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狗_分卷阅读_26
  第32章
  出差结束回国当天,岑戈领着随行的下属去市中心聚餐,却丝毫未料到,会在街边撞见江白鹭和陌生男人从极有名的情侣餐厅里走出来,手里还牵着他家那条漂亮健壮的阿拉斯加犬。
  江白鹭更是没有料到。
  他嫌每天往岑戈家跑太麻烦,便自作主张把狗牵回自己家去住了。养了没几天,狗就黏他黏得厉害。白天他出门上班时,狗就叼着他的拖鞋进窝里,压着他的拖鞋趴在窝里打盹。晚上睡觉时,更是恨不得爬上床来挤着他睡。
  周末梁歇约他出来见面时,江白鹭二话没说就把狗也牵出来了。他好几年没回四九城,倒是不知道江总发给他的餐厅地址是市中心有名的情侣餐厅。
  他牵着狗进门时,迎过来的服务生也是欲言又止地帮他牵过那只阿拉斯加犬,心中忍不住嘀咕,还是头一次看人约会带狗。
  另一位服务员引他去提前预订的餐位,年轻斯文的男人一身白色衬衫,背对他坐在窗边,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江白鹭从旁边绕过去落座,梁歇双手交握坐在窗边,颔首望向他,“餐厅是我爸自作主张给我订的。”
  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扯着唇角笑,“我估计也少不了我爸的手笔。”
  两人目光客气地交错而过,像大多数感情被数年光阴冲淡的点头之交那样,你来我往礼貌对答。直到半杯红酒入肚以后,江白鹭撑着下颚语气散漫地问他:“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还欠我一次骑马吗?”
  梁歇不动声色地看他,而后笑了起来,“记得。我们两个打架,谁输了就给对方骑。”
  江白鹭啧啧称奇:“难为你还记得。前些天我爸提起你时,我都差点记不起来你叫什么了。”
  梁歇始终挺直的背脊蓦地微微下弯,整个人放松地往椅背上靠过去,“我可是还记得你叫什么。”
  江白鹭抬起眼皮望他,“叫什么?”
  梁歇面不改色地回答:“江白鸟啊。”
  江白鹭笑骂:“去你的,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他双手搭在桌边,眯眼笑道:“老实说,我出来和你见面倒不是想和你相亲,纯属还惦记着你欠我的东西而已。”
  梁歇说:“行啊,那刚好,就用今晚的饭钱来抵了吧。”
  江白鹭闻言点头,不紧不慢地打量他,“算是便宜你了。”
  梁歇挑眉,“江少爷可不能欺负我们这些没工资拿的学生。”
  江白鹭出乎意料地扫他一眼,“你还在读书?哪个学校?”
  梁歇把玩手里的玻璃酒杯,望着杯中流动的红色液体道:“在京大读研。”
  江白鹭愣了愣,垂眸喃喃道:“京大吗?难怪上次要约在京大门口见面。”
  坐到窗外华灯初上,碗里的浓汤已经凉下来。两人结完账去服务生那边牵狗。大狗垫着两条后腿委屈巴巴地坐在地毯上盯着门口看,见到江白鹭就撒开腿扑上去,扒住他的裤腿往他怀里挤。
  江白鹭搂住狗头象征性地揉两把,将狗从自己身上拨开,又不轻不重地拍两下狗头,才握住牵引绳转头对梁歇道:“走吧。”
  后者看得有些愣神,一边转身朝外走,一边问:“你的狗?”
  江白鹭摇了摇头,“不是。”
  梁歇率先走出餐厅,回身站在原地等他,“我开车送你?”
  江白鹭一边打开手机里的叫车软件,一边随口道:“还是不了吧。狗崽子好几天没洗澡了,回头在你车里掉一地毛和脏东西。”
  他说话时,恰好街边运货的大卡车接二连三呼啸而过,滚滚浓烟被夜风卷过马路,鼻腔里一股刺鼻的灰尘味道。连带着他的那句话,也都被尽数吞入了风中的尾气里。
  梁歇低眉询问:“什么?”
  江白鹭不得不抬起头来,张唇意图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时,眼尾余光却一顿。然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街对面吸了过去——
  一周未见的岑戈西装革履,身量挺拔地站在街对面的路灯下,目光直直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投送过来。
  江白鹭胸腔里平寂数天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叫嚣着呐喊着,四下冲撞,仿佛随时都要挣脱胸腔的桎梏而出。就连身体里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他轻轻抬手按住胸口,面色平静地扭头看向身边的梁歇,在闪耀跳动的霓虹灯光下露出好看真切的笑容,“谢谢你今晚请我吃饭。”
  ——
  谜不是主线,谈恋爱才是主线啊。
  第33章
  和江白鹭比起来,岑戈脸上神情却称不上有多和善,更像是被扑面而过的卡车尾气熏染上一层黑灰色,由里自外溢出流动的冷气。
  街口的信号灯由绿转红,江白鹭和梁歇站在餐厅门口,看街对面的男人转身对同样西装革履的公司下属交代几句,便撇下那几人从斑马线上直穿过来。
  走到两人跟前时,脑海里浮现出上一秒江白鹭脸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顿觉憋了满腔的气闷无处发泄,目光扫也不扫他身边的年轻男人,径直垂落在江白鹭脚边那只蠢兮兮摇尾巴的大狗头顶,一句冷冰冰的质问对着江白鹭劈头盖脸地落下:“谁准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的狗牵出来的?”
  江白鹭抿了抿唇,好看的眉眼耷落下来,十分自觉地道歉:“对不起。”
  岑戈被他一句道歉堵得无话可说,又下意识里觉得,看见他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就来气,脑海中唯一浮起的念头,竟然只有将人领回去,压在床上好好教训一顿。
  一旁的梁歇目光分别从两人面上扫过,陡然开口插话,眼睛望向的却是岑戈的方向:“岑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岑戈思维猛地中断,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你是?”
  梁歇语气恭敬道:“我是许老师的学生。”
  岑戈瞥他一眼,面色冷淡疏离地点了点头。
  梁歇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扫一眼乖巧搂着江白鹭小腿不放的大狗,笑着对他开口,叫的还是小时候和江白鹭在客厅地毯上打架时给他取的外号:“傻鸟,你和岑先生也认识?”
  江白鹭不动声色睨他一眼,当着岑戈的面,却仍旧保持面色坦然地点头,甚至开玩笑般说:“岑先生雇我帮他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