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年纪尚幼的原锐因为这事留下了阴影,从小到大就抗拒前往医院。
  路照安握着他手腕的力度紧了些,我知道,我不带你去医院处理。
  原锐抿了抿唇,话语里不自觉地透出一丝依赖,那、那去哪里?
  路照安靠近半步,指腹蹭过他眼角的那点湿意,带着从小到大只属于原锐的温柔。
  别哭了,师哥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前排说一下,本文前几章的时间线可能和《闪婚》有些许重合的地方,因为要从原锐和路照安的角度去切入叙述,保证整体故事情节的完整性,还请大家见谅~(总之篇幅不会很长,重点还是师哥离开后和回归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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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003章】
  车子停在四合院门口时,原锐已经睡过去了,这一天的大起大落足够让他心神俱疲。
  路照安轻手轻脚地绕到右侧、打开车门,企图去抱正睡意昏沉的原锐。
  没想到刚一动弹,座位上的原锐骤然就哆嗦了一下。他的眼眶还泛着些许红丝,眼瞧着像是一只还没回过神的可怜小兔。
  路照安解开他的安全带,别怕,到家了。
  哦
  原锐动了动手,又被牵扯的伤口击得变了神色。
  路照安下意识地靠近查看,疼了?
  没有。原锐望着近在咫尺的路照安,有些不太适应。
  因为常年处在玉雕工作环境,为了宁神醒脑,路照安习惯性会在自己的工作单间里燃上些许雪梨檀,久而久之,这股味道仿佛沁入了他的灵魂。
  挨得近了,呼吸和气味相融,叫人莫名有种说不出的身体发热。
  路照安,我自己走。
  路照安听出他一如既往的别扭小性子,只好垂下眼睑,给他让出可以自由活动的距离。
  距离拉得远了,总算没了那股子闷热感。
  原锐极力稳住自己的步伐,快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忍着身体的难受劲头简单洗漱,结果一出卫生间就看见了等候在床边的路照安。
  对方的手里又拿上了那个熟悉的医药箱。
  原锐愣了两秒,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见路照安说,过来。
  简单两字,也不知是带着什么魔力。
  原锐深呼一口气,走近坐下。
  伤口大多集中在双手,右手掌心是最严重的,除此之外就是嘴角和眼角的红肿淤青。
  路照安万年不变的平静脸色难得有些发沉,为什么打架?
  原锐想起那块已然碎掉的吊坠,干脆嘴硬,想打就打了,你要是想说教,那就趁早回你自己房间去。
  说完,他就斜躺在了床上,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不愿意理会伤口的模样。
  路照安没说话,起身朝外走。
  原锐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的傲娇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不自觉地朝下憋了憋嘴。
  真就这么走了?
  路照安
  原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认命般地合上眼睛,算了。
  闭眼没多久,门口又响起一阵放慢的脚步声。
  原锐睁眼,才发现折返回来的路照安手里多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半米长的胡萝卜抱枕,一样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袋。
  做什么?
  家里没冰袋,拿这东西应应急。路照安说着,将牛奶袋贴在原锐的眼角。
  微凉的触感惹得他下意识地嘶唔了一声。
  路照安看见他的反应,又将抱枕递了过去,待会儿处理伤口有点疼,你抱着躺好。
  原锐看见眼前分外熟悉的抱枕,思绪不自觉地一飘。
  十岁那年春节,他一眼看中了这个长相奇特的胡萝卜抱枕,路照安见他喜欢,特意买下来送给他的。
  后来原锐的年纪渐长,去大学的第一年没带上,后来回了却发现不见了,久而久之就忘记了。
  没想到这抱枕居然是被路照安收回去了,如今颜色洗得发白了一些,但还照样能用。
  谁要抱着这东西睡觉啊,太幼稚了。
  回过思绪的原锐吐槽了一句,结果身体的自然反应快过思绪,等话说完,他就一手拿着牛奶冰袋,一手搂着抱枕
  莫名可爱得不像话。
  路照安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躺好了。
  原锐被自己打脸得有些尴尬,含糊应了一声后就乖乖躺好。
  路照安坐在床沿,这才进一步打开医药箱。
  原锐借着他翻找消毒棉签的空档,暗戳戳地瞄了他两眼,直到眼神差点撞车,他才掩耳盗铃般地将半张脸埋在了抱枕里。
  视觉暂时被封闭,其他的感观就被无限放大。
  手腕被重新握上,常年握着刻刀的指腹早已经形成了一层厚茧,划过手腕皮肤时总能激起一种另类的酥麻感。
  在这种情况下,伤口消毒的刺痛感都成了陪衬。
  原锐的呼吸不自觉地重了半拍,没曾想就被路照安捕获了,很疼?
