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十指交扣,是什么感觉?
  他说着,径自起身进了内室,赵凰歌看他的背影,所有算计都收敛的干干净净,唯独剩下了这个人。
  萧景辰答应的快,行动也快,当着她的面儿,拿了朱砂为她绘制平安符。
  赵凰歌也不走,她有了借口,直接便赖在了这儿。
  好在萧景辰性情温和作风体面,更做不出赶人的事儿,任由她占据着这里的一半位置,画符的动作倒是心无旁骛。
  他的脊背挺直,端正的像是一尊佛,赵凰歌却与他相反,托腮歪着头看他,一双眼睛映照了临近的烛火,烛火是跳跃的,她的眉眼是灵动的。
  萧景辰无意中抬头便瞧见了,旋即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因此他便错过了赵凰歌眼中的那一抹荡漾。
  他的手真好看。
  男人的手干净修长,骨节捏着一支笔,绘制的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懂的画符都变得有了美感。
  赵凰歌无意识拿指尖在自己脸颊上点着,心里却在克制不住的想,这样的一双手,若是牢牢握住,十指交扣,会是什么感觉的?
  她才想到这儿,便又骤然想起那些意外之外的接触。
  掌心是温热而干燥的,若往上扣到手腕,偏一点还可以感知到他的心跳。
  萧景辰低着头,赵凰歌便放任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的巡视着,而后,与他目光对上。
  他是突然抬头的,赵凰歌躲避不及,眼中还带着残存的放肆。
  那一刻,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仓惶不堪的自己。
  而萧景辰,却是沉静的。
  他甚至还能不解的发问:“公主在看什么,可是贫僧哪里不妥么?”
  男人声音清冷,如昆山玉碎,却在这一刻让赵凰歌脸颊发烫,慌乱又无措。
  “啊,没,不曾,本宫只是觉得,国师会的真多。”
  她赧然的笑,却不敢对上萧景辰的目光,只是低头问他:“国师这是画好了?”
  萧景辰应声,将朱笔收了起来,道:“不过需的先供奉在佛前,明日贫僧再将这个交给公主可好?”
  “自然。”
  赵凰歌原也是随便找的借口,如今他这么认真,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那么点微不可查的不好意思,旋即便又烟消云散。
  赵凰歌站起身来,压着心里的那么点不舍,弯唇笑道:“既是如此,那本宫就不多打扰了,我先回去?”
  她是询问的语气,萧景辰却没有挽留,而是随着站起身来,道:“贫僧送你。”
  他执意要送,赵凰歌刚想拒绝,便见他已然起身拿了一盏灯笼。
  那些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自东皇宫到栖梧宫,一路距离算不得近,加之有几道宫门阻隔,沿路的御林军把守,便让这路变得越发遥远。
  好在赵凰歌有腰牌,且御林军们都不敢阻拦,因此路上还算顺畅。
  萧景辰一路安静至极,只沉默的为她照亮脚下的路,眼见得栖梧宫遥遥在望,他这才放满了脚步,偏头问她:“玉白现在如何?”
  赵凰歌正在专心的瞧着他的影子,骤然听得他开口,一时没明白,抬眼看他。
  而后,却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话,忙的笑着回答:“好着呢,只是依旧顽劣,栖梧宫都要被它拆了。”
  她前世未曾养过小宠,更不知养一只玩意儿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可麻烦归麻烦,快乐也是真快乐。
  念及此,赵凰歌又仰头开玩笑:“怎么,国师这是惦记它了?要不然,本宫着人给你送回来?”
  当初养玉白的时候,她存的心思就不纯,是为了折腾萧景辰。
  不想玉白这小家伙欺软怕硬,从来不敢真的对萧景辰嚣张,反倒是将她给折腾了个够呛。
  赵凰歌这话原是在逗他,谁知萧景辰听完后,却认真的思索了一瞬,才道:“也可。”
  这话一出,赵凰歌顿时诧异的看他,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国师不是嫌弃它的很么,难不成是远香近臭,如今又觉得它好了?”
  小姑娘话中满是调侃,萧景辰只抿唇不语。
  只是心里,却无声的将理由说了。
  她那么喜欢玉白,它在,她是不是得多来几次?
  但这话,萧景辰是说不出口的。
  赵凰歌不知道他所想,可看着萧景辰在夜色下更加寂寥的背影,却莫名觉得心里不大舒坦。
  这人一直都是寂寥的,也永远都是温和而疏离待人的,可赵凰歌见过他的真心泄露出来过。
  他这样,大抵是不快乐的。
  玉白若是跟着他,兴许会给他添些快乐?
