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药膳手札 第23节
  晏桑枝抬眸看他,她只见过这人几次,可好似每一次见面都在宽慰她。
  “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只是他们也最好别求到我手上。”
  她不是娇养的花,不至于因为这点话就觉得自个儿卑贱起来。
  晏桑枝还在处理他的伤,高喊了一句,“阿春,去挖五升多的黄土,只要黄土,再搬个炉子来。”
  这才是救命的开始,她要那些人,收起自己难看的嘴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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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雪山之旅,喻织冬和穆九青这对刚结婚的夫妻,从现代身穿到某个不知名的朝代中。
  汉安国疆域辽阔,海晏河清,君主开明,国内皆可往来。
  喻织冬和穆九青便决定继续未尽的理想:游历四方,走遍山南海北。为此他们谋划了两年,造出两辆古代版“房车”,与几个好友一起踏上云游的路。
  在江南玩竹马,观滚灯,听绯绿社唱戏,学做织扇,坐在画舫上尝桂花栗子羹。
  从南蛮之地到高山之巅,从陆地平原到江河岛屿,从塞外江南到楚蜀大地。
  所有地方的文化、美景、民俗,喻织冬他们用半生的时光将它编撰成册,取名《江山万里》。
  并得以流芳百世,后人称为古代地理开山之作。
  【本文指南】:
  1.无金手指,这个故事很长,里面所有出现过的地方除了地名更改外,都有史书考证。
  2.男主类似于男妈妈的类型,会洗衣做饭,绣花织布等等,不适的请点叉。
  3.每个地方除了描写风俗、美食、景色、人文以外,均有很多的故事发生,或好或坏,也会有危险,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路程。
  古代药市真有闻药气的说法,治百病,不过在成都药市,这里借用。参考《宋代文化研究》
  傩(nuo)戏,又称香火戏,是古代扬州流行的,文中所有参考至扬州扬剧网。
  胸如熟黄豆,骨气绝,一日内必死。《针灸大成》
  从百会穴刺入治昏厥参考《针灸治病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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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梨膏糖 ◇
  ◎知晓是前朝的燕飞到了今朝◎
  黄土尽数被挖来, 有人腾了个药炉,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热心肠地帮忙捡柴生火。
  炉子底下噼里啪啦地响, 陶锅里的净黄土噗噗冒气,土腥味熏人。
  晏桑枝徒手挖出最上面的土, 热却不烫人, 随即叫阿春撤了柴火。
  左右手来回倒腾,在手心里揉搓这一堆黄土。刚才她处理断裂的骨肉时发现, 最要命的伤在男子肩肘间,皮肉里穿杂树木枝条,有一根直接对穿,才导致失血过多,脉搏微弱。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木刺全都挑出来, 血给止住。如此才好把黄土贴在肩肘处, 等到没了热气再换一包,切记不能一直放在上面。
  这是个体力活,晏桑枝的身子不成, 换到后头喘得厉害,土腥气往她鼻嘴里钻,时不时咳嗽几声。
  正待她换到第三包时,谢行安伸出手, 挽起袖子, 他说:“只需要在骨肉断裂处用黄土熨烫的话,我已经明白了。腿骨三处、腰间一处、手肘两处,你不如歇会, 我帮你。”
  晏桑枝直接将黄土递给他, 自己则坐到地上, 她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时不时指点谢行安。
  陶锅里的土全都换完,两人便没有再动,谢行安摸索男子的脉搏,时不时跳动,僵硬的手指逐渐温热。
  与初时他刚把过的脉全然不同,有生机。
  他颇为惊疑,侧过头问:“黄土救命,是何道理?”
  “土本就奇妙,黄土有解毒的功效,甚至还能消肿止痛,你看到他那些断裂之处吗,黄土蒸过后再放到上面能促进裂处慢慢复原,致命伤稳住后,哪怕气绝都能捡一条命回来。”
  晏桑枝说完自己去探那男子的脉,长舒一口气,安抚边上一直惶惶的妻子,“再过半个时辰,他会醒的。命我替你保住了,他不会死,也不会叫两个孩子没有爹。”
  这最后一句话,让谢行安看了她一眼,手下动作微停。
  他妻子如同拜菩萨那样虔城地跪谢晏桑枝,这个苦命的女人一边磕头一边放声大哭,鼻涕和泪混在一起。
  “多谢小娘子。”
  她反反复复只会说这一句话。
  “婶子,别磕头了,现下天冷,你去拿件衣裳给他披上。命保住后,要喝挺久的药。且两三年内无法再做重活,不然还会断骨,那时候再想接上,不说痛苦,以后稍提点东西就会断。”
  晏桑枝把女人扶起来,温声细语交代她。其实能保住一条命是好事,可家里头失去了一个壮劳力,女人悲从中来,头跟没力气似的垂到地上,使劲拍打地,小声呜咽。
  本来就难过的日子,以后更加难过。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谢行安和她秉持着同样的念头,两人对视一眼,他心领神会,问道:“我接手?”