  原锐假装没听见,企图装睡。
  路照安处理伤口的手法很细致,除了偶尔的、可以忍受的刺痛感外,原锐竟也在这种氛围下渐渐晃出睡意。
  这刻了大半天的玉雕,晚餐还没开始就又闹出争执,再到夜店里的买醉打架,这一番折腾下来,是个神仙恐怕都要打瞌睡。
  昏昏欲睡间,原锐似乎听见了路照安收拾医药箱的窸窣声,眼皮子都没力气再抬一下。
  路照安小心翼翼地拿走已经掉落的牛奶袋,将消肿用的药膏薄涂在原锐的眼周,这才将内侧乱糟糟的被子拾起,稳妥盖在了原锐的身上。
  大概是睡梦里感受到了这种温柔对待,原锐没了清醒时的抗拒和骄纵,反倒有了一丝丝藏在骨子里的依赖。
  他下意识地寻着身侧的气味,偏了偏脑袋,下巴照旧抵在抱枕上不肯离开,唔
  师哥,晚安。
  路照安像小时候那般,试探性地用指腹蹭了蹭原锐的眉心,见他安然入睡也没反抗,嘴角的笑意这才明显了起来。
  锐锐,晚安。
  路照安离开原锐的卧室后,并没有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他回到院外,将放在车内的几块吊坠碎块拾了起来。
  虽然吊坠碎得四分五裂,但好在原锐将所有的残片都收了回来,拼拼凑凑还是能看出最开始的图案。
  其实这块玉的质地不是最好的,对于他们这些成日泡在翡翠玉石堆里的人来说,丢了也不可惜,但只要一想到这块吊坠对原锐的意义
  路照安叹了口气,将东西全都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间。
  虽说隔行如隔山,但一些简单的修补工序他还是会做的。
  天色逐渐泛白。
  习惯早起的原璞光刚到了后院,就发现西侧的工作间内还透着一抹灯光,他刚一靠近,里面的路照安正巧就开了门。
  师徒两人一大清早打了个照面。
  路照安立刻收敛起眼里的疲惫,颔首招呼,师父,早。
  照安,你整宿没睡?
  忙起来就忘了时间。路照安简略回答,转念又开口喊道,师父,我有件事情想找您商量。
  你说。
  路照安斟酌了一下措辞,师父,小锐这个年纪正是自尊和冲劲最强的时候,您以后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原璞光打断他的话,脸上已经没了昨晚的怒意,你师母已经念叨我一宿了,我心里有数。
  照安啊,我和你师母四十来岁才得了他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盼着他好?
  原璞光想起原锐在玉雕方面的天赋,忧叹,比起其他同龄人家的父母,我和师母这个年纪,能陪他、护着他的日子还能有多少?
  路照安眉眼凝重,师父,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他既学不好玉雕,没手艺傍身,对于原氏管理也瞧不出多大兴趣,现在是还可以混混日子,但以后呢?
  我护着他,该是您和师母留给他的资产,我一分不会夺。路照安回答。
  原璞光笑了笑,他怎么可能信不过自家徒弟的为人,照安,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总归会有自己的家庭、孩子。
  一年两年的相护可以,五年十年的相护勉强,但再往后呢?
  也罢,我人老了,该少在你们这些年轻人面前念叨。近些年原氏玉雕一直在走下坡路,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给雕多少件作品?给他攒下多少资本啊?
  路照安没接话,只是眉心蹙得更紧了。
  现如今的原氏,必须得谋求新的出路。
  原璞光走近两步,嘱咐,一大清早不说这些丧气话,现在才六点,你赶紧回去补个觉,省得今天一整天都累着。
  嗯,谢谢师父。
  原锐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都酸痛得不像话,大脑晕眩得更是要炸开了一般。
  他惨白着脸色哎哟了两声,下一秒就听见房门打开的声响,小锐?
  妈
  原锐眯着一侧的眼睛,声线里带着些许亲昵的娇气。
  孟雪华是从路照安那边了解了昨晚的情况,实在不放心才打算来看看原锐的情况,结果正巧撞上了自家儿子睡醒了。
  她担忧打量着原锐挂彩的脸,想碰又不敢碰,你这孩子,好端端地学着出去和别人打架了?这下子好了,哎哟这淤青的,遭罪了。
  原锐回想起昨晚的经历,有些心虚,路照安告诉你了?那爸
  他还不知道。
  孟雪华听见原锐的干涸嗓音,立刻起身外出给他倒了杯水。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原锐的眼睛勉强能睁开一些了,谢谢妈。
  小锐啊。
  孟雪华看着儿子的手,心疼又复杂地开了口,昨晚受委屈是不是?你爸说话重了些,妈代替他和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原锐又喝了一口温水,妈,你道什么歉?我本来就没事,爸他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没什么用,这些年尽给他丢脸。
  怎么会呢?
  孟雪华摸了摸他的手背,温柔给予肯定,在我和你爸的眼里,你一直都是很听话、很让人省心的小孩。
  小锐,我们母子关起门来说,我和你爸是比不得其他父母那般年轻开明,特别是你爸,他这辈子都钻在了玉雕里,是个不开腔认死理的,老一辈都说望子成龙,所以他在这件事情上对你才会格外严苛。
  原锐抿了抿唇,没接话。
  孟雪华继续说,什么不成器?我向来听不得这些话。
  要我看,我们小锐已经比同龄的孩子都要优秀了,这街上随便拉个同龄人,别说雕玉了,恐怕连刻刀型号都分不清楚。
  你六岁就开始雕东西,不到十岁就已经能认全那些玉石种类了。
  原锐哼出一丝笑意,妈,你就是这样闭眼夸,所以爸才老是说你溺爱我。
  理他做什么?孟雪华低声念叨了一句,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贝儿子,想怎么宠就得怎么宠。
  小锐,在妈心里,照安是很优秀,但你也绝对不差,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