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山门来客
  那日虚竹回到山门之后,童姥便不知去向,虚竹这些日子也知道童姥绝非常人,恐怕是潜进了少林寺中偷偷躲避那位李前辈。若是如实禀明,大举搜索下未必就找不出童姥所在,可是虚竹又怕童姥发起凶性害了寺中的同门。
  下山这段时间,他就算再是愚笨,也知道自己发生了非同寻常的变化。他本来内力积厚,当世少有人能及,只是拳脚功夫和武学道理不太明白。跟随童姥这位当世最顶尖的高手一段时间,拳脚功夫没有上涨,可是体内积蓄的内力已然懂得使用。
  童姥练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主攻手少阳三焦经,男子练这门功夫便是至阳,女子练这门功夫便是至阴,穷极天地妙理,颠倒阴阳,才出现每隔三十年就要返老还童这等奇事。可是返老还童期间修炼时必须吸饮鲜血,不然无法修炼,好在虚竹练成易筋经,其内力阳气之充沛,比之鲜血效果还要好。
  得虚竹内力相助,童姥已经不需要饱饮鲜血。童姥本拟这次返老还童前途艰难,正好遇见虚竹才逢凶化吉,嘴上对虚竹恶形恶状,却把生平的武学感悟都教给虚竹。这份答谢不可谓不重,只有虚竹自己懵然不知。
  虚竹正在自己禅房胡思乱想,这时候外面有人道:“虚竹师弟,玄澄师叔祖叫你到他那里去。”
  虚竹听见来人的声音是和自己一起服侍玄澄的虚名师兄,虚名心好练武,一有空闲便练功不缀,大半服侍玄澄的苦活便留给了虚竹。虚竹不以为意,勤勤恳恳服侍玄澄,从无怨言。虚名本以为虚竹会责怪他,可是虚竹从没有露出半分不满,倒是对虚竹好感倍增。
  虚竹跟着虚名到了玄澄所处静室,他刚走到门口,里面一个充沛有力的声音传出来:“虚竹你进来吧,虚名你就不用进来了。”虚名不以为意,他巴不得不听玄澄教诲,趁这时间又去练功。
  玄澄是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僧人,面色红润,任谁也不相信他已经瘫痪了十多年。玄澄突然站起身来,微笑道:“好孩子,你总算回来了。”
  虚竹见到玄澄也是欣喜,快步上前去,跪倒在玄澄身前,开口道:“不知师叔祖找我何事。”
  玄澄见他脚下步伐大是玄奥,轻盈飘逸,足不点地,分明是一门极为上乘的轻功,心下生疑道:“虚竹你可是在外面又拜了别的师父。”
  虚竹道:“弟子没有另外拜师,只是得了一名前辈指点。”然后他老老实实把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交代清楚。
  玄澄惊喜道:“没想到你有此机缘,至于你说潜进寺中那个人,的确是我师父灵门方丈旧识,没想到她老人家还在世上,你能得她指点倒也不错。”
  虚竹心中放下一块大石,疑问道:“可是为何那位李施主和童姥前辈都说弟子练成了易筋经,我也稀里糊涂的。”
  玄澄不禁莞尔道:“我叫你平日里做的那些动作就是易筋经的基础,现在你已经入门,那些动作就没必要了。”
  虚竹又解开心中疑问,他知道易筋经是本寺瑰宝,师叔祖居然把它传给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等厚爱。
  玄澄似乎瞧出他心中想法,说道:“这合该是你的福缘,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能练成,寺中七十二绝技虽然杀伐严重,可是将来要成佛成菩萨,又怎么能缺少降魔手段,你且去藏经阁挑几门喜欢的绝技作为护身手段。”说着玄澄交给虚竹一道手谕,凭此手谕,虚竹自可如藏经阁畅通无阻。
  藏经阁建在少室山一条溪水之旁,周围树木砍伐殆尽,却是为了防止火灾之故。藏经阁外面防范森严,里面却只有一个扫地老僧打理。
  藏经阁第一层藏有无数佛经,第二层才是七十二绝技藏书处,第三层又是一些稀世孤本,不仅仅是佛经了。
  虚竹来到第一层,见到无数佛经,好似入了一座宝山,却是忘记了玄澄叫他去找几门七十二绝技习练的事情。本来够资格进入藏经阁的僧人都是在寺中有着尊崇的地位,武学见识非凡,故而进入经阁便直奔着二层而去。
  那扫地老僧见到虚竹年纪轻轻,进来时足下落地无声,分明有着一身上乘武功,本以为他又像过去无数次遇到的人一样,直奔着二层而去,哪知道虚竹居然沉迷在一楼的佛经里面,不禁微微颔首,眼中充满惊喜。
  日影西斜,虚竹才从佛经中脱离出来,他愕然想到:师叔祖叫我上去取几门绝技,这一时间我哪里知道该选什么武功。便随手选了一门指法和一门掌法,照着练了一会,他内功到了这个地步,这些功夫没有他劲力使不到的地方。
  虚竹每日看完佛经,便用剩下的时间去找七十二门绝技练,如此时间又过了许多天,及到那日。
  寺内忽听得钟声镗镗大响,连续不断,是召集全寺僧众的讯号。除了每年佛诞、达摩祖师诞辰等几日之外,寺中向来极少召集全体僧众。虚竹急急忙忙来到大雄宝殿,只听钟声三响,诸僧齐宣佛号:“南无释迦如来佛!”方丈玄慈与玄字辈的三位高僧,陪着七位僧人还有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和从后殿缓步而出。殿上僧众一齐躬身行礼。玄慈与那七僧先参拜了殿上佛像,白衣年轻人站在一旁不去参拜,然后分宾主坐下。李志常和一名僧人各自坐在大殿左右首,看来是来客中地位最高的人,虚竹虽和李志常相交一段时间,但还真不知道李志常是何等身份,不过他能坐在首位自然身份非同小可。
  他心中纳闷道:李施主怎么也来到少室山上。李志常早就瞧见他,向虚竹微微颔首致意,虚竹知道李志常在问候他,心中有些感动。他容貌丑陋,人也不聪明,寺中上下除了玄澄,几乎没有人重视他。而李志常这么一位似乎大有身份的人,对他一贯态度温和,即使他天性敦厚,也感激李志常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