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赦归来_分卷阅读_10
  歇不到一个时辰,贾赦不用人叫便起了,径自回了自己书房去更衣。大年初一要进宫朝拜,这两府够身份进太和殿的,也只有他这个一等将军了,就连贾珍也只能排到殿外广场上了。
  五鼓一过,两府能进宫的人便已经准备齐备,乘轿的乘轿,坐车的坐车,顶着昏黑的天色向着皇宫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宫门还未开,门前却已经等了不少人。人们左一堆右一群地聚在一起,能分明地看出各自的圈子来。当然,也有一些是茕茕孑立的,就比如……
  “见过肃王爷。”贾赦见到此人便眼睛一亮,快走两步来到近前便躬身一礼。
  肃王宇文祜本一个人站在那儿,面前猛然出现个黑影,让他微微蹙眉。待借着烛火看清之后,不由略带诧异地眉眼一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面前人一番,方才道:“今儿是怎么了,你竟也敢到我面前抻头露面了?不是整日扮个缩头鹅么,怎么倒改了性子?”
  “王爷这话让我可无地自容了。”贾赦被人拿话刺了,一点也没不好意思,觍着脸笑道:“浑浑噩噩这些年,我也是前些日子被祖母在梦里骂了一顿,才恍然被骂醒了一样,再不敢想往日那样混账了。王爷您看我日后的表现,若是不满意,您只管罚我。”
  宇文祜明显不怎么信他这话,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既如此,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顿了一下,又道:“改日到我府上来,咱们也叙叙旧。”
  “是,能得您相邀,便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定不敢爽约的。您看,咱们约在初二可好?”赦大老爷充分发挥自己脸皮厚的优势,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了。
  宇文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便将身子转向一旁,摆出不yu再谈下去的样子。贾赦倒没再往上凑合,识相地退回贾珍的身边。至于政二老爷,早就撇下他们两个,凑到几个文官那里互相拜年去了。
  “赦叔,您跟肃王爷还有交情呢?怎么以前没听您提起过啊?”贾珍有些惊讶地问,他一直以为这个叔叔从不涉朝堂之事,可看他方才同肃王爷说话的样子,两人似乎十分相熟的样子。
  赦大老爷目光仍看着肃王,神情却有些恍惚,道:“又怎会不熟,我曾做过他几年的伴读,说是从小的玩伴也不为过。只是后来祖母她老人家去世,我回家守孝之后便辞了差事,这样来往才少了起来。”
  “你也知道肃王爷的性格,那就是个严于律人更严律己的,我往日那个混账样子,哪敢往他跟前儿凑啊?”贾赦有些自嘲地道,目光在黑暗中,仍旧追着宇文祜不放。
  没想到啊没想到,皇位到了仍是落到了他的手里。想想当年两人年纪尚幼时的孩子话,人家竟是真的做到了,自己却是失信于人。也难怪会让他失望,最后落得个充军边关的下场。
  贾珍还yu再问下去,便见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忙禁了声向贾赦点点头找自己的位置去了。进宫朝拜是要站队的,以他三品的爵位一点儿也不靠前。
  宇文祜身为皇子,自然是排在最前方的。在感觉到钉在身上的视线终于移开的时候,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过去,便看见贾恩侯呲着牙傻笑的一张脸,登时抽搐了下嘴角,忙不迭地把视线收回来。
  四下里黑灯瞎火的,即便有几个灯笼也是摇曳在风中,猛地对上那么一张脸,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大朝拜十分顺利,没有哪个勋贵大臣会在这一天给老圣人找不痛快。直到天大亮了,朝拜的礼仪才算结束,到了宫中赐宴的时候。按说,得赐宫宴乃是荣幸,但在场的所有人对这顿饭怕是都没什么兴趣。
  寒冬腊月的天气,御宴就摆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别说从御膳房端出来的就不是热的,单是摆上去盏茶功夫就成冰凉的了。况且冬日里的菜蔬少,大都是大油大肉的菜肴,待冻凉了之后的卖相就别提了。
  好在大老爷顶着个一品爵,能在太和殿里蹭个座位,至少要比他侄子跟老二舒服多了。
  不过,此时的赦大老爷却没心思放在享受御膳上。他时不时便会向御座的方向瞅瞅,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念有词着,不知在叨咕些什么。
  正当此时,就见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走了过来,一路上被路过的众人纷纷起身致意,戴权也频频回礼。戴权乃是老圣人的多年心腹,一举一动莫不代表圣意,他从丹陛上下来,自然十分引人注意。众人不知戴权找的是谁,纷纷停下了酒筷,似有似无地看了过来。
  怎么……找的竟是他?!
