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_第27章
  车后座端端正正摆着个圆罐。白瓷温润、纹路细腻,很是眼熟,恍然却是摆在乔荆桌上那个雕绘山水的白瓷罐。
  他看那瓷罐总是莫名亲近,便不由提醒了句:“车后座这个,你要不要拿个什么固定一下?”
  乔荆回头看了眼:“不用了,这样就好。”
  新城区距老城区也就半小时的车程。周末清早,一路人少。
  进入老城区范围内,街边巷角才陆陆续续有人推着早餐车摆起吃食。
  油锅里油条油饼噼啪作响,蒸笼里热气腾腾,掀了笼盖,白胖胖的包子馒头蹲了满层。
  骆攸宁侧头只瞅了几眼,乔荆已经将车开过去,停下真买了一袋递给他:“你刚吃得太少,再垫垫肚子吧。”
  热呼呼的肉包子捧在手里,熨得掌心发暖。
  骆攸宁不知所措接了过来:“谢谢。”他有心多说几句,可说再多也是干巴巴的客套话,思前想后,话题又绕回了虞秉文身上,“这家店的面是和的最有劲道,大虞早餐也喜欢买这家。”
  乔荆看了他眼,神色淡淡:“你们喜好总是差不多。”
  “可差远了,”骆攸宁笑了起来:“他喜欢凯蒂猫史努比,谁要跟他喜欢那些玩意。”
  乔荆微微弯了唇角:“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欲出口的话陡然拐了弯,骆攸宁摇了摇头,“哪会有什么固定喜欢的。”
  “也是,”乔荆道,“除了固定的人,哪有其他固定喜欢的。”
  这话听起来意味不明,骆攸宁总觉其中有甚深意。他想仔细琢磨,又觉无甚必要,毕竟属于他们最重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喜欢也好,深爱也罢,多已随死亡化成了昨日泡影,逃不过一句斯人已逝。
  第二十一章
  小区老旧。幢幢矮楼攀着岁月凿蚀的痕迹,榕须垂垂坠坠,树长已苍天。
  楼道实在阴暗,墙根壁角覆满的小广告便似杂生野草。
  住屋买在七楼,两人爬了半晌才到。
  锁头也浮了铜锈,钥匙摩擦发出吭哧碎响,卡了好一会甫得搡开。
  “这锁从租来就没换过,”气氛太沉寂,骆攸宁总忍不住想打破,“大虞说我们有钥匙都这么难开了,小偷拿根铁丝捅半天不得气死。”
  乔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屋里陈设仍是旧日模样。只是这几天回来少了,桌面椅脚落了些浮尘。
  骆攸宁进卧室直接去收拾衣物,乔荆便在客厅等他。
  骆攸宁不好让他在那干等,便道:“隔壁那间卧室是大虞替你准备的,你要不进去看看?”
  乔荆淡然道了声,“好。”手指却不自觉蜷了起来。
  两间卧室比邻而安。
  属于他的这间色调主黑白,与客厅主卧田园清新派的风格有些差异,却是他会喜欢的。
  卧室收拾得干净整洁,写字桌连着小书柜,台灯与闹铃并排蹲在角落。
  每格抽屉里均有些小物事,书是公司管理相关、笔是精美的钢笔,另有扎着彩带的小礼盒,像是准备给他的惊喜。
  乔荆摸了摸翘起的蝴蝶结,终究没有动手去拆。
  墙角挂着去年的挂历,头戴小花的猴儿仍在封面搔首弄姿。
  床上也铺着薄薄被褥,灰蓝素雅,被角一只小小猫头是唯一的图饰,一看就是虞秉文会买的。
  乔荆走到床沿坐了下来,床头柜抽屉没关严实,一点动静就会滑开。
  他低头看着里头的东西,上面摆着他三人的合照,下头竟还藏着本高一时候遗留的同学录。
  乔荆记得这玩意还是高一预备分班那会忽然流行起来的。男生女生几乎是人手一本,大头照一贴,挨个传阅着填写资料。乔荆对此一向嗤之以鼻,直到他有天发现虞秉文的手里也捧了本这玩意,并且兴致勃勃的让他填。
  厚沉沉的本子,从外到内均是花里胡哨。乔荆心里嫌弃得不行,面上倒还是风轻云淡,另找了无人的时间给他认真填了。
  他原以为虞秉文还会拿着这本给他那伙哥们填,结果翻开来一看却发现这厚厚的本子里只填了前三页。第一页是他,第二页是骆攸宁,最后一页却是虞秉文自己。
  从姓名、生日到星座、爱好,一笔一划,字迹认真,比写在考卷上的都要端正,唯有最后一栏“喜欢的人”则陡然生了团污渍,涂改液反复修抹,最终换上了“杜晓晶”这样无关紧要的名字。
  至于那涂改之前的痕迹,乔荆翻过页,透着纸细瞧着,隐约是“骆攸宁”三个大字。
  毫不意外。
  高二期末成绩出来之后,临到放假前班主任宣布由一个优等生带三两个差生,各自成立了学习督促小组。
  虞骆两人成绩低空飞,刚好凑对难兄难弟。虞秉文到哪都受欢迎,可骆攸宁却是班里出名的刺头,没有哪组愿意接纳,还是乔荆主动解围,提出要当他们的小组长。
  烫手山芋得以甩手,班主任很是高兴,她一高兴便额外布置了针对他们的互助暑期作业。
  乔荆做事最负责,暑假开始没几天当真拽着他俩去他家补习。
  八月艳阳高照,绿树浓荫遮不住来袭热浪,唯有夏蝉聒噪依旧,一唱就是整个炎夏。
  乔荆租屋里倒已装了空调。
  可空调呼呼吹着冷风,却解不了浑身燥气。这书没翻两页,冰棍倒啃去了几根。
  就读书而言,骆攸宁还算是孺子可教,虞秉文则是完全烂泥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