  “对,方药见效快,我开方不在行,免得耽误了他的伤势,就得劳烦你接手。”
  晏桑枝直截了当,医道本就错枝横节,她只擅长一部分。
  “行。”
  在谢行安应下的时候,躺在地上的男子眼皮半睁,喉咙口咕哝着,“水、水,”
  俨然从濒死中活了过来。
  边上众人哗然,之前还有劝晏桑枝的郎中,此时却抚掌大赞,“此法当真极妙!”
  那些药商目光炽热,想要上前搭话,旁的百姓则狂热,嘴里念菩萨,有的还大呼神医,纷纷围过来想叫晏桑枝把脉。
  之前那点流于脸上的鄙夷与轻视,在此刻好像全都消失了,大家像看药王相那般神情敬畏。
  可当有下个女子行医时,照旧还是这般。
  晏桑枝她并不是来替自己抱屈的,全然无视这样的神情。
  谢行安让人抬了木架来,众人小心把男子移上去,那妻子谢过之后紧紧跟在后面,有郎中随同一起上了船。
  剩下还有想请晏桑枝看病的,她没应,甩掉手上的泥,神情清冷,“我只会医这个,生病最好还是去菩萨桥为好。”
  她又添了句,“谢家医馆看病还算良心,你们可以到那里去瞧。”
  说完自顾自地走到边上的山涧里净手,一排人跟了过来,谢行安蹲在她不远处,洗去手上的淤泥,河里的倒影飘摇,涟漪四起。
  他看着淤泥越流越远,轻声问道:“你既已知晓我是谢家医馆的,前头才刚在那里跌了跟头,为何还要给医馆说好话。”
  “我是气愤行医开错药方的事,只因我觉得我的命无价,”晏桑枝在水中使劲搓洗自己的手,泛红一片,她嘴上却不慌不忙接着道:“但又不代表我一直耿耿于怀。”
  “毕竟我所花的银钱,医馆全还给我了,后头买的药材也并没有收钱。再则,”她抬起头,“你们医馆不是说要来赔礼吗?所以我只是跟他们说,看病还算有良心。”
  “之前我并不在江淮,所以赔礼之事才一直拖到现在,我深感歉意。不知小娘子你想要什么?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谢家都能赔。”
  谢行安说话很谨慎。
  “你怕我会狮子大开口?”晏桑枝有话直说,站起身拍拍自己衣衫上的泥,她边走边道:“是你赔得起的东西。”
  “是什么?”
  “我要天麻、生甘草、茯苓、麻黄、川贝母和款冬花,我要道地的,至于多少,全凭你谢郎君的良心了。”
  晏桑枝瞟了眼谢行安,眼眉上挑,慢悠悠走在山间的小道上,衣摆飘荡。
  “若凭我的良心,还得再加上半夏、前胡、百部、知母、柴胡。这样才对止咳平喘,阴虚低热有效。”
  谢行安于五色上精通,有些病症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来。晏桑枝的面色不好,不是喘症,倒像心脾两虚。他沉思。
  “你若肯多赔一点,我也不介意。只消别掺假货。”
  晏桑枝无所谓他后头给不给,又问道:“何时能送来?”
  “明日一早。”
  “成,今日多谢你的帮忙,明日见。”
  晏桑枝匆匆收了话尾,她很想回去换件衣衫,还不忘拿上自个儿的药材,阿春几个赶忙跟上。
  谢行安站定在原地,目光悠远。
  一行人回程的时候,是坐渔船回去的。
  阿春到现在还很激动,脸色红扑扑,“小娘子,你真的把人救活了。”
  她前头和人对骂时,还心头惴惴,毕竟这真的是将死之人,现在却扬眉吐气,把那些人的脸打得噼啪响,想想就解气。
  “你日后也可以。”
  “我?”
  阿春惊疑,她不知道其中意思。
  “对,很多病它不需要做药膳或是方药和针灸,只消用些常见的东西都能医。好比被犬咬伤时,拿水去洗伤口,血水全都洗出来不再流时就用布裹住,不日能愈。”
  晏桑枝将头靠在舱背上,随意举了个例子,又道:“只是你现在还没摸到脉门,日后多学多练,救人不是问题。”
  她看到阿春面色凝重,坐起身来,“你不想学?”
  “不,不不,”阿春连忙摇头,她只是没想到小娘子竟存了教她学医的念头。
  她之前最多生出的想法,不过是让小娘子教她认点药材,知晓点药理,好叫自己不要总是哀怨过日子。
  她心里头高兴又惶恐,只会说不,但让她正经把一句话给说完,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了。
  晏桑枝拍拍她的手,把话揉碎了说给她听,“你用不着害怕,这也并非我家学传承,你就把它当是偏门偏方罢了。我教你,你尽管学,多学点本事傍身,不用觉得到时候亏欠我什么,要这般想,那学起来便没意思。你就权当是帮我。”
  “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