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海岛恋爱日常 第213节
  可客厅只剩他和舒平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二十分钟像是二十年那么久,每一秒都特别难熬。
  明明洗衣机运作的声音荡在客厅,但陈竹青的耳朵却自动屏蔽掉这声音,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凝固的空气缓缓流动,压得他快喘不上气了。
  陈竹青的脚在热水里晃动两下,就算泡脚了。
  他擦干脚,把水倒掉,走到洗衣机边,“舒平哥,我来看着吧。你去休息。今天在工地很辛苦吧?”
  舒平嘴角抽了下,冷笑里带着一丝讥讽,“比不上舒安。她在手术台站了一天,回来还得给你洗衣做饭。”
  陈竹青咽了口唾沫,“我会注意的。我以后下班早点回来帮忙。”
  舒平睨他一眼,没搭茬,提着小提包走进屋去。
  **
  之后的日子,舒平打消去值班室住的想法,下班就回家。
  陈竹青的休假用完,回工程队上班。
  向文杰念他在外工作那么长时间,陪伴家人的时间少,把西珊岛本地的工程任务交给他,自己去负责外面的几个工程项目,让陈竹青能有时间陪在舒安身边。
  只是岛上的工作也不轻松,甚至比岛外的建设更繁重。
  守备团扩容一倍,部队想改善士兵生活条件,要陈竹青在新地建一栋宿舍楼。
  部队这边要得急,工期很紧。
  若是以前,陈竹青会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但现在要回家做饭,他会尽可能地按时回家,先把饭做了,再回办公楼这工作。
  舒安看他跑来跑去的,劝道:“工作忙就不用你做饭了。我们可以吃食堂。哥哥也会帮忙做饭。”
  陈竹青摇头,“食堂没有自己做的好。大家工作都挺忙的,我能做多少是多少吧。”
  晚上,陈竹青总是熄灯以后才回来。
  军属院里的小道很窄,不好骑车。
  舒安会带着手电筒等在军属院门口,待他骑车回来后,再跟着他一起推车回家。
  陈竹青一直跟她说不用这样,舒安还是不放心。
  她挽着他的手臂,往他身边靠近些,“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嘛。”
  陈竹青搂着她的腰进院,“我懂。就是让哥哥看到了不好。”
  舒安不解,“为什么?”
  “就……”陈竹青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怕说不好弄得兄妹俩尴尬。
  他略过这个话题,把自行车停好,拉着舒安往屋里走,又另起一个话题,“这些家务你都做三年了,也该轮到我补补了。你不用心疼我,这是我该做的。”
  舒安踮脚亲吻他的侧脸,“你是我的爱人,我不心疼你,心疼谁?”
  陈竹青以浅吻回应,“有这句就够了。”
  **
  次日,舒安晚归,舒平在家做饭。
  今天的前腿肉有便宜,他买回一块剁碎了,准备包饺子。
  舒安回来,他已经准备好肉馅和皮,正站在餐桌边包饺子。
  两个孩子也踩着小板凳上,围在桌边帮忙。
  舒平已经包出小半锅,他担心孩子等这么久会饿,把已经包出的一盆交给舒安,“你先把这些煮了吧。”
  “好啊。”舒安探头往桌上扫了一眼,“是玉米猪肉的呀!”
  舒平笑笑,“对啊。你不是最喜欢这个馅的饺子。”
  舒安挂好书包,围上围裙,端起盆往厨房走,“陈竹青也喜欢。今天工程队要开会,他回不来,我一会给他送一份过去。”
  舒平后槽牙咬紧,眉头也跟着拧出一个黑疙瘩。
  下的第一锅饺子,沥干水,往保温盒里一装刚好满了。
  舒安顺带给装了一瓶保温杯的饺子汤,用布兜装着往外走。
  舒平叫住她:“你全拿走了?我们不用吃啊?”
