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星海_分卷阅读_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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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星地广人稀,就是普通人家的院子都很大,而右相的府上占地面积更是极为宽广,花园里甚至还有一个人造的湖泊,湖底的砂石土壤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发热系统,使得湖水始终保持着一个适宜的温度。坐在湖边,微风轻拂,碧水粼粼,金色或者红色的鱼儿不时地从湖中一跃而起,鱼尾甩出的水珠在半空中就会变成一颗颗的冰珠,啪嗒啪嗒地砸在湖水中。
  湖边的亭台楼阁、装饰摆件、灯柱雕像,全都是极其精美的冰雕,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换一批新的,所以花园中的景色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截然不同。冰砌的屋中,却是温暖如春,还摆着两盆从容远那里买来的鲜花。
  白皙柔美的手拿起碧绿色的壶,将清澈透明的酒水倒入杯中,宽大的袖摆显得手腕愈发纤细,有种不胜重荷的脆弱感。
  艾米瑞达放下酒壶,见容远的眼神落在那花上,便笑道:“父亲很喜欢这些花,每天都要亲自照料,不假于人手。不过我觉得,还是在你那儿的时候更漂亮些。”
  说着话,艾米瑞达也坐了下来,她和容远之间就隔着一张不大的圆桌,彼此之间的身高差有些大,但艾米瑞达从不会给人任何压迫感,或许是因为,她天性就是柔怯温驯的性子,即便这些年经历了许多磨炼,艾米瑞达也成长了不少,对外很能唬的住人,但在容远身边,她就好像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小女孩,眼神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
  容远笑了笑,道:“好好养着,这些花会有大用处。”
  “嗯,我知道。”艾米瑞达没有问会有什么用处,只是抿嘴笑道:“你上次也是这么叮嘱我的。”
  容远愣了下,然后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浅啜一口,又道:“我要走了。”
  他的语气很寻常,但艾米瑞达却是一怔,手下意识地一颤,差点儿打翻了酒壶。她忙伸手扶住,再抬起头时,眼中已多了几分惶然。
  “要去……什么地方?”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容远只看着她,眼神温柔,却并不说话。
  “不……不回来了吗?”艾米瑞达颤着声音问道。
  容远叹气,伸手拂去了艾米瑞达脸颊上因为情急而涌出的眼泪,道:“当年的事,该有一个了解了。”
  “但是……但是……”艾米瑞达泪水涌的更急,尽管对这一天早有预料,但当它真的来临时,艾米瑞达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面对。她带着哭声说:“你……真的准备好了吗?那么危险……不能……再等几年吗?……等几年,等星云平静一些后……”
  “艾米瑞达。”容远平静的声音从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女孩的焦虑和惶恐,他说:“这种事,永远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只能一往无前。”
  “那……那我……”
  ——我跟你一起去!
  她正要说出这句话,膝盖上突然微微一沉。
  小儿子寇笪抱着她的腿,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充满关心,又带着一点害怕,含着眼泪,笨拙地道:“妈妈,不哭!”
  另一个儿子修远却站在容远面前,仰头看着他,怒气冲冲地威胁道:“小远叔叔,你要是欺负妈妈,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再也不理你了!”
  所有未尽的话语都被咽了下去。艾米瑞达忙一手揽住寇笪,抚摸着他的后背,边柔声说道:“乖啊,宝宝不怕,妈妈没事。修远,小远叔叔没有欺负妈妈,妈妈这是……是因为听到了小远叔叔要离开的消息,舍不得才会哭的。”
  “这样啊……”两个男孩同时松了口气,修远还道:“妈妈你可真是的,小远叔叔又不是第一次离开了,等他回来,咱们不是又能见到了吗?”
  确实,这些年,容远和艾米瑞达也是聚少离多。他总是在流浪,居无定所,艾米瑞达所在的地方只是他偶尔驻留的一个港湾。他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带给孩子们一些礼物,小住两天,或者只是短暂的停留几个小时,就又会离开。
  但那些时候,艾米瑞达从不为分别感伤,因为她知道,容远一定会好好地活在某个地方,然后在未来的某个晨光熹微的清晨,或者晚霞满天的傍晚,他会带着笑意出现。他们在笑容中重逢,也在笑容中分别。
  但这次……这次是不一样的。
  然而这些话,艾米瑞达没办法跟两个孩子说明白,童言稚语,让她内心的伤感更甚。艾米瑞达强忍着泪意,含笑劝道:“嗯,妈妈不哭了……你们去跟豌豆玩吧。”
  孩子们丝毫没有怀疑母亲的话,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争先抢后地跑到豌豆那边。他们这是第一次见到像豌豆这么小的人,爱得不得了,但两个孩子被教得极好,他们并没有伸手把豌豆抓起来或者把它当做一个有趣的玩具,而是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满满地堆到它身边,还端来许多零食点心,笨拙而坦率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看着孩子们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样子,艾米瑞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随后她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容远,眼中满是愧疚和不安。
  她刚才一时冲动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还有她现在的想法,容远显然都一清二楚,甚至可能比艾米瑞达本人都更清楚一些。但他只是理解地笑了笑,道:“你的幸福,就是我的愿望,别的都不重要。”
  那样的包容与温柔,差点儿让艾米瑞达又落下泪来。
  豌豆应付着两个孩子,远远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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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容远和豌豆离开以后,艾米瑞达让侍女把两个孩子带回去睡觉,自己趴在桌子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哭完后,她捂着红肿的眼睛坐起来,一块手帕递到了眼前。
  “阿泽……”艾米瑞达哽咽道。
  她的丈夫田泽叹了口气,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球形治疗仪贴在艾米瑞达的脸上滚动,看着那红肿和泪痕逐渐消失,轻声问道:“他走了?”
  “嗯……”艾米瑞达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