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夜幕
  夜深人静,这是个不错的时刻,窗外的喧嚣也渐渐消失了,只剩下了单调的宁静。
  红隼躺在柔软的床上,刚洗完澡,他觉得自己香喷喷的。
  昏暗的房间被柔和的月光映亮了一角,明明之前很困了,红隼却有些睡不着,他翻过身,看向另一张床上,海博德正躺在那里,不过他位于房间最为阴暗的地方,就连月光都映不亮,红隼不清楚他睡没睡。
  如今平静了下来,红隼发觉这次工作其实也没那么恶劣,自己只是辅助工作而已,再具体些就是负责考核伊芙的,海博德负责工作的详细情报,而真正的执行着从头到尾只有洛伦佐一个人而已。
  也就是说,即使前方有刀山火海,第一个上的也是无敌的洛伦佐·霍尔莫斯,和自己这一介凡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红隼不禁轻松了许多,再想想,抛开这些工作,实际上这也算得上是一次工费旅游,要知道红隼还没去过高卢纳洛。
  红隼是英尔维格人,来自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混迹于旧敦灵的下城区,在某次机缘巧合下,被伯劳收编,成为了净除机关的一员,紧接着便像大家熟悉的那样,发展到了如今。
  本质上来讲,红隼的一生其实也蛮单调的,虽然在别人看来,服务于某个秘密机关是一件很酷炫的事,但当酷炫的事变成了日常的工作,那么也就没什么特殊的了。
  有时红隼也会觉得生活是一片昏暗,每天起早贪黑就是为了砍妖魔和准备砍妖魔,这份工作的死亡率还高的离谱,虽然待遇还算不错,但这份钱挣起来也多少让人惊心胆战。
  不过红隼也是个很容易被满足的人,又或者说他很容易为自己找乐子,打发无聊的时光,他整个人简直乐观的不行。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态帮助红隼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劫难。
  红隼疲惫地睁开了眼。
  睡不着。
  他爬到床边,翻开了自己的行李,从其中拿出了几本书,接着打开了台灯,好在这灯光不是很亮,要是把海博德吵醒了,红隼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坐了起来,拿起一本书,沿着书签打开,继续起了之前的阅读。
  《夜幕下的猎隼》,这是一本在旧敦灵内秘密流传的骑士小说。
  红隼隐隐听说过这种小说的流传,因为不被大众认可,所以只在一些渠道里秘密传播,颇有秘密集会的感觉,红隼第一次接触到它时,还是在拜访伯劳的时候,伯劳发现最近有人在下城区建立印刷厂,便是在印这些东西。
  可能是和自己的代号“红隼”有所关系,他对于这本书蛮感兴趣的,便拿了几本回来看,打发时间。
  故事也蛮有趣的,讲的是城市里有着坏蛋,而当夜幕降临时主角便会戴着面具出来,惩恶扬善,没人知道他是谁,但他的事迹被人追捧,每个人女孩都希望能嫁给他……
  很奇怪,红隼与这种故事居然产生了共鸣,毕竟仔细想想,净除机关做的事情,大概便是故事里讲的这样,不过它少了几分浪漫,多了一些残酷与现实。
  “你在看什么?”
  声音响起,吓了红隼一跳。
  不知何时海博德已经醒了,他看着红隼,好奇这个家伙不睡觉在看些什么。
  “小说而已……吵醒你了?”
  红隼把书合了起来,问道。
  “算不上,我也睡不着。”
  海博德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一边接了杯水喝。
  这里的睡衣对他而言都是小号的,站在窗边凝望着海平面的尽头。
  “我在思考艾琳为什么会遭到铁律局的追杀,她们本来是一伙的,难道说发生了什么内乱?”
