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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知道了,路智早该想到,家长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儿。
  因为老王说了不会告诉家长,路智也就放宽了心。
  老王还真没说,老王连其他老师都没说。
  但期中考试后开了家长会,不乏听自己家孩子讲学校的八卦的家长,也不乏凑在一起闲聊的家长。
  这一聊,就被路智妈妈碰了个正着。
  当天结束就铁青着脸拉着路智回了家。
  刚一打开家门,钥匙就扔在了柜子上,路智脚还没踏进去,就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批,“我让你好好学习你干嘛了?你在学校干嘛呢路智?你爸在病床上躺着,你在学校倒好,谈起恋爱来了是吧!”
  路智知道免不了这一顿骂,但还是被这尖锐的话语刺痛了心。
  也没想到,接下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一字一句都是真真儿的往她心里扎刀子,“你知道你爸为什么不做手术吗?他就是怕做手术死的快!他就等着看你高考!”
  陈女士一口气不停,继续教训,“我要求你什么了路智?你作为学生你不该学习吗?家里有什么事儿我要你操心了吗?你爸快死了我一个人忙里忙外要你操过一点心吗?治你爸的病前前后后花了有十几万了我每天出去低声下气借钱我跟你说过吗?我就要你好好学习,我就只要你好好学习,你怎么都办不到!”
  路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说出来的话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我好好学习了。”
  陈女士听了更来气,“你再给我顶一句?你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就是谈着恋爱学着习吗?”
  她骂着骂着也委屈得开始哭,“你没良心,你爸也没良心,你知道你爸要干嘛吗?他要跟我离婚!你们父女俩是要我死吗?要我死了你们才能好过吗!”
  路智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又被指着鼻子骂,“你哭,你还有脸哭?路智,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啊?你爸那么难受,你怎么还有心情谈恋爱啊?这么多年,你爸在外面几个月不回家累死累活挣钱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你吗?他累到快死了啊路智,那可是癌症啊,他做完化疗难受得吐,你去医院又不是没看见过!你不害怕吗路智?你怎么还能谈得下去恋爱的?”
  路智不敢再发出声音,只身体控制不住一下一下抽噎着,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大吸一口气进去。
  “你说话啊!”得不到她的回应,陈女士情绪更加激动,“你哑巴了是吧?你今天就给个话,现在就给个话!你是分还是不分!”
  “分,”路智拼命汲取着空气,“我分,妈。”
  别说了。
  “现在就分!我看着你分!手机拿出
  来!”
  路智这才把书包放下来,翻出手机哆嗦着发了分手的微信,把人从通讯录删除。
  这才算勉强安抚了她妈妈的情绪,把她的手机关机拿走后转身进了卧室。
  她有无数反驳的话想要说出口,却不想知道说出来之后还能听到什么话。
  甚至隔着一面墙也不敢放声痛哭,怕她会再出来,只把书包背上进了自己的房间,闷进被子里后才敢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联系不上路智,陈与搁也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想到她是真的要分手。
  两天没见,她实在憔悴,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他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陈与搁,微信里说的是真的,没有苦衷,不是被逼的。”
  他俩来的都早,教室里只坐了一个人,见情况不对劲赶紧走了出去。
  “那你哭什么?”
  “不关你的事儿。”
  他是她偷来的快乐,但偷来的到底是她不配拥有。
  “路智,我不信,也不同意分手。”
  “不需要你同意,我说分就是分了。”
  “你别说气话。”
  “不是气话,我要学习了。”
  她再也不开口,又有人进来,陈与搁只好先回了座位。
  身旁的人离去,滑动的笔尖缓慢停下,她又想哭了。
  陈与搁一上午没看进去一个字,只盯着路智的背影,看她埋头学习,越看越气。
  上星期还好好的,开了个家长会被她妈妈拉回去就分手,哭成那样说不关他的事儿。
  又开始心疼,得哭成什么样儿才能把眼睛哭成那样啊?
  第四节课一下,陈与搁赶紧拦住她,不让她跟室友一起走。
  哪怕云暖再不识眼色,这时候也闭了嘴跟着李笙出去了。
  “放开我。”
  陈与搁放了才怪,握着她的手腕等着教室里的人散尽。
  “你妈跟你说什么了?”说什么了才能让她下定决心和自己分手?说什么了才能让他敲了好久好敲开的壳子又套上了?说什么了才能让她哭成这样?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要跟我分手?”
  路智说不出来,索性闭嘴。
  “路智,我还真没冤枉你。咱俩第一次吵架的时候就说我没有安全感,我那时候就觉得你会甩了我,你不会真的要甩了我吧?”
  路智想起来了,当时她害怕自己真心错付,害怕他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害怕她习惯了他的好之后就离不开。
  当时他怎么说的来着?
  对,说一起去未来看看。
  现在看来,是陈与搁真心错付了她才是。
  “陈与搁,我和你在一起太幸福了,太开心了。”
  可我真的可以这么开心这么幸福吗?
  刚知道父亲生病的消息时也有过这样的疑问,她可以吗?
  当时的她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她应该可以。
  陈与搁一下就知道了她妈妈跟她说了什么。
  他咽下想要骂人的话,又自觉被这枷锁束缚的人是她,不是他,怕她苛责她自己,试图安抚她,“路智,你没有必要和谁的情绪同频,也没有必要为谁的情绪负责,你多想想自己。”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路智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强烈的负罪感简直要吞噬了她。
  她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已经自私地多快乐了叁四个月了。”
  可这快乐的代价太大了。
  她不敢要了。
  “对不起。”
  说到底,她还是自私,为了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就放弃了他。
  她确实不配。
  陈与搁不曾想过分手的场景,心里也明白她是来真的,眼眶不争气地湿润,“能不分吗?我们,不那么快乐不那么幸福一点,也不行吗?”
  她提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分手理由,他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陈与搁,”路智的眼泪在过去两天仿佛已经流干,此时眼睛发疼,再也哭不出来,“就这样吧,好吗?”
  “你真狠心。”陈与搁不肯松手。
  “嗯。”路智不敢看他,只盯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我饿了。”
  陈与搁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将人一把抱到怀里,“我不让你去,我不分
  手。”
  他只一个劲儿的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路智贪心这温暖的怀抱,在他怀里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他好傻,都要分手了还便宜了她。
  “小哈上周没有见到你,在家里烦了我一天,一直叫,快烦死我了。他已经离不开你了。”
  “习惯了就好。”
  “你真狠心。”
  “嗯。”
  陈与搁不肯放开她,嘴唇从额间移到眼睛,最后落在她的唇角,轻声道,“宝宝,我不想分手,我也离不开你了。”
  “习惯了就好。”
  陈与搁气急,一牙齿咬上那张总是说出他不想听的话的嘴,咬罢又轻轻舔舐,见她没有反应又开始发狠,顶开她的嘴唇,含着她的舌尖大力吸吮,直到那股子怨气全都发泄给了她才不情不愿作罢。
  “我能去吃饭了吗?”
  “你没有心。”
  陈与搁的气又被挑起,把人又箍在怀里。
  他把话咽了又咽,还是哽咽开口,“你要分就分,我不分。你就当我们分手了,我就当我和我女朋友失联了。你回来记得联系我。”
  “我走了,你去吃饭。”他说完径直往教室外面走,不给路智说话的机会。
  路智在原地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有吃完饭的同学回来,她才坐下,视线落在一上午都没动过的试卷上,再次试图集中注意力阅读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