  阮令仪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怪异,但他这么一刺,她还没来得及分析这怪异从何而来,先想起了自己会到酒吧的原因。
  于是她立刻摆脱了刚刚唯唯诺诺的模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之前在集团八卦群里疯传的照片,怼到宋斯年面前。
  “你这么凶干什么。”
  “我今天为什么去酒吧买醉?还不是因为伤了心。”
  “你让我追你,结果你自己心里藏了别人,这人还长得和我这么像。”
  她装模作样地瘪了瘪嘴,一副要哭的模样:“原来我只是个替身而已。”
  阮令仪觉得自己在演戏一事上,多少是有些天赋在的。
  大概因为她母亲虽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演员,但好歹是个演员。
  宋斯年瞥了一眼那照片,并没有说话。
  看他这个态度,阮令仪更来劲了,推了把宋斯年的胳膊。
  “算了,你还是送我回酒吧里吧。”
  “我还没喝醉,忘不了这样的伤心事。”
  见小姑娘得理便作了起来,宋斯年揉了揉眉心。
  “照片哪里来的?”
  “你管我哪里来的?”
  两级反转,阮令仪说话都更有底气了:“你只管我说我是不是替身,我和她像不像。”
  话音刚落,宋斯年倾身过来。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混着雪松木的香味,给人一种微醺的感觉。
  他黑色的瞳孔里正倒映着身边女孩的样子,似乎在仔细辨别她和林宜是不是真的长得像。
  阮令仪因为他的突然逼近,向身后的座椅上一靠,屏住了呼吸。
  宋斯年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阮令仪被他看得有些恼了,正想问要看这么久吗?她仙女下凡,难道不比那个狗屁林荫好看一千倍,忽然听见耳边醇厚的男声响起:“你不像任何人。”
  很简单的六个字,但阮令仪脑海中却突然将它补全了。
  “你不像任何人,因为我爱你。”
  是聂鲁达的诗。
  突然心跳有些失速,乱得像有只小鹿在胸膛里撞。
  脸颊上似乎有些热,连耳朵都烫了起来。
  宋斯年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端倪,抬手捻了捻她的耳垂,似笑非笑:“宋太太,你猜猜,那天在射箭馆里,周与淮复述的话,我是对谁说的?”
  他的语气松快了起来,似乎连心情都变好了。
  阮令仪回想了一下射箭馆里周与淮说的话。
  啊,难道他口中那连个像样文凭都拿不到的小姑娘,是林宜?
  满意了。
  见阮令仪不说话了,宋斯年才继续道——
  “明天我要回趟伦敦,时间可能有点久。”
  “宋太太在东城乖一点。”
  “怎样才叫乖?”阮令仪反问。
  宋斯年低哼了声:“至少下次勾搭弟弟,别让我发现,嗯?”
  宋斯年是次日一早飞的伦敦。
  集团事务繁杂,虽然宋斯年之前一直有在远程处理相关事务,但到底还是有所堆积。
  连轴转了几日,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他飞了日内瓦。
  宋斯年的太外祖父辈在民国时期移民至英国。他的外祖父生得出色,在日内瓦上大学期间与瑞士银行家独女相恋并结婚,后生下了他母亲。
  日内瓦这座城市对他母亲的意义非凡,在离婚之后,她便一直居住在此处的庄园之中。
  宋斯年到的时候,他的母亲章延之正在花园里喂孔雀。
  看见儿子,章延之女士抖了抖披肩:“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令仪在东城。”
  宋斯年在章延之对面坐了下来,不消片刻,佣人端上了茶点。
  章延之女士养的孔雀一只只都分外傲娇,见院子里多了个人,干脆拖着艳丽的尾巴,在他脚边扫来扫去。
  “怎么回国了?”