  “艾琳·艾德勒。”
  红隼低语着这个名字,上床前洛伦佐终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被他乱丢的档案,红隼也算是清楚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海博德有些好奇地看着红隼,不清楚他怎么突然对艾琳起了兴趣。
  “是啊,用你们的说法,伊瓦尔是个性情古怪的家伙,就连他的兄弟都难以接近他,那么艾琳又是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就连伊瓦尔都可以轻易地征服,甚至说设计让他被抓走。”
  红隼很好奇,可以说整个事件里,最大的疑点便是这个名为艾琳·艾德勒的女人了,她推动了整个事件的发展。
  维京诸国之所以没有保护好伊瓦尔的一大原因,就是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轻易地接近伊瓦尔,从而实现这一切。
  “一个很特殊的女人,你没有见过她,如果你能见到她,你就能明白……她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魔力。”
  对于这个女人,海博德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的表情很复杂,看起来艾琳也给他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回忆。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家伙啊。”
  红隼觉得有些害怕了,说起来活到这么大,红隼还没谈过恋爱,毕竟隶属于净除机关的他,可没什么渠道接触同龄女性,说回工作上的女同事……
  流水的同事,铁打的红隼。
  红隼有些不知所措。
  “确实,一个坏家伙,一个难以控制的家伙,可能便是由于艾琳的不可控性,铁律局才开始对她的追杀吧。”
  海博德推测道,这种事很常见的,艾琳的脑子里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她死了对每个人都有好处。
  “就像洛伦佐一样。”
  听到海博德的评价,红隼忍不住地想起了睡在隔壁的洛伦佐。
  “洛伦佐·霍尔莫斯?”
  这一回是海博德有着疑问了。
  “你对于他了解多少?我很好奇为什么净除机关与北德罗都这么推崇他,明明他的行为如此恶劣……”
  这次行动十分紧急,没有多少时间给海博德挑选人手,再加上本身需要英尔维格的支持,他就更没有选择的权力了。
  海博德本以为自己会跟随一支精锐的小队,可真正出发后,实际上只有洛伦佐一个人,剩下的红隼和伊芙只是来实习考核的。
  “和你一样,我也不太好形容他,”红隼觉得有些头疼,“他有时候就像个熊孩子,对!熊孩子!”
  “熊孩子?”
  海博德的表情更疑惑了。
  “就是那种,很麻烦的熊孩子,更要命的是,这个熊孩子还有着可以把所有人轻易干掉的能力,有时候他会听你讲的那些大道理,但更多的时候也只是虚心接受死不悔改,最让人无奈的是,他有时候还会犯下很多很明显的错误……并且他自己也知道那是错的,但就像一头倔驴。”
  “比如?”
  “符合他性格与想法,但客观上来讲却是错误的事。”
  就比如莱辛巴赫之坠。
  洛伦佐本可以逃的,但最后他选择将那里作为战场,冒着风险也要杀光所有的敌人,他没想过后果会是什么,他只在意眼前的现在。
  “比较来看,他比艾琳还要棘手,毕竟艾琳无论怎么讲,都没有他能打,他可是我们战力的天花板。”红隼道。
  “猎魔人的力量吗?我只是有所听闻,但还没有见过。”
  关于洛伦佐来历的这部分,海博德还是知道的。
  “你见过妖魔吗?”红隼问。
  “见过,这种东西在世界各地都有,我们维京诸国也不例外,但与你们英尔维格还有神圣福音教皇国不同,我们没有完整的对抗体系。”
  由于那侵蚀的特性,研究妖魔可是个技术活,在一些不太强大的国家里,对抗妖魔是一件很吃力的事,这也是几百年前福音教会能控制诸国的一大原因,他们有着极为完全的、对抗妖魔的力量。
  “那你就把他理解成一个专门砍妖魔的妖魔吧。”
  红隼补充道。
  海博德一愣,这个形容要比熊孩子更为详细,但也让他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总之,这注定是一次不太顺利的旅程,你有的是机会见证洛伦佐的能力,到时候别太惊讶。”
  红隼说着低下了头,继续看起了书。
  沉默里有些诡异,过了一会,红隼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只见海博德还站在窗边,不过这次他的目光落在了红隼的身上。
  红隼被这目光注视着,只感觉有些不适,很膈应。
  “怎……怎么了?”
  “我也有些睡不着,铁律局那些家伙很麻烦。”
  海博德说道,紧接着他伸出手,指了指红隼正在看的书。
  “可以匀我一本吗?”
