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下捉婿翻车了 第15节
  吴启一见她来便头皮发紧,下意识觉得没有好事。
  果然,关瑶步子与梁成潜打了声招呼,主动向他介绍了陈家姐妹,又笑道:“适才听陈大姑娘说,她还吩咐厨下给咱们熬了姜汤,真真贴心。”
  陈嫦心中厌烦,当即皱着眉剐了关瑶一眼。
  关瑶却笑得更欢,还叹了声:“出行在外啊,咱们几个大老爷们都是粗心的,若有女眷在,想来女眷都会张罗好这些,倒是劳烦主家千金了。”
  话毕,与梁成潜一同向陈嫦道了谢。
  裴和渊已不在,陈嫦哪里耐烦再待。她敷衍了几句,脚下一抬正想走时,却又听得关瑶声音微扬,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说起女眷,在下还不曾问过裴兄婚娶之事,不知……裴兄可有家室?”
  双眸再度雪亮,陈嫦停了下来,支起耳朵。
  第12章 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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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和渊婚否,梁成潜自然是知晓的。
  毕竟几日前那场榜下捉婿,可是顺安不少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梁成潜佯咳两声,隐有笑意:“老朽记得衍思成婚不久,仍在新婚中。”
  “啪嗒”。
  陈嫦手中的伞掉到地上,她失神般立在原地,喃声道:“竟、竟成婚了?”
  “阿姐小心淋坏了身子!”陈璃也踏入院内,赶忙举着手中的伞替胞姐遮住头。
  身侧的湘眉已看着陈嫦小声冷笑了下,关瑶倒乐在其中,仍故作讶异:“原来裴兄成婚了?不知梁伯可见过他那位夫人?”
  关瑶本是顺嘴一问,梁成潜却点了头:“老夫曾见过一回。”
  不仅这么答,梁成潜还精神倘侊,似有何怅触。
  竟见过她?关瑶眼含重惑。
  她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对这位梁大人并无印象。
  难不成……是去临昌伯府吃过她与夫君的婚宴?
  不等关瑶再往远了回想,便听庭中的陈璃好奇道:“如裴公子那般郎君娶的夫人,应该也是出类拔萃姿容不俗的吧?”
  瞧,世人就是这般贪慕皮相。
  有些人仅凭周身气度,或说仅凭一张脸,便能叫陌生人得个出类拔萃的结论来。
  隐秘的快乐催得关瑶“憨厚”地笑了笑,跟着附和道:“裴兄的夫人是个什么模样,在下也好奇得很。”
  顶着关瑶直勾勾的目光,吴启心知逃不过,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们少夫人是,是天仙般的美人,与我们郎君的感情很是要好……如胶似漆,情比金艰。”
  眼角快要飞到头顶的关瑶,感觉耳旁已听到陈嫦的切齿声了。
  她意犹未尽,故意多问了句:“那裴兄家中可有妾室?”
  措手不及,吴启木了。
  这、这话让他怎么回?
  “小兄弟发什么呆?快,站进来些,小心淋雨。”关瑶上前两步,招呼吴启莫要被雨刺着。
  得关瑶这般照切,吴启面部抽搐,末了干脆把眼一闭,扯着嗓子喊道:“我家少夫人甚是凶悍,不允我家郎君纳妾,平时郎君若与旁的女子多句话,都,都要被她掐脸罚跪的!”
  片刻沉寂。
  “噗哧……”
  湘眉没能忍住,背过身笑得像在打冷颤。
  “怪道裴公子那般、那般……原来家中夫人管得严,是个惧内的。”陈璃亦是掩嘴偷乐,小小的姑娘家,一幅幸灾乐祸的俏皮样子。
  可与她相似的那张脸,却掐着掌心忿忿不平道:“那女子竟性悍至此,裴公子怎娶了个泼妇?!”
  庭院矍然一静,唯闻细雨沙沙。
  “阿姐啊……”这下连陈璃都不好意思了,她扯了扯陈嫦的袖子,臊红着脸小声提醒道:“你怎么这样说话?太失礼了!”
  一旁的泼妇本人倒“噗哧”笑出声来,惹得陈嫦横眉以对。
  关瑶改笑为咳:“抱歉,嗓子有些不适,许是受了寒凉。”
  “啊,那可不能轻怠。”陈璃面露关切道:“我家北院挖了个温泉,不如公子去那池子里头泡上一个时辰发发汗,可比喝姜汤有效的。”
  “温泉?”关瑶蠢蠢欲动。
  她虽没有洁癖却也是个喜净的,客栈到底人来人往的地方,那浴桶不知被多少人坐过。
  且木质浴桶最是沾味儿,南来北往的人身上那些个油星子泥团子不定被那桶壁吸了多少,是以这几日,她和湘眉都是用自带的巾子草草抹了身体。现下冷不丁听说有个温泉池子,怎能不令她雀跃?
