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_第33章
  花谢之后,顶端生出三粒深青色小果实,个个只有黄豆大小,生涩的紧,却有一股醉人清香飘散而出,小饕餮离的极近,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很快从安眠中苏醒,眼还未睁开,鼻孔已震动起来。
  池深脸色微变,急道:“不好,梦里醉尚未成熟,若是此时被小饕餮吞吃,效果将大打折扣!”他话音刚落,妖兽便张开大嘴,足有鼓面大小,一条黑紫长舌如蛇般窜出,一把将梦里醉连果带茎卷入口中。
  云渺打了个手势,静观其变。
  小饕餮吞下梦里醉后,喉部一阵翻滚,不出一会儿又没了动静,仿佛方才那短暂的动作似乎是一场幻影。
  云流细细观察,突然说道:“就是现在!”
  云渺与云流二人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同心同行、合力抗敌,分两头朝小饕餮包抄而去,二人同是使剑,剑出鞘时却一丝声音也无,剑身漆黑,样式简陋,不像是什么名门利器。
  池深则直面而上,手腕一翻,掌心多出一柄银色柳叶小弯刀,三人凑近小饕餮,妖兽毫无反应,机不可失,池深翻身跃上妖兽背脊,只觉脚下如踩坚硬顽石。
  将刀尖小心插入问心草附近的鳞甲中,顺着走势逐渐下刺,若不是灵草从小饕餮颅内长出,露出破绽,仅凭池深之能,能否破开这鳞甲还是未知之数。
  鳞甲极厚,池深挖了片刻方才见到问心草顶部根须,分量极少,再往下探入一分,小饕餮骤然一抽动,发出一声受伤后的恼怒嘶叫,微微晃起脑袋。
  池深受惊之下,一指点在它伤处,木元力顺着豁口融入其中,将暴躁的小饕餮及时安抚,复又慢慢趴下沉重的身躯陷入睡眠。
  池深左右各朝云渺云流看了眼,轻声道:“问心草已和小饕餮融为一体,若是断根取草,想要不惊动妖兽已无可能,等会我快刀斩下,咱们三人立刻掉头往外跑,只消离开主峰就能保平安。”
  云渺点头道:“你得手后,立即原路返回,我和二弟先为你拦上一栏,等到了崖边再御剑脱逃。”
  池深心道,事到临头还是连累他们二人,可惜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便不再犹豫,出手如光如电,一刀斜刺进根内,将问心草断根剐起收入囊中,翻下小饕餮便往外狂奔。
  只听身后传来两声齐喝,想是云渺云流与吃痛惊醒的小饕餮斗在了一处,不时有金铁交鸣之声传来。
  池深不敢回头,拨开拦路花枝树丛,玩命疾奔,仍可闻妖兽怒吼之声越来越近,可见身后二人抵挡甚为吃力。
  如此下去怕是要不好,池深将吸了十之二三的木元石握在手心,念起元诀疯狂吸收起来,身后二人一兽的方位变换透过脚底传入脑海,清晰可见。
  池深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姿势美丑,逃窜间元力一道道打在草木之上,促起狂长,避开人只朝小饕餮袭去。
  此举果然稍解云渺云流二人压力,速度一增快步赶上,三人且战且逃,始终不与小饕餮正面交锋,惹得妖兽暴躁不已。
  眼看主峰边缘依稀看见,隐隐能望见外边的缥缈云雾,小饕餮一个纵身高高跃起,所踏之处粗木纷纷受不住压力折断,妖兽却借力迎头追上,几次甚至咬到人衣衫边角。
  池深三人跑得浑身冒汗,这点路倒不至于令人疲累,只是时刻命悬生死边缘,叫人难安。奔走间池深忽觉腰间一紧,前半个身子超前猛地扑去,慌忙间低头一看,原来是小饕餮的长舌将他卷住往后拉扯,怕是打着将他也吞吃入腹的念头。
  云渺当先发觉,长剑往后一撤往妖兽舌根前方五寸打去,小饕餮吃痛之下略略松开,池深喘过气后顾不得妖舌恶心粘腻,将柳叶快刀扎入其中就是一阵翻绞。
  小饕餮撤舌一甩,将池深朝旁抛出,池深背部狠狠撞上树干,五脏六腑似要移位,喉头一酸,几乎呕出来。
  云流回身抵挡,云渺踏剑而起,捞过往下坠的池深,一飞冲天。池深惊魂初定,回首望去,只见云流忽地从草木当中,掷出黑剑,空中一个翻滚堪堪落在剑柄处,打着摆子跟了上来。小饕餮半个身子追出崖边,前爪抬到一半,猛地朝下坠去,利爪牢牢钉入石壁,退回崖内,朝远去的三人发出不甘的低沉吼声。
  池深短短时间内消耗甚大,虽无生命危险,眼皮却摇摇欲坠,瞌睡突袭,竟然靠着云渺半边肩膀就这么脱力睡了过去。
