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尉迟北壤全身一僵。
  他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他还不记事。
  “孙媳妇，你看着这照片上，他几岁？”
  “三四岁？”
  “哪里啊，这小子小时候就长得老，看起来三四岁，其实，这个时候，他才两岁不到。”
  “......”慕容欢颜有点儿无语。
  一岁半长得像三四岁，长得老的尉迟某人，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会有这照片？”
  为什么他就一张都没有，要是有，他就不会把尉迟铁当成自己的父亲。明明他一直在尉迟家，为什么不认他，为什么不早点把照片给他看，为什么在他被欺负赶出尉迟家的时候，他连出现都没有。
  现在他算是有成了，就冒出来说是他爷爷，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尉迟北壤握紧了拳头。
  慕容欢颜能够感觉到他心里的怨恨，立即抱住他，“北壤。”
  柔软温暖的身子，把他心中的冷硬融化了不少，尉迟北壤缓了下来，对上尉迟宏光悲戚的目光。
  “你莫要怪你父亲，孩子。看照片，你看不出来，但事实上那个时候，我和你父亲都受了重伤，特别是你父亲，他遇到了尉迟家族中那些投靠了尉迟铁的长老们的追杀，是你母亲跪下以自己的性命求他，让他离开，保住性命，以后再回来报仇。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认回你父亲。我承认我自私，当时，为了让你父亲放心离开，我瞒着他自己伤重的事实，向他保证我会好好地照顾你们母子，你父亲这才离开的。他要是不离开，也只能枉死在他们的手中。”
  尉迟宏光看着照片，道：“你父亲走后，你母亲知道我也伤重，根本就护不住你们，所以答应嫁给尉迟铁，并且，让你认他为父，要不是这样，尉迟铁就会杀了你。”
  “为什么不让他杀了我算了？”
  慕容欢颜这是第一次听到尉迟北壤说着这样很没有理智，赌气的话。其实怎么可能呢，身为母亲，不管怎么样，都会选择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
  当年，他们都是没办法。
  “这张照片上，为什么没有姐姐？”
  “南烟？那个时候，南烟很乖巧，尉迟铁可以放任你母亲出去，但是，决不允许她把你们姐弟同时带出去，怕你母亲离开。他知道，只要有一个孩子在，她就走不了。南烟那一次，就被留下了。”
  慕容欢颜一手握着尉迟北壤的手，一手翻开第二页相册。
  第二页，上面都是霍丹离抱着尉迟北壤的照片。后面基本都是尉迟北壤和尉迟南烟，一岁半，三四岁，五六岁，七八岁，十来岁，再大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些偷拍的抓拍的照片了。
  这对姐弟也越长越出色，可是从照片上看，他们一直都不开心，没有一张照片是笑得灿烂的。
  “那之后呢？婆婆她，为什么又会出事？”
  尉迟北壤听着她问到这个问题，又绷紧了身体。
  尉迟宏光目光有点模糊，看着那些照片，像是陷入了回忆里。“你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她虽然答应嫁给尉迟铁，可是我却知道，尉迟铁从来没有得到过她。而在遇到你母亲之前，其实尉迟铁就已经跟白素枫在一起了，白素枫本来以为她会嫁入尉迟家，可是尉迟铁却娶了你母亲，尉迟长天当时只能当私生子，跟她一直住在外面。我猜，你母亲出事，应该跟她有关，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能进入到内院，所对象法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可是，有一点很肯定，你母亲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尉迟北壤猛地盯着他，双目发红。
  “你听得清楚了。”尉迟宏光道：“我一直不相信你母亲那么容易被人害死，你要知道，她可以在尉迟铁身边周旋那么多年，护着你们姐弟两的周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就算她被害死，以她的聪明才智，也会留下一些线索，可是当年知道她出事之后，我去查探过，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除非，她是一时没有发现自己有危险，然后马上被人带走了。”
  “她要是没死，那她在哪里？”
  尉迟北壤全身颤抖，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和姐姐一直都以为母亲死了，可是现在却听到这样的话，他心里涌出一股汹涌的希望，但是又害怕，害怕这是假的，是虚的，给了他希望，最后却是更大的失望。
  慕容欢颜握紧他的手。
  她也很意外，尉迟宏光会有这样的判断。
  可是，如果霍丹离真的没死，她又会在哪里？难道能这么多年忍着不见儿女？
  “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去找你父亲了！另一个，是她被人囚禁起来了！”尉迟宏光又抛出两个炸雷。
  慕容欢颜皱眉道：“第一个猜测，我觉得不大可能，婆婆既然那么爱姐姐和北壤，怎么可能丢下他们姐弟两人？”
  尉迟宏光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是偏向于第二个猜测。
  母亲有可能还没死，而是被人囚禁了起来。
  这个猜测，如一道闪电，更如一支利箭，狠狠地射进了尉迟北壤的心脏。
  猛地一惊，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满头大汗。这是空间里的卧室，是他们的大床。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睡着了？
  慕容欢颜察觉到他醒了过来，闪身进来，端了一杯泉水递了过去：“北壤，喝杯水吧。”
  “我......”
