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90节
  叛军数量不多,但抵抗异常激烈,即便首领已逃,余的叛军也在且战且退,与攻城的土司兵互相喝骂。
  不多时,战斗接近尾声,城中响起土司兵的欢呼声,关门也被安邦彦从内打开,只见他站在门前,道:
  “恭迎陛下进关!”
  闻言,朱由校冷哼一声,大手一挥。
  却是从身后数万明军之中,整齐的分出几个方阵,排成几个队列,缓缓进入关内。
  待明军占领望江关全城,立了营地,发了告示,朱由校才是与辎重营一齐策马入关。
  经过短暂且激烈的战斗,望江关的城头,飘扬起了大明的旗帜。
  ......
  前日,奢崇明得了线报,说大明皇帝御驾亲征,率领明军杀入四川。
  那安邦彦得知明军势大,便去自请面圣,弃四川奢家、贵州安氏双方结盟而不顾,转头降了朝廷。
  他望着眼下前来报信、瑟瑟发抖的小兵,一脚将他踹翻,道:“滚!你个废物!!”
  小兵如蒙大赦般的跑了,想着自己竟没有被愤怒的大王直接一刀杀了,也是庆幸。
  众人面面相觑,自家大王,这是被安邦彦背叛后恼羞成怒,在发飙呢。
  其实早在一年多以前,奢崇明就与安邦彦相约,同时起事,只不过自己这边先闹起来,贵州一直没有动静。
  起初,安邦彦确实是在等,他想看看大明的反应。
  鲁钦总督西南各省,发兵的速度已经让他吃惊,再加上奢崇明迟迟不能攻破成都,在四川建立起巨大优势,安邦彦已经在犹豫。
  如果这个时候,奢崇明攻破了成都,安邦彦会立即起兵,在贵州响应。
  可是奢军攻破成都的消息还没传来,倒是大明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先到了。
  安邦彦当时就吃了一惊,心中觉得这反叛根本不可能赢。
  皇帝都亲征了,亲征军与西南官军兵力总合估计要超过二十万,更别提还有其余各省官军陆陆续续入川。
  安氏立足贵州二百余年,一步走错,可就满盘皆输了。
  “望江关距重庆,还有几日路程,官军现在是什么动向?”奢崇明静默半晌,忽然问道。
  一土酋说道:“大王,前日的消息,官军攻破了望江关后,与安邦彦分兵两路。”
  “安邦彦在大红江沿路进军,小皇帝率亲征军进入南川,看起来,是要将我们困死在重庆!”
  “要是官军拿下南川,我们还没有攻克重庆,到时就是死局!”
  “南川被打掉了,就算拿下重庆,也是死城一座,毫无用处。”奢崇明死死盯着他,即又问道:
  “消息可准确?”
  “准确!”
  闻言,奢崇明陷入沉思。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恨安邦彦了,他揪心不已,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破局。
  由于被安邦彦卖了,导致他现在虽然在四川连战连捷,成都方向更是只有秦良玉的石柱能保持自守。
  但重庆周围,却有两支官军合围而来。
  这两支官军都不容小觑,一个是人称西南大将之冠的鲁钦所统率的各省援军,另一个就是皇帝亲军。
  还有重庆城内顽抗的守军,现在他是腹背受敌。
  “到底是强攻重庆…还是与小皇帝决战呢。”想着,奢崇明坐了下来,他眉头紧锁,似乎极度纠结。
  这时,樊龙站了起来,说道:
  “重庆城中有一万余守军,自保尚可,出击不足,鲁钦又被几家土司拖在顺庆,我们大可趁此时机,集中兵力,与那小皇帝决战!”
  见是自己女婿说话,奢崇明气息微微缓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樊龙走向地图,道:“这决战地点,设在南川最好!”
  “南川地势崎岖,多有山丘,我军人数占优,又有在南川有冷水关等不少据点,熟悉当地!”
  闻言,奢崇明眉心一紧,看了他一眼。
  “有把握么?”
  樊龙冷笑道:“十足的把握!”
  “我率兵截击安邦彦,大王领主力在南川与小皇帝决战,击败了小皇帝,再转头迎击鲁钦。”
  奢崇明沉吟半晌,心中也知道,现在除了尽早与小皇帝亲征军决战,也没别的办法了。
  一旦鲁钦在顺庆打开局面,两支官军会合,那就绝无战胜他们的可能。
  旋即,他猛然起身,道:“就这样办!”
  “樊龙,安邦彦、安效良带了两万水西兵,我给你四万,用最快的速度,吃掉大红江的安邦彦,然后转头,迂回到小皇帝背后!”
  樊龙呵呵一笑,高声应承下来。
  ......
