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 第12节
  山间的风撩开车帘,轻轻抚过她唇角。
  幽幽茶香中,她眼尾妩媚,笑容娇昳,才应该称作山间灵物。
  而不是自己。
  谢厌想否认,却鬼使神差地张口:“好看?”
  纵然是哄他的假话,但听听也无妨。
  可……尹婵为何会哄他?
  谢厌忽然止住了心绪的起伏,浑然不解她到底在想什么。
  而尹婵只是错愕了短短的一瞬,便用力点头。
  “长尾乌雀,很美的一种鸟。”
  一声骤响在车里响起,谢厌手按在了桌案上。
  他呼吸急促,胸腔生出难以遏制的喜,每一声心脏的鼓跳,都将他卑劣的觊觎心助长得越来越繁茂。
  他爱极尹婵的话,爱极了她此时的欺骗。
  谢厌目光紧锁着她,偌大的马车仿佛除他们外再无其他,情不自禁地开口,想再让她骗一骗自己:“除了眼睛……还有吗?”
  “唔。”尹婵看着面前的人,循着他的话继续端详这张脸。
  而她越认真看,谢厌越是眼底发热。
  她的一双眼睛几乎缠住自己的面容,他能感觉得到,那眼波此刻正停留眉间,又慢慢往下,掠过横穿眉宇的疤,朝右,徘徊着褐色的胎记。
  四面八方,皆为尹婵左右。
  谢厌口干舌燥。
  阿秀已经反方寸大乱。
  她清清楚楚听见小姐说出那句见鬼了的话,什么乌雀,哪里有雀,分明可怕极了。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这人居、居然诱骗小姐,说什么除了眼睛……除了眼其他都是疤痕,还有什么可看的!
  阿秀干着急,悄悄扯了扯小姐的衣袂。可尹婵正陷入沉思,哪里会晓得阿秀心里的苦。
  尹婵正思考之事,是连她自己此前都不敢相信的。
  怪哉,她认真端详过谢厌的面容后,竟生出一抹荒唐至极的念头。
  他像极了一个人。
  除去那道横贯的伤疤,再除去右边脸的胎记,眉宇轮廓间,依稀见那人的影子。
  京城的信阳候。
  谢琰的父亲。
  尹婵是见过的,尤其爹爹几年前驻留京城时,谢侯爷曾不止一次来将军府会宴。
  “小姐!”阿秀突然在她耳边喊。
  尹婵思绪被打乱,惶然再看谢厌。
  他漫不经心地睨了阿秀一眼,脸色冷了下去。阿秀捂住嘴,霎时不敢开腔。
  错了,这便很不像。
  信阳候素有温文之貌,举止谦和,在京城贤名累盛,从来不曾有过这般神情。
  这么……眼含厉色,冷森森盯视着人。
  大抵人有相似,不足为奇。
  尹婵挥去了脑中遐思。
  谢厌同时掩去眉目的阴狠,看向她,心无旁骛,静等答复。
  可……等便等,何必用上这种眼神。
  眼巴巴的,让尹婵冷不丁觉得,若是自己不说,他许要躲角落偷抹眼泪。
  他问的是除了眼睛还有吗?
  当然有,比如左脸的眉,偏浓,会带来压迫感,是锋芒毕露的一柄长剑。眉弓高耸,朝上挑时,那眉峰一动便起望而生畏的冷寒。
  他面上轮廓,很是清晰,硬朗,生有一股不凡的贵气。
  尹婵瞧得仔细,每想到何处,便看他哪里。
  她自认为在细致地琢磨谢厌的问题,殊不知,被她一双姣目流连的男子,心已被勾走了。
  谢厌不加矫饰,不再藏匿满眼的迷恋。
  生长在原州的杂草,根被毁坏过,叶被扯下过,荒凉偏僻的角落,触不到阳光,长势堪难。
  故而他思念他的太阳。
  而今太阳被他带回了家,往后,积雪的留君山不再被封路,暖阳会融了全部的冰寒。
  谢厌突然不想知道她所谓的答案了。
  他此刻在意的是:“姑娘见我日久,是否仍然畏惧这副面容?”
  没想到他思绪跳得这么快。
  尹婵想说不怕,但两个字到嘴边却一顿。
  眼神微妙地看去。
  ……他果然,一直以来挂怀此事。
  尹婵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却懂得该用怎样的行为,告诉他自己并不害怕。
  鸦雀无声的马车,她不知道从何处生出的勇气,无需酝酿,细微地动了动身体,探过茶案短桌,伸出纤白的手指。
  指尖试探着,向他的脸触去……
  但谢厌没有觉察到她将要做的事。
  或许因她静默太久。
  或许此问本属自作多情。
  更或许,唯恐她脱口而出的是别的答案。
  谢厌坐不住了,冷静土崩瓦解,再一次被懦夫取代。双手紧张地搭在膝头,想像婴孩蜷起身子,再藏得远远的。
  他逃避一般闭上眼睛,频频颤动的眼皮凸现出不安的情绪。
  就在尹婵鼓足勇气,素手要抚上他右脸胎记时,谢厌忽然低声喃喃:“敷衍我,好吗。”
  尹婵倏地怔住,错开了指尖。
  还没碰上去的手指,便在空中被烫了一下,方才后知后觉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男女大防,竟被她又一次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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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有点点不讨喜,小心你们家小姐不要你喽!】
  【嘿嘿,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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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9章 、唐突
  ◎他还想要我的人?◎
  尹婵最终收回了手指。
  谢厌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日起,像是双双陷入比陌生还要陌生的境地。
  谢厌不再与她们同坐,行路到下一县城时,他换了匹矫健的黑鬃马,策马跟在车旁。
  在阿秀看来,没了谢厌这不稳定的存在,她不知道有多欢喜,每日缠着小姐逗趣,时间一长,也忘了究竟离京多久。
  九日,十日,或许半月,尹婵没有再花心思数。
  只是在一个午后,马车路过一条长河时,赶马的下属眺望远方,突然说:“这里是谷城的城郊,过了此地,便到原州了。”
  尹婵先是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撩起车帘,匆匆往外看。
  眼前长河无垠,四周群山辽阔,循着下属指的方向,远远能见他口中的原州之门,留君山。
  她真的……来到了原州。
  距京千里之遥的地方。
  这样的事情放在从前,她万万不敢想象。
  尹婵多看了一会儿,正想问问他谷城是什么样子。
  忽然,阿秀失声道:“小姐快瞧,飞来了一只鹰!”
  尹婵抬眸去看,黑褐色的苍鹰盘旋高空,翱翔时不断鸣叫,打着翅膀俯冲而下。
  敏锐的鹰眸像两柄遍布寒气的匕首,望而生畏。
  黑色尾羽划过一道锋利的长痕,阿秀捂着嘴忙缩起身:“它过来了。”
  尹婵初见这类猛禽,撩车帘的指尖都吓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