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心凉
  徐若瑾收敛了对徐耀辉这位父亲的怨怼、失望。
  因为在他的心中,自己这个女儿不过是交易的筹码。
  情分虽有,却浅薄如秋日枯干的树叶。
  轻轻一碰,便碎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多想的?
  手中握着那装有白绫的盒子,她不由把念头转向了严家。
  她对严家知之甚少,只知道那位严大人是徐家与张家的媒人。
  张仲恒在这里接二连三的耍把戏,不但是针对徐家,让在京中任高官的严大人也颜面受损。
  官场中人,最重视这一张脸,所以父亲宁肯要她自尽寻死,也不能以侧室身份嫁人。
  徐若瑾不由轻笑。
  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些人心中的毒辣自私。
  人命,就这么的轻贱吗?
  只是还有一点,徐若瑾仍旧没想明白,若只是单纯的媒人,亦或能够对父亲的仕途有所帮助,但至于对这种事情兴师动众吗?
  还要让儿子亲自到中林县一趟。
  名义上是过年,实质是来压制张家,把这件婚事彻底的敲定。
  徐若瑾虽然感慨自己低估了官场中人的自私,却也觉得这件事亦或许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亦或许连杨氏都不知,否则她也不会对徐子麟的提议动心。
  因为父亲和杨氏的态度反差太大了,显然是没有对此事推心置腹的谈过。
  只可惜,方妈妈在的时候,没有向她打探下那位严大人。
  如今她和梁霄都被诟病,去梁府也格外的不合适……
  徐若瑾有些后悔自己的粗心,可身边又没有能帮上她的人,她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冷面男怎么不再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次?
  这个想法,让她自嘲一笑。
  自己还真是有病乱投医,疯了!
  白绫那般刺眼,徐若瑾盯了半天,心里也涌起气。
  都已经到要死的地步了,还顾得了什么规矩不规矩、合适不合适的?
  她与方妈妈联系又能怎样?
  从父亲的态度和做法来看,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只让张家服软,那自己做什么,有关联吗?
  徐若瑾心里想着,便立即行动起来。
  她最不喜欢的事情便是拖延。
  让春草拿来一瓮上好的酒,徐若瑾取出清亮的米酒勾兑一番,又往里面添加了薄荷叶,喝起来口感更清凉。
  把红杏找来,徐若瑾吩咐道:“你出府一趟,去梁府找方妈妈,把酒送去,就说是我之前答应过梁夫人的,如今不能亲自登门,只能请她代为转交。”
  红杏微有迟疑,“奴婢送酒没关系,可奴婢出去,被夫人问去哪儿,怎么说?”
  “就说是为我去兑现个承诺。”
  徐若瑾想出的回答模棱两可,红杏点头应下,“还有什么要奴婢问的?”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二小姐的目的绝不会是单纯的送酒。
  “不必直接问,只把我的情况告诉她,也要告诉方妈妈,严家要来人,方妈妈若是能说,自当会告诉你,你一定要用心记下,然后回来讲给我听。”
  徐若瑾的叮嘱,红杏用心的记下。
  正准备让春草拿上两个银裸子给红杏,银子还是去县令府时,众位夫人们的赏赐。
  红杏豁然道:“二小姐,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奴婢不认路啊!”
  徐若瑾怔愣原地,长大嘴巴看着她。
  红杏羞的恨不能钻了地缝儿中去,“以前跟着夫人出府,都有引路的,奴婢自己没出去过……”
  “那你把小可带着。”
  红杏有些担心,“她靠得住么?”
  徐若瑾毫不在意,“这件事不需要藏着掖着的,若她真的能传到张仲恒的耳朵里,我倒巴不得他先气死过去。”
  “奴婢省得了,这就去喊小可。”
  红杏拿起了酒便出了门。
  徐若瑾思忖一二,又坐回到书桌前,拿起药书认真的看。
  如今也只有读书能够让她平复心境。
  否则她真想把这个家给砸了……
  红杏带着小可出府很顺利,只与门房说上两句,便被放行了。
  小可别的事做的不成,带路却是好手。
  红杏只提到“梁府”,她便立即带着七拐八绕的奔过去。
  走到梁府的角门,红杏递上了徐若瑾给她的帖子,婆子看到是来自徐家一愣,关上门便去向梁夫人回禀。
  方妈妈过了好半晌才来见。
  红杏把徐若瑾交待的话都说完,方妈妈只代梁夫人道了一声谢。
  寒暄几句话,方妈妈便问起徐若瑾的近况,红杏是个嘴快的,噼里啪啦一通说,连白绫子的事都提到了,自然少不了“严家”。
  方妈妈轻抚额头,显然已经明白了徐若瑾派人前来的目的。
  斟酌一二,只说了几句关于严家的话,便把红杏打发走了。
  红杏努力的记,一路走一路背,更是提醒小可也要记住,反正二小姐已经说了不必避讳小可,两个人的记性总比一个人强。
  两个人匆匆的赶回徐府,向徐若瑾回话。
  方妈妈便带着酒去见了梁夫人,“……徐姑娘答应过送给您酒,便派丫鬟送来的。”
  “恐怕是为了找您吧?”
  梁夫人淡淡微笑,对此颇为冷漠。
  方妈妈也没否认,点头承认下来,“严家人要来中林县。”
  “什么?”
  梁夫人豁然怔住,“为了张家的事?”
  “应该是,说是派了严家的小儿子。”方妈妈哀叹一句,“徐老爷赏了徐姑娘白绫子,若张家不肯答应以正室入门,她就……”
  梁夫人沉默半晌,“梁霄呢?有来信儿吗?”
  “没有。”
  “他最好离开中林县了,否则严家人来,他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梁夫人满心无奈,“如今梁家是最怕再额外生事了。”
  红杏与春草回到徐家已经是下晌了。
  一来一去虽然没有半分耽搁,但因路途颇远,两个丫鬟为了省银子一路步行,回到屋中已经冻的小脸通红,手脚僵硬了。
  徐若瑾赶紧让春草拿来热茶,“都给了银裸子,让你们叫个拉脚的车去,死冷寒天的,冻坏可怎么办?烧上热水,晚间都好好泡一泡,把寒气趋出去,免得留了病。”
  红杏喝下一杯热茶,缓回些神,立即向徐若瑾回着事:
  “奴婢两个见到方妈妈了,方妈妈也说到严家,她说严家最厉害的并不是严大人,而是严夫人!”
  徐若瑾皱眉:“严夫人?”
  “对!”红杏立即接话道:
  “方妈妈说,严夫人出身于辅国公府,是国公府的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