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糟心年
  昌隆帝冲韩禹点点头,示意他把具体任务告知司徒曜。
  韩禹知晓圣上是在创造机会让他和司徒曜尽快熟悉起来。
  和谈是大事,正副二使之间如果没有默契,很容易在同燕国的谈判中产生失误,从而失去获得最大利益的时机。
  他为官近二十载,早已经不会把私人的情绪带进公事里,更不会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回了一个“您放心”的眼神后,他把昌隆帝的意思对司徒曜说了一遍。
  昌隆帝这才满意地笑道:“司徒爱卿意下如何?”
  司徒曜尚处在懵懂之中。
  什么?和谈副使?
  这个职位对别的官员来说是个难得的机遇。
  可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大坑。
  一个不小心是会被坑死的!
  成国公的儿子,阮大将军的女婿,司徒小将军的亲爹,不管是哪个身份都是燕国人的仇敌。
  虽然此次燕国人是来和谈的,可保不齐人家暗地里对他下黑手啊!
  还有契丹人,前不久才刚吃了阮大将军的亏,他们不恨阮家人才怪了。
  万一……
  可他能拒绝么?
  当然不能。
  圣上所谓的询问不过是给岳父大人一个面子,既然召见他便是事情已再无转圜。
  他忙站起身回道:“微臣荣幸之至,定然辅助韩大人完成任务。”
  昌隆帝捋了捋龙须道:“此次燕国使团同契丹使团凑在一起,看似毫无瓜葛,但朕估摸着两者之间绝不可能干净,两位爱卿要多辛苦一些了。”
  韩禹和司徒曜一起应道:“臣等定不辱使命。”
  昌隆帝又道:“此时虽然距离三月还有一段时日,但要准备的事情着实不少。
  朕原本属意司徒爱卿入吏部考功司,然此次任务繁重,吏部的职务就此作罢,爱卿专心做好和谈副使即可。”
  司徒曜有些心塞。
  刚才想的一点没错,这件事儿的确就是个大坑。
  和谈副使是个临时的职位,根本没有品级可言。
  吏部那边的职位就此作罢,也就是说他如今成了一个没有正式职位的闲散官员。
  和谈结束后,韩禹自是回去做他的首相,其他官员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该干嘛干嘛。
  唯有自己,真是该去哪儿任职都不清楚。
  当然,如果他在和谈中表现得好,圣上一定会委以重任。
  可万一没谈成,或者结果让圣上不满意呢?
  韩禹等人寻个借口就溜了,自己就是个替罪羊。
  他收敛住情绪道:“是,微臣谢圣上。”
  昌隆帝笑道:“既如此朕就不耽误二位爱卿的时间了,无事便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韩禹和司徒曜行过礼后一起走出了御书房。
  看着两人俱是修长俊逸的背影,昌隆帝又一次笑了。
  想来就是燕国也未必挑得出如此这般出众的正副二使。
  此次和谈之后,大宋一定能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因为官职远不及对方,司徒曜落后韩禹半步走出了御书房。
  “司徒大人。”韩禹转过身道:“从今日起咱们便要开始准备和谈事宜,你看咱们二人是不是先去一趟鸿胪寺?”
  鸿胪寺是九寺五监之一,专主外宾之事。
  事涉两国使团来访,鸿胪寺自然是绕不开的。
  只是此时已经是腊月中旬,再过几日各衙门就要封印准备过年了。
  和谈的事情的确重要,但也不该急于一时吧?
  司徒曜有些不明白韩禹的用意。
  韩禹浅笑着问道:“司徒大人才华高绝,想来契丹的语言和文字也是懂的?”
  司徒曜一噎。
  鬼才会去学什么契丹的语言和文字!
  韩禹继续笑道:“本官是分毫都不懂,但为了能顺利同契丹人谈判,多少还是应该学一点。
  所以本官想要尽快去鸿胪寺寻一位懂契丹文的人,利用年假的这段时间好生学习一番。
  未知司徒大人意下如何?”
  司徒曜暗暗咬牙。
  姓韩的太奸诈了!
  明明就是想让自己去学,偏要说什么他想学。
  谁不知道他韩大人是大宋首相,每日要处理的事务多如牛毛,怎会抽得出空学什么契丹文?
  想要自己去学就明说啊,何必绕这么多的弯子!
  司徒曜嘴角微弯道:“韩大人公务繁忙,这等微末小事交与下官就好。
  下官如今已然卸任,妻女也不在京中,整日价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寻点事情做。”
  这当然是客套话,大年下的谁家还不兴有个家宴,还不兴走个亲戚?
  偏他要关在屋里刻苦学习,简直太糟心了!
  韩禹抬手笑道:“司徒大人请。”
  两人一起出宫去往鸿胪寺。
  一个时辰后,司徒曜带着一名鸿胪寺里契丹话说得最好的小吏回了成国公府。
  从这一日起,司徒三爷便过上了刻苦学习契丹文的生活。
  他本就聪明绝顶,加之契丹文其实也不算复杂,十几日后他便基本能够对话了。
  让他觉得格外糟心的是,说好给他回话的司徒明半个字也没有留,第三日一早就离开了京城。
  糟心的学习,糟心的家事,妻子孩子都不在身边,司徒三爷觉得这个年绝对是他生命中最糟糕的一个!
  ※※※※
  汾州。
  大将军府的年过得热闹而温馨。
  初四一早,辞别了范氏以及两位舅母和九位表兄,阮棉棉母子三人随着阮大将军和两位将军以及涂征父子,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凤凰儿看着一脸郁郁之色的司徒篌,忍不住打趣道:“阿篌真生气了呀!”
  司徒篌一点也不想搭理她,翻了个身继续补眠。
  照他的意思,不能自立门户之前是绝对不回京城的。
  可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着了司徒箜的道。
  他活了十二年,就从没见过这么赖皮的女孩子!
  偏这个赖皮女孩子居然还是他的姐姐!
  阮棉棉在一旁看得好笑:“傻儿子,今后可得吸取教训,越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的话越是不能相信。”
  这话是她从前看某一位大师的武侠小说里写的,觉得特别适合用来教育自家的傻儿子。
  司徒篌用鼻子哼了一声:“我觉得这话不对!”
  “哦?”阮棉棉好奇道:“说给娘听听?”
  司徒篌翻过身来看着她:“我觉得娘才是该吸取教训呢,越是长得漂亮的男人的话才是越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