  赵凰歌念及此,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一面偏头看他:“那本宫明儿就将玉白送过来可好?”
  她说着,又加了一句:“本宫亲自送,国师可不准拒绝。”
  夜色昏暗,小姑娘的眉眼看不大真切,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看的萧景辰又想念清心经了。
  他无声捏住了手腕上的佛珠,攥着那浑圆的珠子,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好。”
  赵凰歌得了他的应诺,才觉得心里那么一点点的不舒坦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渐渐浮上心头的欢喜。
  “那,国师也记得本宫的平安符,明儿个我得见着它,才肯交玉白。”
  她说这话时,是看着萧景辰说的,少女眼中的笑意毫不遮掩,萧景辰甚至无需仔细分辨,就可看的清清楚楚。
  他喉咙一时有些干,连那声音都失去了原本的分寸。
  好一会儿,他才听得自己的声音响起:“好。”
  ……
  萧景辰说送她回宫,当真将她送到了栖梧宫的门口。
  殿内灯火通明,他在门外夜色中,唯有手持的那一盏灯。
  赵凰歌与他各自行礼,他却依旧站在殿外,目送着她进了门,方才转身走了。
  宫人问安行礼过来迎她进殿,赵凰歌回头时,便见萧景辰走入了夜色中。
  夜色浓重,赵凰歌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心中满是宁静。
  可惜这宁静,下一刻便被打破了。
  “汪汪!”
  玉白清脆的叫她,一双小短腿往上扒着,试图要蹦到她的怀中。
  赵凰歌骤然回神儿,弯下腰如他所愿,将玉白胖胖的小身子拢在怀中,一面不忘笑它:“你怎么这么重?”
  可惜玉白是听不懂的,看到她的笑,叫的更加卖力了:“呜汪!”
  赵凰歌垂眸轻笑,一面伸出手来捏了捏它肉乎乎的小爪子,一面道:“明儿就把你送走。”
  玉白听不懂,锦绣却是听懂了,她将水盆放在架子上,笑着搭话:“公主可别吓唬它。”
  闻言,赵凰歌回头笑道:“谁说本宫吓唬它了,明儿就把它送东皇宫去,让国师替本宫教化它。”
  这话一出,锦绣倒是楞了一下,这些时日,她在栖梧宫养伤,并不知赵凰歌与萧景辰发生了什么,可却知晓他们现下和平共处了。
  这是一件好事儿。
  但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现下见赵凰歌提起来,旁边又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问道:“公主,您原谅国师了?”
  赵凰歌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锦绣的意思,因睨了她一眼,笑道:“小丫头,打听的不少。”
  话虽然这么说,她到底眯眼笑了笑:“本宫大度,不与他计较了。”
  锦绣闻言,顺着她的话恭维:“公主最大度了。”
  可不知怎的,瞧着她这模样,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赵凰歌将玉白放下来,洗漱了之后,又吩咐她道:“待会传信给丹参,让他明日一早在宫外候着。”
  眼下虽是在栖梧宫,但因着赵凰歌日日要去五城兵马司,出行与传召人,倒比旁人更方便几分。
  不过即便如此,赵凰歌也不轻易让他们来后宫,就连皇兄都不知道龙虎司的存在,便是瞧见她身边陌生的脸庞,只会将人当成是她的贴身侍卫。
  赵凰歌倒不怕赵显垣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可龙虎司是当年父皇交到她手上的,严令她不准告诉旁人,她遵着父命,又怕皇兄问起来不好撒谎,索性便尽力避开赵显垣的人。
  锦绣应声去了,出门前吹熄了殿内的烛火。
  赵凰歌躺在床上拥着被子,随着夜色一同沉入了梦乡。
  ……
  翌日出宫后,丹参已经候着了。
  他一身小厮打扮,见到赵凰歌,当先行了礼,笑道:“主子,现在去兵马司么?”
  北越朝会七日一次,非朝会时日,直接去各自办公衙门当值便可。
  赵凰歌如今领了兵马司的职位,自然也是如此。
  闻言,她却摆了摆手,道:“先不去。”
  赵凰歌说着,笑看着他道:“宫里早膳吃腻了,带本宫去你店里吃早饭去。”
  论起来龙虎司里面谁最会吃,除了丹参之外不做他想。
  且因着爱吃美食,丹参自己还开了家小馆子。
  得了赵凰歌这话,丹参也不拒绝,驾着车便去了店里。
  店面不大,位置也偏僻,在小巷子里,不过里面倒是干净的很。
  他吩咐厨子做了些吃食,自己则是将赵凰歌请到了唯一的单间内,神情倒是有些局促:“主子,只有这里了,您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