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护犊
  “小子,你也太狂妄了,光凭目无尊长这一条,我赵某人就能替佛爷好好教训你一番,让你长长记性。”姓赵的怒不可遏,抬起巴掌朝我脸庞扇了过来。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步田地,我岂能甘心受戮,不等他手掌打来,一记侧脚踹在姓赵的胸口上,将他踹翻在地,紧跟着朝前跨了一步,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弯腰蹲身,左手手臂搭在弓着的大腿上,俯视着他,“就凭你这个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的狗东西,还没资格代替我师父。”
  砰!
  隔着屏风我听见破门声,紧跟着,门口的两名保镖冲了进来,瞧见屋内一幕他们如临大敌,用枪指着我,其中一个发出警告,“你要做什么?快放开赵先生!”
  我侧头冷笑,“这里轮不到你们说话,滚!!!”
  由于才进来,两名保镖都不清楚情况,见我发飙,而老赌王又一语不发,其余人也都保持了缄默,一时间他们搞不清状况。
  姓赵的被我踩在了地上,极力挣扎着,喘着粗气叫喊,“快抓住他,这小子是腾龙会派来的奸细,快!”
  保镖本来也就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听了姓赵的这番鬼话,神色更加紧张起来,只是我现在掌握了主动权,所以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这时一直没言语的老赌王突然睁开眼,摆了摆手说:“这里没你们事,都出去吧。”
  老赌王语气虽然平淡,但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气场,给保镖造成了极大震慑,两人都不敢多言,看了一眼被我踩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赵副董,转身就出去了。
  洪六爷紧跟着就站了起来,将我拉开,然后转身和老赌王道歉,“老前辈,小侄刚才多有鲁莽,我这个做师叔的在这里给您道歉了。”他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只露出一个发丝斑白,冷汗滚滚的鬓角在我的实视线中。
  “洪老六,我今天过来,是冲着佛爷的面子,但这小子太无法无天了,一句道歉就想完事,不可能,必须得给他一点教训。”姓赵的从地上爬起,不断揉着胸口,脸上表情阴霾,恨不能一口把我给吞了。
  洪六爷给足了老赌王面子,但对这个姓赵的却不假令色,见他咆哮,随即冷笑相对,“赵东顺,少给老子来这一套,看在晁老前辈的面子上老子对你一让再让,左边陪坐都留给你了,可你却他娘的却给老子蹬鼻子上脸,今个老子把话撂在这,王小智是南派赌坛的希望,是千门老八将的命根子,你要是敢动他,老子就敢动你。”
  洪六爷突然拉下脸,毫不掩饰护犊的想法,震撼了赵东顺,也让其余人吃惊不已,本来许海还想出来劝架,但见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只好苦着脸退到一边缄默不语。
  要知道洪六爷乃是千门八将中的火将,混过十里洋场,可谓浑身是胆,只是形势比人强,佛爷宣告退隐江湖,千门老八将流落江湖,就好比是龙在浅滩,被鱼虾戏弄,一身暴虐脾气收敛了大半,在人屋檐下苟且,但他骨子里那股子火气只是压制住了,并非消失了。
  赵东顺可能是没见过洪六爷发火,见到那双大如铜铃似的眼珠子顿时就吓傻了,忍不住朝后连退好几步,后背撞在墙壁上才停下,算是颜面丢尽。
  事情闹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冯七爷再也坐不住,起身向老赌王躬身一拜,致歉道:“晁老前辈,我家老六的脾气您是知道,小智也是才从乡下过来,肩负杀父血仇,性格多有鲁莽,但我冯老七愿意用性命担保,他们绝对没有冲撞您的意思,只是一时冲动,还请海涵。”
  从进屋开始,我就对这位冯七爷印象不佳,没指望他能帮忙,但现在情况有点出乎意料,他居然站了出来,而且拎得非常清楚,把目标锁定在老赌王身上,连看都没看赵东顺一眼,这让我对他的感官稍稍改善了一点。
  晁老爷子一大笔年纪,虽说是虎老雄风在,但风烛残年的身子骨摆在那,根本就折腾不起,起先是一句话没说,等到大伙都消停下来,他才挑起浑浊的双眼环视众人。
  “都说完了?”晁老爷子操着一口湘南口音问道。
  大伙全都静若寒蝉没一个敢接话的,就连刚才聒噪个不停的赵东顺也低下了脑袋。
  “翅膀都硬了哦,我这个老不死的管不住你们咯……”晁老爷子拉长了语调,语气中饱含无奈、气闷……还有一些我当年无法体会的情绪在里面,就听他接着又说,“老话说的在理,上梁不正下梁歪,江湖成了啥子样子哟?父不父子不子,当长辈的拿腔作势,小的呢,跟着学,不上不下能怪哪个?怪我啊……”
  本来我以为晁老爷子会偏帮头一头,使惯用的套路,打一棒给个甜枣,然后和稀泥了事。可事实并非是这样。
  首先能够确定一点老爷子这番话是在骂人,从我的角度来辨析,乍一听像是在骂一屋子长辈,但仔细一想又好像也包括我,再往深处想,又仿佛是在感慨自责。
  我不知道其余人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们和晁老爷子在一起呆的时间比价久,对老爷子了解更深,理解起来会更容易一点。
  不论怎样,不管晁老爷子有没有骂我,我都不能当众忤逆这位老爷子,这不是敢或不敢的问题,而是不能,即便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一个狗血淋头也不能像对待赵东顺那样对他。
  因为即使是佛爷见了这位老爷子也得乖乖受教,何况我还是个才出茅庐的晚辈,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个嫩头青。
  感受到晁老爷子的怒气,我垂手朝前走了一步,对他深鞠一躬道:“晁爷爷,让您老受惊了,我跟您道歉!”话锋一转,“但事不辩不清,理不顺不明,即使您骂我我还是要说,就如同您说的父不父子不子这个理一样,赵东顺身为长辈,自个先坏了规矩,还舔着脸向我发难,说我不懂规矩。
  当着您的面我必须把话说清楚,我的规矩是敬畏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谁要是敢逾越规矩,为了维护规矩,我不介意坏了小规矩成全大规矩,只要能把这么个理给辩明白了,您怎么骂我都行,打我我也没二话,要不然我不服气。”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赵东顺的眼睛,始终盯着他,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他才说这番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