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_第22章
  “五少爷饶命!那日小少爷的事,奴婢真不知情啊!”
  “不必紧张,起来说话。”向天游语气寡淡,不喜不怒,“我知道与你无关,否则早不留你了。”
  玉芝这才松了口气,可仍是跪着不肯起:“五少爷英明,只是奴婢愚笨,若是老爷夫人问起,怕是笨嘴拙舌说错了话。”
  “那些贼子都是功夫不俗的江湖人士,你脑后一痛便昏了过去,什么也没听到,什么都没看见,又能说错什么。”
  “多谢五少爷提点,奴婢知道了。”
  “玉芝,你是个聪明的,可惜尽是些小聪明,你曾在三姨娘院里服侍过罢。”
  “是,只在小厨房干些粗活,不曾去屋里做事。”
  “也难怪你见识不多......玉芝,少爷好心提点你一句,要想在丫鬟里出人头地,还需多向椿梧院里头的学,三姨娘那样的能有什么出息,得夫人青眼才是真,将来年纪到了,兴许还能给你指个不错的殷实人家。”
  玉芝连连磕头,泪珠成串往地上落,感激涕零:“多谢五少爷、小少爷!奴婢什么也不想,往后只安心做好两位主子吩咐的差事便是了。”
  等玉芝下去后,池深东张西望,神色警惕,向天游失笑道:“你瞧什么呢?”
  “嘘,哥哥轻点声,当心隔墙有耳。”
  向天游大笑不止,把人拉倒身边:“晚了,已全让人听去了!”
  他这样说,池深反而不再较真,脸一红道:“哥哥只知道同我玩笑。”
  “放心罢,什么耗子都瞒不过你哥哥的耳朵,在这屋里尽管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哥哥,向天觉是不是被你带走了?”
  向天游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挑眉笑着看人,池深却心中有数了,面露忧色:“糊弄旁人也就罢了,侯爷那怕是不好应付。”
  “他自去查罢,若是查出前因后果来他更不会声张,况且我也不是要向天觉的命,明日也该放他回来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消他性命无忧,连带的人都会生出许多顾忌来,放不开手脚同我们拼命的。”
  池深脑中凌乱,许多问题转个不休,一气问道:“究竟哥哥是把他怎么啦?还有那老贼,又如何处置?”
  “哼,那老东西,百死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本想将他庄子里的人一鼓作气全端了,但吴云又说他犯下的罪恶,家中人俱都不知,但父债子孙偿,程家的名声一臭,往后再想过逍遥日子也是不可能了。”
  池深不精此道,也插不进手,想着等向天觉回府后再做观望。
  此时的向天觉正在一幽暗水牢内悲鸣呼救,气若游丝几不可,三日不曾吃饭肚里饿得发紧,两条胳膊形如软面,虚虚攀住湿滑墙壁,下半身整个浸在石墙围起的冰水中,断续喊了片刻,眼前一黑,一头栽进水中。
  上头听见动静,透过一方开了口的天窗往里面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晕过去了,抽塞把水给放了罢。”
  待水流净,三个壮汉依次下了水牢,当头那个拿脚尖踢了踢瘫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向天觉,嗤笑道:“挨不住了,趁还有口热乎气,赶紧抬到向府门口去,咱们兄弟也好趁夜出了王都。”
  当晚守夜的仆丁被咚一声闷响惊飞了瞌睡虫,慌忙走出去看,就见自家四少爷青白着脸倒在门外,月光惨淡,照的他犹如横死的新尸,再往四处看去,除了几道风声,连一个鬼影也瞧不见......
  “老爷,你可得为四少爷做主哇,大夫说他被寒水伤了根,恐不能人道,腿脚也坏了,这往后可怎么办呐?”
  向顶天被三姨娘搅得心烦意乱,语气颇有不耐:“那就让大夫尽心调养着!总有好起来的时候,这才看了几天,你就这样沉不住气,整日叫丧似的哭!”
  第21章 入池
  三姨娘本是来卖个可怜,却不料遭当头棒喝,顿时不敢再哭,肿着眼抽噎道:“四少爷还未及冠,突遭此打击,怕是难以接受,意志消沉......”