  “你当时，有点失控的迹象，爷爷他...把你打晕了。”
  慕容欢颜叹了口气。
  在听到尉迟宏光说的那些话之后，尉迟北壤双目发红，全身紧绷，拳头捏紧，骨节咯咯直响，那样子，像是要立即去找尉迟铁拼命，去逼问他，母亲在哪里。竟然连她叫了他三句都没有听到。
  尉迟宏光见势不好，一手刀砍向他的后颈，让他昏睡了过去。
  “那老家伙呢？”
  “爷爷他去找尉迟家那些原来跟着他和拥护公公的人了，他们要离开尉迟家也需要从长计议，所以这两天他们都是分批出来，现在才差不多要到了这个地方。爷爷去接他们。”
  原来，他们还以为那些人还在观望，却没有想到，他们已经出来了。
  “我允许你那么叫他了吗？”听她开口闭口都是爷爷，尉迟北壤的脸都黑了。
  “他也不容易，不全是他的错，北壤，在当年那种情况下，这样子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慕容欢颜劝道。瞒着自己重伤的实情，是为了让尉迟止如可以稍微安心一点离开去养伤，虽然算是自私了一点，但是，她不相信在尉迟家中，他没有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着霍丹离。要不然，他就不会一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养伤，而等到这么多年后，功夫才恢复。这功夫恢复一说，是慕容欢颜在尉迟北壤睡着之后问出来的。
  “先让一飞他们准备好车子，人一到马上回h市。”尉迟北壤已经恢复了冷静。
  这个时候，他要是失去冷静，什么事都做不好。
  世家比拼快到了，他要回去修改下计划。本来只是要赢得比赛，现在，他想的是，把当年有关的人，害过他们家，逼迫过他们家的人，全部灭了。
  下午，车子都已经准备好，暗社成员到位，尉迟宏光也带着人来了。
  一共三十八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因为，很多都是一家三代。
  “他们，有的是被尉迟铁或是尉迟老太害了的，有的，是当年与你父亲或是你母亲交好，还有，这是我的两个徒弟。”
  尉迟宏光指着站在人群前面的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四五岁左右手年纪，一个叫刘金，一个叫迟珊。
  “我只问你们一次，也只问你们一句，”尉迟北壤看着这三十八人，目光微冷，语气肃然：“你们，是下定了决心跟着我走、带着忠心，加入我新尉迟家族的吗？想好了你们再回答，因为，如果这一次跟着我走之后，要是让我发现心存不轨者，背叛者，我都不会给任何机会，唯一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大概有两三秒的沉默，然后，三十八人齐声道：“我们已经考虑清楚了，请家主带我们走。”
  慕容欢颜站在尉迟北壤身旁，第一次听到这么多人叫他家主，心情有点儿复杂。以后他们的路还有很远，他或许会越来越忙碌，她得更努力，才能与他并肩。而且，她也有她该负起来的责任。
  不远处，江远坐在车里等着。
  副驾座旁是郑宝儿。
  郑宝儿的朋友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她却非要跟着江远一起先去一趟h市。江远本来不想理会，但是却发现几大世家都派了人出来，盯紧了他们。想来，是参加过订婚宴的人，都会被盯着吧，若是发现有任何不对，估计就危险了。郑宝儿总算是条人命，他就当日行一善，带她离开就是。
  而他在这里等两天，却也是尉迟北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