  章延之挺喜欢自己的儿媳,也知道结婚以来,儿子儿媳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于是忍不住多了句嘴:“阮阮年纪小,你多包容些。”
  这是她从自己失败的婚姻里提取出来的经验,但凡她那位年纪大的前夫可以多包容些她,他们怎么至于走到现在这地步。
  “应该的。”
  脚边的孔雀没完没了,宋斯年给了边上的佣人一个眼神,立刻有人上前,将其往别处驱赶,“下月令仪堂哥结婚,到时候我们可能要回一趟港城。”
  “到港城别往老宅去了。”
  自从离婚之后,章延之对港城深恶痛绝,对宋家老宅尤甚。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老头什么德行,从前他对阮阮就不太满意,还有心要撮合你和他那老战友的孙女,也不看看那一家都是什么货色。”
  章延之优雅地端着红茶杯,轻抿了一口后仿佛才气顺了些:“不过你到底是我们章家的孩子,绘丰集团的继承人,婚事哪是他一个老头可以一言堂的。”
  “老头也是老糊涂了。”
  见儿子不说话,章延之悠悠叹了口气:“上个月怀博来看我,说老头还有心要扶持霍家。”
  宋怀博是宋斯年大哥的儿子,和宋斯年一般大。宋家老大工作忙,章延之便照顾了他挺长一段时间,和儿子也没有什么两样。
  见儿子还是不说话,章延之有些不满,将茶杯放入杯碟中,咔嚓一声响。
  “宋斯年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嫌我烦了,你这不孝子?”
  “怎么会?”
  宋斯年收回了落在不远处桃树上的目光。
  他母亲这院子里的果树,都是专人培育的品种,果实味道极佳,适合选几棵移栽到逸庐中。
  “我只是想到了令仪。”
  见母亲看着他,宋斯年莞尔道:“她现在粘人得很,一天至少打五个电话,要是不接还会发脾气,可磨人。”
  刚刚还劝儿子对儿媳多些包容的章延之女士立刻翻了个白眼。
  这臭小子到她一个失婚老少女面前秀恩爱是什么意思?找打?
  章延之女士冷笑一声:“成为弃夫就不会有这种烦恼。”
  作者有话说:
  章女士:#姐很高贵,男人不配#
  第16章 宝贝
  阮令仪敢发誓,她绝对不会一天给宋斯年打五个电话,最多,电话、短信加在一起,一天骚扰他五次罢了。
  而且她懂事得很,骚扰他的时间一般都不会是该忙工作的时候。
  至于为什么骚扰宋斯年——
  第一是为了强化自己在宋斯年生活中的存在感,让他不至于将自己抛到脑后;
  第二,当然是因为宋斯年不在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宋斯年回伦敦,总裁办的秘书也跟着走了一批,工位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环境安静了,虽说适合学习和提升自己,但时间久了,总有些不得劲。好在宋斯年还算考虑周全,给她安排了一个别的活儿调剂。
  绘丰集团作为一个大集团,自然也承担起了一部分的社会责任。公司每年都会做许多公益项目,今年最红火的是“候鸟医生”。
  “候鸟医生”是由绘丰集团出钱牵线,安排医生下乡为年纪在60岁及以上的老人免费看诊的公益活动。
  阮令仪作为公司人员代表兼医生,参加到了“候鸟医生”的行动中去。
  她被分配到的地点是长青镇。
  长青镇距离东城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出发当天早上七点,公司安排的巴士已经接上了人,往长青镇去了。
  长青镇多山,入目之处,皆是苍翠一片。
  阮令仪将窗户开了个缝,山间清新的空气立刻盈满了车厢。
  “好冷。”
  边上有人嘟囔了一声。
  阮令仪回头,发现后座的人终于从身上的毯子中探出了头来。
  他已经睡了一路了。
  “你好。”
  看见阮令仪在看他,后座的男人伸出了手朝着她招了招。
  “你好。”
  阮令仪抬手关上了窗户。
  后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正杵着阮令仪座位的靠背看她:“我叫周隽,是市一人民医院心外科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