  舒安指指他面前的一盆,“你这不是又包出来一盆,那往锅里一下就好了呀。”
  来之前,舒安几乎把陈竹青夸到天上去了,说他对自己有多好。
  所以,舒平对他的期待值很高。
  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每天他晚归,舒安还给他备了一碗面,给他准备洗脚水。
  舒平停下手里的动作,压低声音提醒道:“他已经三十七了!你用不着这样。办公楼挨着食堂,你不去送饺子,他也饿不死。”
  舒安嘴巴鼓起,像个小河豚,委屈巴巴地瞧他,“又不是天天送。家里好不容易包一次饺子。而且我骑车过去,就十几分钟而已。”
  舒平轻啧一声,“随便你。”
  他抓起桌上的抹布擦擦手,端着那盆新包出来的饺子走进厨房。
  舒安还想解释什么,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又低头看看兜里斜了一半的保温杯。
  她赶紧将杯子扶正,放进自行车筐,骑车往办公楼的方向赶。
  舒安到办公楼的时候,陈竹青刚开完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他迎上去,从她手里接过布袋。
  只轻轻一颠,他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这汤汤水的不好拿,以后别来送了。”
  向文杰在旁边接茬,“有人关心你,你还不领情啊!老子想要人送,还没人来呢。”
  通讯连今天也加班,梁飞燕从另一个办公室里走出来,快走两步,挤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耳朵,往下一扯,向文杰疼得五官扭曲,大叫‘不敢了’。
  梁飞燕轻哼一声,收手,“有食堂吃就偷笑吧。要什么自行车啊!”
  向文杰侧着身子,微微弯下些,恭敬地回:“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陈竹青看两人打打闹闹地下楼去食堂,嘴角扯出一抹笑。
  待转身向舒安,那抹笑很快消失,眼底升起一阵担忧,小心地问:“你出门的时候,哥哥有说什么吗?”
  这些天,陈竹青在家过得如履薄冰,做什么事全要看舒平的脸色。
  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他也一直悄悄问舒安,舒平有没有说他什么,他这样做行不行。
  刚开始,舒安只是觉得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够,才会如此生疏。
  一直安慰陈竹青,舒平已经改变想法了,不会讨厌他。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
  她勾着陈竹青的手,慢慢捏紧,“这是你的家。哥哥只是寄住在这里,你不要想这么多。以前怎么对我,就怎么来。你真的很好,时间久了,哥哥会知道的。”
  陈竹青闷声应了‘嗯’。
  天色渐晚,街边的路灯亮起。
  他两手搭上舒安肩膀,把她往外推,“我这还有事,你先回去。晚上也别等我,乖乖洗漱睡觉。”
  **
  无论舒平怎样在心里劝解自己,那是两夫妻的相处之道,自己不该过多干涉,可就是见不得舒安对陈竹青这么好。
  尤其是她坐在小凳子上,帮他往洗脚盆里放中草药,帮他按摩的时候,舒平看得心里的火都要压不住了。
  心里不爽,不想在家住,去工地值班室,他又担心自己不在家,陈竹青会偷懒,把家务活堆给舒安。
  日子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
  一日,舒平正坐在工棚跟工友打牌。
  工友说:“陈总工运气好,娶到你妹妹这样体贴的老婆。”
  舒平嘴角抽了下,笑容有些僵硬。
  心里暗暗回,但我妹妹嫁给他可是走背运了。
  舒平有些烦躁,出牌速度快,有时候没想起清楚就丢牌出去了,等牌被压过,才觉得后悔,暗叹出其他牌就好了。
  一连输了好几局,他手边的毛票越来越少,另外几人面前的毛票硬币却堆成小山。
  旁边等着轮换的工人推他,“你今天手气不好别玩了,换我来!”
  舒平不服气,“这才哪到哪!再来!我当年在广州,那可是号称……”
  “号称什么!”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头顶灌下来,几人没回头就已经感受到声音里压抑的怒火。
  待转过身,几人同时惊住。
  陈竹青单手叉腰,立在工棚门口。
  他人高腿长,穿着蓝色工服宽大,往那一杵,遮蔽掉所有光。
  他的脸阴沉沉的,眼里像是藏着锋刀,往屋内一扫,所有人不由得一抖,汗毛颤立。
  工头结结巴巴地站起身,“我、我们去工作了。”
  工棚里的人作鸟兽散。
  可他们走出几步,就被他又叫了回来。
  陈竹青转过身,“我说过什么?”
  靠前的那个工人舔唇,小声说:“不允许在工地赌|博。”
  陈竹青挑眉,手往堆满毛票的小桌上一指,“那这又是什么?”
  局是舒平攒的,他不想那些人难做,也想着陈竹青会卖自己个面子,起身走到工棚外,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消消火。
  舒平说:“别怪他们。是我叫他们来玩的。我们玩的很小,不算赌。就是图个乐。之后这些钱,是等着结束工作,一起去食堂吃饭的。”
  谁知,这话不仅没等让陈竹青消气,反而点燃他的怒火。
  他扭过头,毫不留情地大声斥责:“乐什么?你还想像在广州那样吗?你知道,你坐牢的那几年,我和安安是怎么过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错啊?没有人能为你一直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