  这天晚上,重庆城头的明军忽然见到,几里之外连绵不绝的奢军营地,火光在逐渐消失。
  伴着微微吹拂的暖风,奢崇明带着他的十几万大军自重庆撤兵,意图与朱由校决战于南川一带。
  消息传开,重庆城中出现了不少流言。
  徐可求和黄守魁自然也听说皇帝亲征进入四川,在望江关击败叛军的消息。
  很快,巡抚于总兵之间,就出现了类似于辽东曾发生过的事情——即两人意见不合。
  重庆总兵黄守魁主张固守待援,在他看来,不去添乱,只要守住重庆,就是最好的结果。
  以重庆城现在的兵力来看,守城尚嫌不足,万一擅自出城,被叛军埋伏而遭受损失,重庆也就守不住了。
  到那时,就成了天大的罪过,战局也要因此而变动。
  至于巡抚徐可求,听说叛军退走,兴奋异常,大力要求城内明军出击,策应皇帝援军。
  就在两人为战守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城内却出了另一个乱子——官军闹饷。
  官军闹饷常有,几乎每年都要发生那么几回,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饷,却是致命的。
  徐可求要求官军出击,很多底层的军官对他不满,便开始讨要积欠的饷银。
  叛军退走,很多文官都吟诗作赋,当成大胜宣扬,不断催促各部官军出城追击。
  官军都不愿出城,但又无法与文官作对,只好讨饷,以此为借口,留在城内。
  这个喜剧般的闹饷,起初还只是基层军官,一天过去,参将、游击将军一级,也开始有人向巡抚徐可求讨饷。
  从去年起,重庆城的明军便饷复不继了。
  可奇怪的是,各省都有不同程度的积欠饷银,四川却比其它地区更为普遍。
  实际上,据锦衣卫探查,徐可求巡抚四川期间,仅去年一年,规模较大,需要总兵去亲自镇压的四川明军哗变,就有十八次。
  哗变的名目都是讨饷,但锦衣卫了解到,其真正原因,却是五花八门,各种矛盾集中在一起,十分复杂。
  总结起来,就是一些将官对徐可求等文官不知兵事,却对战斗指指点点的不满。
  这个不满一达到临界值,军将们就会以欠饷为借口,鼓噪兵士哗变,对文官施压。
  真正因欠饷引起哗变、闹饷的,屈指可数。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战定西南(上)
  黔江支流,有当地人称大红江的河口,河床极深,暗石密布,车马难行。
  江河岸边,不似一般溪流那般水草丰茂,却是砂石遍布,踩在上面,人、马都硌得生疼。
  前几日,安邦彦接了朱由校的命令,自大红江岸边行军,直抵重庆。
  倒不是想让安邦彦进入重庆,只是朱由校知道,安邦彦此去,奢崇明必会分出一支兵马阻截。
  这两个人,从前是盟友,现在则变成了死敌,对朱由校来说,能让他们自相残杀,自然再好不过。
  “朝廷就这么放心把重庆交给咱们?”
  骑在骆驼上,安效良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颠簸。
  安邦彦也没想明白,只听他冷哼一声,道:“让咱们进重庆还不好?”
  “我们进了重庆,大可掠夺一波,满载而归。”
  “待回到贵州,手下握着十余万大军,朝廷又能拿你我二人怎么样,到时候看能不能封个水西王。”
  “哈哈,你是水西王,那我就要个乌撒王当当!”安效良没把这话当回事儿,只是哈哈大笑起来。
  话音刚落,忽然喊杀兴起。
  无数埋伏已久的叛军自四面八方冲出,转瞬间便与水西、乌撒的土司军厮杀在一起,喊杀四起。
  安邦彦没有特别吃惊,他定晴一瞧,发现为首的这个土酋,自己有些熟悉。
  望了一会,他恍然大悟,喊道:
  “这不是大梁王的乘龙快婿吗,现在竟有胆子与我安邦彦作对,长本事了?”
  樊龙冷笑,抱拳道:“见过四裔大长老!”
  安邦彦分明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嘲讽,有些恼怒,但仍保持着理智,反唇相讥道:
  “你不是汉人吗,怎么也和奢崇明做起造反的勾当来了?”
  “樊龙,你们汉人的皇上就在四川,不出意外,眼下应该在追着奢崇明打了。不打算好好想想朝廷平叛后,你的处境吗?”
  “这话,我看应该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樊龙眼睛一动,瞬而又道:
  “你还真以为朝廷能留着你,唇亡齿寒啊!”
  “你水西,与我奢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朝廷是不会让任何一家土司独大的,你现在与我一齐去南川,还来得及!”
  安邦彦先是一愣,确实有些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