  第十一回 献火机圣上忆往事 要赚钱邢氏有事做
  “贾大人,圣人有话要问,快随咱家来吧。”只见戴权来到贾赦面前,轻轻一甩浮尘,他自来与这班开国勋贵家有来往,便也不故弄玄虚,笑着又道:“你昨儿送进来的那物件儿,圣人看着觉得新奇,召你问问玩法。”
  来了!大老爷连忙向戴权一躬身,谢他提点之德,然后整了整衣袍便跟在他身后向着御座而去。途中微一抬头,便能看见皇帝正手中捻着须髯,含笑看着他。贾赦不敢怠慢,忙加紧脚步来到御座前,肃然行礼道:“臣贾赦,叩见圣上。”
  “呵呵,起来吧。叫你过来,也没有旁的事,你倒是跟朕说说,这么个小盒子,要怎么打出火来?”老圣人也是高兴,笑呵呵地叫起后,便拿起手边的一个小方块样的东西问道。
  这东西正是贾赦腊月里手工赶制出来的,昨儿随着荣府的年礼一并送入宫中的,打火机。
  “是臣听说圣上偶会抽两口旱烟,便想着总用那些火折子、火石并不方便,臣灵机一动琢磨出了这么个玩意儿,用着点火可方便了。”贾赦说着,接过戴权递过来的打火机,弹开上面的盖子,手指灵巧地将之打着火。
  见他果然把个小盒子玩出火来了,老圣人略带惊奇地一笑,向他招招手道:“果然是个好玩意儿,过来教教朕怎么玩儿。”他确实爱抽个旱烟,其实点火的事再麻烦,也麻烦不到他,但谁叫这打火机新奇呢。
  “是,您看,是这样……”贾赦现将火机关了,才小步来到当今跟前,仔细向他演示打火机的用法,口中还轻声解释这一些简单易懂的原理。待都说完了,又双手将东西奉上,让老圣人自个儿玩去。
  许是越老越小,老圣人学会了怎么用打火机之后,一会儿点着一会儿熄灭,很是把玩了一会儿。良久,才意犹未尽地把打火机放下,向贾赦道:“是个好东西,难为你有心了。只是这样奇技淫巧的东西,日后还是少放些心思,多求上进些。”
  说到这里,老圣人有些欲言又止,略一停顿了才道:“你祖母总是看着你的,她若见你这个样子,心里不知该怎么气恼呢。别让她失望,不然不能饶你。”说到这儿,老圣人的眼里透出点莫名的意味,拍了拍贾赦的肩膀。
  虽然并不认同老圣人奇技淫巧的说法,但贾赦并不会当面反对,当即跪下叩首道:“臣谢圣上教诲。”
  另外,听老圣人竟会提起他的祖母,赦大老爷眼眶便有些发酸,忙垂首道:“这些年臣很是不争气,祖母她老人家一次也未曾入梦。好在前些天,想是她老人家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肯在梦中痛骂了臣一顿。臣已决心痛改前非,定不叫她老人家失望。”
  贾赦忽然一抬头,眼带孺慕地看向老圣人,语带些无赖地道:“再也不给您罚臣的机会。还记得,当年臣调皮跳进太液池里捉鱼,被您罚帮在池边柳树上晒太阳,皮都晒掉了一层呢。后来回到家,祖母心疼得直掉泪,差点进宫来找您说理呢。”
  听他提起往事,老圣人也仿佛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半阖着双眼好半晌都没说话。太和殿众人皆明里暗里关注着这边,见到此状不知圣人是什么意思,不由都停下动作,整个大殿竟为之一静。
  好在老圣人旋即便回了神,指一指大老爷,没好气道:“还说呢,哪是差点,她是真来了。你个小混蛋把我的龙鱼祸害了多少?我不过是罚你晒晒太阳,你祖母就打上门来,不然你以为你有那顿龙鱼吃?”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似是想起当年的情景,便连一贯的自称也不说了,宛如寻常长者对自家小辈说话般。贾赦见状,也跟着嘿嘿地笑。
  这两人在丹陛上其乐融融的,倒是惊住了下面不少人。荣国府的贾赦是个什么人物?不过一个好se无能的老纨绔罢了。从来竟不知,他还能圣上面前如此得脸。不应该啊,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他有这等本事啊。
  况且,若他真的得脸,当年继承爵位的时候,圣上也不该把个国公爵直接降成一等将军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遇上不明白的事情了,少不得就得向旁人打听一二。渐渐地,关于赦大老爷早年的经历慢慢传开。想当年,大老爷也是大明宫的常客,也曾被圣上亲口夸过的,只因从先荣国公夫妇先后去世,才因守孝去了伴读的差事。至于声名狼藉,那都是后来的事。
  这个恩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宇文祜握着就被皱眉,心中已打定主意要查一查。贾赦曾是他的伴读玩伴,两人当年也很是想得。只是后来贾赦回家守孝,很快就堕落成了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纨绔,让他想拉一把也无处下手。渐渐地,连人断了联系,这货更是见了他就躲。
  想到此,宇文祜便有些怒其不争,想来当年父皇也是这样的心思,这才狠狠地降了他爵位。原指望他能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可谁知这货干脆就愈演愈烈,破罐子破摔了。父皇失望之余,渐渐也就不再理他的事,就当个米虫养着罢了。
  这货倒也有眼色,再也不往父皇跟前凑,让宇文祜都不知是该夸他还是骂他。
  却是不知恩侯此番受了什么刺激,竟知道在父皇面前邀宠了!?
  肃王爷宇文祜的困惑暂且不提,初一的宫宴结束之后,赦大老爷带着两大箱子的赏赐回了荣国府。太和殿的消息传到后宫之后,就连邢夫人也被皇后赏了,高兴得了不得。
  “老爷,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皇后娘娘竟将我宣到了跟前,拉着我的手很是说了几句话呢。这不,临散了的时候还赏了我好些东西。您是没瞧见,二太太当时的那个脸色哟,呵呵……”邢夫人捧着一套御造的红宝石头面爱不释手,美滋滋地跟贾赦汇报。
  大老爷很有些看不上她眼皮子浅的做派,道:“挑些个合适的给各处都送两样,别叫她们挑你的理。”尤其是老太太跟老二家的那边,邢氏得了赏赐没她们的,还不知要放什么闲话出来呢。
  邢夫人撇了撇嘴,即便心疼得要命,还是应了一声。没办法,老爷说得这是礼数,她可不敢违逆。只是……真的好肉疼啊!看看哪一样,她都是拿起来又放下,舍不得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