  “未及冠又如何?他房里的丫头比哪个都多,念在几位兄长一心向武不肯轻易成家的份上,也早早让他娶了侧室,生了一双儿女,即便将来真无法人道,也不必担心绝后。”
  “老爷!你说这话可是诛我的心了。”
  向顶天望着她一双哭红的核桃眼,想来是这几日垂泪不断,更知她素来宠溺向天觉,心中不免一软,更有些悔意,又听她说:“四少爷虽比不上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学识武功,可也是老爷的亲生骨血,如今遭贼人所害,若不彻查,反放任其逍遥,着实要寒自家人的心啊!”
  向顶天闻言大怒,冷冷道了两声好:“害你儿子的罪魁祸首,无需大肆出门寻找闹得满城风雨,就站在这书房之中!”
  三姨娘吃惊非常,呐呐道:“老爷这是何意?”
  “骄纵放任的人是你,疏于管教的人是我,以至四少爷在外横行跋扈,多番欺凌弱小,桩桩件件,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他踢到铁板遭人报复,追其根源,你我才是元凶!”
  三姨娘身子一软,退了两步借物稳住,泪珠滚滚,像是流也流不完:“老爷......”
  “看在天鸿的本事上,只要四少爷不闹出格,向府永远少不了你们娘儿俩的饭碗。别的少爷,个个都是堂堂男儿,偏这个最不长进的东西频频惹事,屡屡要向府给他善后,他何德何能!”向顶天眼中一黯,忽叫起三姨娘房中名来,“锦春,你要是能想明白,往后好好劝导四少爷、令家宅安宁才是正经,如此才算全了我们多年的情分。”
  掌事等三姨娘抹着泪走远后,才敲了敲门进去书房,向顶天已将书卷叠在一边,面前五块破玄令一字排开。
  掌事轻放茶盏,向顶天两指在令牌上抚过,叹了一声:“志贤,区区五块破玄令,便将亲生儿子生死置之度外,你大概也觉得我心肠冷硬罢。”
  “老爷,四少爷作茧自缚,与人无干。大少爷、大小姐和二少爷凭自己个儿得了一块,五少爷又奉上五块破玄令,如此一来除去皇庭十六个名额,还有哪家势力能与向府争锋?此次苍山宝池之行必能收获丰厚,殷实向府家底,日后朝堂江湖,更要高看侯爷一眼!这么一想,五少爷虽一时意气小小惩治了四少爷一番,但在大事上仍旧分得灵清,也算功过相抵了。”
  他这一番话句句找向顶天愿听的说,果然说得肃毅侯眉目舒展,频频点头:“正是如此,可惜无知妇人,尽计较眼皮子底下那点小事,吵得我头疼。”
  ......
  池深等了几日,始终不见向顶天发作楸涛院,略略放下心来,又一日道宗风尘仆仆而回,便更把向天觉的事抛之脑后了。
  “老奴外出半月,竟发生如此多的事,好在有惊无险。”
  向天游手里捧了个四四方方的白玉小盒,装的正是道宗去西北大漠采来的流沙石花。池深前头补了好些灵丹妙药,可均不曾见过灵草真身,便一把掀开盒盖欲一睹究竟。
  向天游不料一向不好动的人突起好奇心,阻拦不及,一股滔滔热浪忽朝两人奔涌而来!池深只觉双眼一痛,面皮骤干,惊叫一声后下意识闭目后退,再睁眼时就见道宗与向天游二人各伸两指,指尖一股气扭曲空间围着流沙石花缓缓流转,将之控制。
  池深情知自己鲁莽大意,险些酿成祸事,满脸愧疚。向天游不气反劝:“流沙石花中日曝晒于烈阳下,至刚至强,需得添置几味中和的药材进去,才能让你服用。这事我也办不妥,且让道宗去做。”
  道宗长路奔波却一刻不歇,重新盖上玉盒便去厨房熬药。
  “西北大漠广阔无边,别说是黄沙里头找一株花,就算从王都过去,半月还不够常人一趟来去,道宗爷爷莫不是鸟儿变的?”
  “道宗身份,就算我毫无保留说与你听,你也未必听得懂,他虽以奴自居,实则位居亿万人之上,我与他结实,实乃天大的缘分一场。宝儿,天机不可泄露,说多与你无益。”
  池深疑惑更深,懵懂点头,也不再追问,互听木窗外扑棱作响,扭头一看,眼放光彩:“是阿蓝,阿蓝回来了!”并两步上前支起窗子,放蓝鸟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