  云渺二人无法,只好将他先带回竹屋,池深这一睡从傍晚直至次日清晨,醒来后赧然不已,暗下决心日后更要加倍勤谨修炼。
  第33章 问心
  云渺二人用饭很是清简,米粥小菜,堪堪饱腹。
  饭后三人天南地北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说到灵根一事,池深感慨道:“父亲属单系雷灵根,不知为何我们兄弟三人资质却很是普通。”
  云渺一笑道:“你连这也不知?雷灵根霸道无比,持有者一旦修炼不出意外个个都能入高手之列,但在生育子嗣上,却比旁人艰难许多,要不然......祖父祖母也不至于多番催促父亲成婚。”
  此事涉及父母一辈,不好多做议论,云渺话锋一转,提及旁的事来:“我与二弟的灵根较为斑驳,修炼进度始终是普普通通,但娘是金灵根,比之雷虽霸道不足但锋利有余,故而你虽是双灵根,但木系远超杂灵根,勉强可跻身单灵根行列。从前的时光,诚然是荒废了。”
  因这几次接触,池深与以往表现大大不同,云渺心性秉直,不自然便摆出长兄的架子来,这要放在从前的云深听到,必定极尽冷嘲热讽之能,消磨骨肉至亲间的情分。
  池深态度陈恳,点头叹道:“生死一遭,堪比脱胎换骨,我也总算是明白过来,定当清醒做人。还有一事,昨日我来拜访,原本只是想请大哥二哥接送我出入不动峰而已,不想连累大家遭妖兽袭击,若非你二人竭力护着,小弟我怕是就要丧命于小饕餮爪牙之下。”
  说着池深从储物灵玉中拿出一个鹿皮所制的袋子来,轻放于木桌台面道:“这是辞别家中时所带的一些元石,留给二位哥哥修炼所用,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提什么报酬心意之类的虚言,真要论起,哥哥收下,就当是原谅小弟多年不敬不恭的轻狂之举了。”
  池深边说边从凳上站起,拱手告辞,往石阶方向走了,云渺拿起鹿皮袋翻看,哗啦啦倒出一小堆元石来,约莫七八块,均为麻核桃大小,元气浓郁,光华迫人。
  饶是云流见到也不能淡然:“这些都是上品元石......”池深如何能有上品元石,答案呼之欲出,云流心里也不糊涂,纵然是花入云偏心,那也是她的私藏,云谷再如何,在修行一事上向来对三个儿子是一视同仁。
  如今池深此举,反倒让两人心绪翻滚,最终化为一叹道:“上品元石对修行之人而言实乃不可多得,小弟既给了,我们也就收下,往后得了什么好的,再还他便是。”
  池深顾不得云渺云流作何感想,也不回自己屋中,只急匆匆去了向天游的灵草院,却意外撞见个老熟人。
  有一灰衣老者站在一株半人高的灵草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了个葫芦瓢浇水,仿若当年池深还是向小宝时,第一次跑去向天游的茅草屋遇见道宗时的场景。
  那一声呼唤已然冲到池深喉口,却又硬生生咽下,道宗早就听见动静,徐徐转头,笑着看了人两眼,对其身份已了然于胸。
  池深脸色有三分讶然四分惊喜,见道宗双眼清澈如泉直直望来,慌忙收敛情绪,故作不识,问道:“不知这位老前辈系何人?又如何在向仙长院中?”
  道宗和善一笑道:“我同你一样,都是侍奉仙长左右的小小仆从,只是时日略长了些。”说着将葫芦瓢放入木桶中,走到池深身侧拍他肩膀道:“老奴脸厚,想跟小兄弟讨个辈分,若你不介意呢,往后唤我一声宗爷爷即可。”
  池深从善如流,当即点头恭敬叫道:“宗爷爷。”心里想道,道宗爷爷深不可测,所幸仍旧跟随哥哥左右为他所用,如此甚好。
  道宗笑着应下,听池深问道:“之前没见过宗爷爷,可是外出办事了么?”
  道宗正要和他聊上一聊,忽然耳尖动了动,随后朝池深一笑:“主子唤我进屋说事,得空时再聊罢。”
  池深有心与道宗套近乎,许多话又无从说起,略感遗憾同时也松出一口气:“好,好,宗爷爷去办正事要紧。”
  两人就此在后院分开,道宗名为向天游奴仆,实则关系复杂,无人时也不敲门直接就进了屋。
  向天游正在桌前摆弄一个方盒,里头装着一粒浑圆丹药,青白两色,晶莹如玉。“见到人了。”
  道宗走上前回答:“是。”
  向天游抬起头,眼中光彩暗沉:“可瞧出什么古怪没有?”
  道宗沉吟片刻后方说:“人也看过,骨肉也探过,并不曾被夺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