  ……
  房间不够,又或者定错房间,以此让男女混住在一起,这是很多故事桥段都会用的,让羞涩的男男女女有了拉近彼此关系的机会,说不定用力过度还能直接拉到婚姻殿堂之类。
  当然,这一次理由肯定不是那些被前人用烂的东西,用海博德的话来讲,这次行动已经出现了铁律局这个棘手的存在,大家就不要分散开了。
  一个人一间睡的话,说不定就死在睡梦中了,可四个人一起睡又有点太挤了,虽然洛伦佐与红隼都表示了可以睡沙发和浴缸,可这气氛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在分房间时,红隼为了不再次被莫名奇妙地发配到某个奇怪的工作中,他毅然决然地选择和海博德睡在一间,和女士共处一室的殊荣便交给了洛伦佐,他说这些话时,还故意冲洛伦佐露出一脸不舍的样子。
  贱人。
  洛伦佐很想这么骂红隼来的。
  “你在做什么,洛伦佐?”
  伊芙靠在床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洛伦佐。
  只见洛伦佐在床上用被子捏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然后他自己穿着睡衣抱着枕头走向了浴室。
  “去睡觉啊。”
  洛伦佐站在门口回答。
  用洛伦佐的思路来理解的话,哪怕有人冲进来朝着床铺射击,那么他们第一时间干掉的也是伊芙和自己做的伪装,到时候洛伦佐便从浴室里闪亮登场,把所有敌人都干掉。
  “你这样弄的我像是个会吃人的怪物一样。”
  伊芙一反常态地露出微笑,伸出手拍了拍床铺。
  她突然很好奇,很好奇这么戏弄洛伦佐,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微笑弄的洛伦佐一阵发抖,可很快洛伦佐便有了对策,他先是低下了头,把面容藏进了阴影里,没过一会他把脸探出了阴影。
  大侦探作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用力过猛的表情,看起来恶心极了,紧接着他,一只手抱着枕头,一只手扶着门框,用着令人望尘莫及的贱声说道。
  “姑娘使不得啊。”
  伊芙先是一愣,紧接着捂住了眼睛,看起来她是真的被洛伦佐恶心到了,用力地咳嗽了好几下,好像被呛到了一样。
  “切,玩恶心的,谁不会啊。”
  洛伦佐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这种对垒比的就是谁先破功,和洛伦佐这个有些无耻的混蛋比起来,伊芙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
  “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是该佩服你,还是唾弃你了,洛伦佐。”
  那该死的表情即使闭上了眼睛还是在脑海里回荡,伊芙怀疑自己今晚要做噩梦了。
  “建议敬佩我。”
  洛伦佐适时地提出了建议。
  “你一直都这样吗?”
  伊芙向来相信,影响一个人性格的因素有很多,你可以冲他所表现的部分,来推测出他的过去,但像洛伦佐这种家伙她还是第一次见,至于反向推测更不可能了,他这该死的性格导向的只是一个割裂严重的世界。
  “是啊,生活已经很糟糕了,人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洛伦佐说着扭了一下腰,摸了一下大腿,故作性感之下,是那一根根清晰的腿毛。
  不行了,伊芙快顶不住了,洛伦佐这家伙太会恶心人了。
  “啧,年轻人。”
  洛伦佐不屑地说道。
  看着这么快就招架不来的伊芙,洛伦佐觉得无趣极了,本以为是棋逢对手,结果只是个菜鸡路人。
  “睡觉了,伊芙,我们这不是旅游,而是在工作。”洛伦佐说。
  “睡浴缸不会很硌吗?”伊芙问起了别的。
  “这就要问亚瑟了,这个王八蛋可真会麻烦人,”洛伦佐咒骂道,“如果他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他会想办法给我一拳的。”
  “难道不是杀了你吗?我听他们经常这么说。”
  作为一个官二代,伊芙还蛮清楚自己在净除机关的定位。
  “他认清现实了,比起干掉我,还是给我一拳比较实在。”
  对于亚瑟的务实,洛伦佐很欣慰,可紧接着他想起了别的,看向了伊芙。
  “话说,你是怎么说服亚瑟的?”
  伊芙说什么感化就是在放屁,亚瑟要是能那么被容易感化的话,洛伦佐早就能把他忽悠瘸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些洛伦佐不知道的事。
  他可太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