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算账
  静,死一般地静!
  仿佛第一次认识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养子似的,庄必达看向江树的眼神彻底傻掉了。
  任他再如何料想,也猜不到江阳居然会报出一百亿这么个天价来呀。
  庄映雪同样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江树不放,但很快便明白了什么,噗嗤一笑,一脸俏皮地向常艳红伸手道:“妈,既然江阳哥都报价了,您就赶紧把钱拿来吧,没想到女儿居然这么值钱呀,嘻嘻嘻!”
  “拿个屁!”
  狠狠瞪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一眼,常艳红一脸凶狠地看向江树:“臭小子,你还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啊。一百亿?你凭什么要这个一百亿?你觉得你值这个价吗?”
  “当然,二十年前我可是拿了一百万资助你们来着。”
  “那只是一百万,我们早就还清了。”
  “不,二十年前的一百万,可不只是一百万那么点儿数啊。”
  摇了摇头,江树咧嘴一笑,眼中满是精明的光芒:“二十年前,九州的经济还没腾飞,国民工资每月不过几百而已。当时的一万就是豪门望族了,更何况一百万,对吗?”
  呃!
  常艳红一时噎住了,庄必达也无言以对。
  “当时的一百万要是按货币贬值来看,放到现在起码一个亿了吧?”
  紧接着,江树再看向一旁的庄必达。
  老岳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思量少许后,默默点点头:“差不多!”
  “当时小雪的手术迫在眉睫,干爹你四处筹措资金都借不来钱,说明正规途径根本贷不来款,甚至于地下钱庄都没这么多钱可借给你,对吧?”
  “没错,那时真是心急如焚啊。”
  “那么我在那个时候出的这个救命钱,按地下钱庄的高利贷,甚至以高出地下钱庄的高利贷来算,不过分吧?”
  唔……
  沉默,庄必达和常艳红都意识到他的意思是什么了,竞相无语。
  嘴角划过一抹邪魅的弧度,江树继续道:“利滚利,二十年,我这一百万的巨资当初若是投在地下钱庄放贷,现在怎么着也有一百亿了吧?”
  “你当初不过八岁的小屁孩儿,会想到把那一百万投出去放贷吗?”
  常艳红不忿,江树讥笑一声:“你管我呢,也许当初我炒房地产,赚得更多呢。毕竟当初的房价两三万一套,现在多少?这个你们比我清楚。”
  “那那那……那我们这些年供你吃喝上学,不花钱呀?应该也能抵了吧?”
  “怎么可能抵?”
  翻翻白眼儿,江树再次算起了账:“当年要养一个小孩儿才花多少钱?相较于一百万来说,连个零头都不算。至于后来我上大学的时候,那时九州的经济早就腾飞了,货币贬值。你拿那个时候的几万块,抵我二十年前的一百万?你当我傻呀?不同时间的钱,那是一样的吗?”
  这这这……
  咂巴着嘴,常艳红被辩得理屈词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庄必达则是瞠目结舌地看着此时此刻的江阳,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
  这孩子从小到大一向笨嘴拙舌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尤其是,他居然敢顶撞阿红?何时有的这样的胆子?连我都不敢呀!
  没有在意这二老的惊诧,江树最后干咳了一声,淡淡道:“总的来说,当年我那一百万要算作投资的话,连本带利的,你们现在还没还完呢。我进这个家是理直气壮的,妈你要想赶我走,把欠的钱还完再说。”
  “小雪,我的公文包还在车上呢,帮我拿进来!”
  说着,江树一声大喝,挺胸抬头地走进了家门。
  庄必达和常艳红二人就这么怔怔地发呆,再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这个债主进家了。
  这一刻,庄家养子江阳,似乎才是这个家里光明正大的主人。
  庄映雪一直在发愣着,仿佛也是万万没想到,江阳居然能把她那个刁蛮母亲说得哑口无言。
  待回过神后,才赶忙返回车内,找到江阳的公文包,兴高采烈地走了回来。
  只是在路过二老身边时,庄必达骤得抓住了女儿的胳膊,狐疑道:“这真的是江阳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了?”
  “呃……那肯定是他呀,咱都是从小看他到大的,那还能有假?”
  “样子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但是这个性子和气质,总觉得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怎么这么陌生呢?”
  嘘眯着眼眸,庄必达满脸狐疑地摇着脑袋。
  庄映雪身子一滞,心下也是止不住嘀咕起来。
  是啊,自这次江阳哥哥从国外回来后,好像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究竟怎么回事呀?
  没有理会门口三人的猜疑,江树依旧一脸平静地在这豪门大厅内踱着步,察看着周围的一切,感受着哥哥这二十年来生活的痕迹。
  他心里明白,在这些与哥哥朝夕相处的家人朋友身边生活,要做到天衣无缝,完全不露马脚,是不可能的。
  不过只要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自己这个假江阳的身份就不会破。
  也许在外人眼里,自己这个江阳不过是看开了,要换一种生活态度罢了。
  “对了,我的房间你们还给我留着呢吧。不会因为要把我扫地出门,就先把我房间的东西都扔了吧?那里可是放着我不少重要的物件呢。”
  突然,江树回头看向门口的老两口。
  其实这是一个试探,江树第一次来到庄家,怎么可能知道江阳的房间在哪里。但这句话一出,那二人自然会亲自带自己去认门的。
  果不其然,常艳红嘴角一撇,万分鄙夷地瞅了江树一眼,讥笑道:“放心吧,你那些破烂老娘可懒得给你扔呢,你自己去收拾吧。”
  说着,常艳红便径直走到一间房门前,蓦地推开。
  哗啦啦!
  但听一声声巨响发出,烟尘鼓荡,房内杂七杂八的物品如下雪般洒落一地,其中扳手、榔头、钳子等工具不一而足。
  江树上前一看,双眸蓦地一突:“这就是……我房间?”
  只见那是个不足十五平的场所,只能堪堪放下一张单人床而已,剩下周围的过道上还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尘土飞扬。
  常艳红得意一笑:“怎么,住了二十年的屋子不认识了?哦抱歉,自你去单位宿舍住后,老娘就把这里改库房了,也没想着你会回来。你要是住不习惯的话,再回去住宿舍吧,那里宽敞。”
  这个老泼妇,居然敢这么对我哥,宰了你!
  咔吧!
  拳头一紧,江树心底的杀意滔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