  “哎?阿姐!”陈璃蓦地唤了声,原是陈嫦扭头跑出了庭院。
  陈璃匆忙对关瑶几人福了身,去追胞姐时,还不忘重复了句:“那池子就在北院,几位若想去什么时辰都可以的。”
  还什么时辰都可以?
  关瑶眼冒精光,恨不得立马就去!
  梁成潜捋着胡须,呵呵道:“老朽有心悸之病,泡不得那热汤,想是无福享受了。小七郎君与衍之可去泡上一泡,也好驱驱寒。”
  白日果然不能提人,尾字甫落,白裳青年便撑着把伞回来了。
  见关瑶看来,还解释了句:“道路泥泞,恐污了衫袍,便提早回来了。”
  关瑶瞅了眼那干净得泥点子都没沾上的缟白袍角,心中了然。
  她没有洁癖,但她夫君……好似是有的。
  不仅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且据她观察,不仅是房里的摆件要齐整,细小到一口茶要分几回喝,她夫君都有相应的动数。
  “衍思来,老夫寻你有些事。”梁成潜笑着招呼了裴和渊一句。
  “晚辈就来。”裴和渊喉间轻答,应声抬步。
  廊沿之下,关瑶忽攥了攥扇柄。
  也不知是否生了错觉,裴和渊拾阶而上前看她的那下目光,好似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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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的晚膳,是屋主陈老爷亲自招待的。
  老爷子年近七旬,两撮寿眉弯弓似地下垂着,腰背也已有些佝偻。但脸膛红润,精气神还是不差的。
  开席前,陈老爷还乐乐呵呵地问关瑶:“这位小郎君瞧着年岁不大,可吃得酒?”
  “小七郎君有些咳嗽,陈老兄还是莫让他喝了。”梁成潜道。
  陈老爷是个热情好客的,闻言还劝了劝:“知几位贵客明天要赶路,老朽拿的是自家酿的酒,小酌两杯应该不妨事的。还能发发汗,指不定那点子咳就冲走了。”
  主人家这样盛情,关瑶不好再推。她双手捧过那杯:“多谢陈老伯,那我便吃两杯。”
  才喝了一杯,伺候的仆妇上来换盛碟。
  抽手时不知怎地,肘拐碰到了关瑶的酒杯,只闻“啪”的碎瓷声响,高足杯子整个翻下桌,在石板地上成了碎瓷。
  仆妇匆忙告罪,陈老爷张罗着让给关瑶再拿一只,裴和渊忽开腔道:“顺安的规矩,在外吃酒,杯子掉了就不好再续。”
  “还有这样的讲究?”陈老爷子愕然,关瑶接杯的动作也茫然停在半空。她没喝过酒,也不晓得这上头的什么规矩和讲究。
  梁成潜抚着长须笑道:“确有此事。”
  既是如此,风俗讲究什么的还是要遵从,陈老爷子也就不勉强关瑶了。
  与梁成潜等人酒过三巡,听说他与裴和渊俱是做船货生意的,陈老爷子目中一亮:“二位是顺安来的,可是漕帮之人?”
  问两个朝廷命官是否漕帮之人……
  关瑶埋低头,取了羹匙正打算要尝尝新上的汤盅时,骤然抬了抬头,对上身旁裴和渊的目光。
  见她望来,裴和渊移了移,看向她那盅汤。
  也不出声,就只看着。
  关瑶被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却也闹不懂他这目光何意,只能重新低下头,探入汤勺搅了搅。
  那汤以大骨作底,佐以腐皮绿菜,汤中还浮着鸡蛋絮,看起来极鲜。
  顶着裴和渊莫名其妙的目光,关瑶撇开上头那黄澄澄的油星,舀了匙汤放到嘴边,秀气地啜了一小口……
  一股浓郁的姜味直冲鼻腔,关瑶当即撑着桌面开始重重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泪花直在眼里打转。
  泪眼朦胧间,仿佛看见裴和渊眼中浮起“活该”两个字。
  “小郎君没事吧?”陈老爷子忙声询问。
  关瑶无暇开口,只憋着气摆了摆手。
  陈老爷子向仆妇了解过情况,这才歉意道:“知几位淋了雨,老朽便嘱厨下特意熬了这辣骨汤。他们做事毛躁多放了几片姜,不曾顾及到贵客口味,呛着小郎君了。”
  关瑶略略喘定,抹去眼角的泪花子道:“陈老有心,是在下方才喝得太急了。”
  拭过泪,一杯茶水推到眼前。
  倒水之人目中尘光平静,仿佛只是顺手为之。
  关瑶愣头磕脑地与裴和渊道了声谢。
  小小的插叙后,话头继续。
  梁成潜答着陈老爷子方才的问:“陈老兄说笑,我二人不过是跑船的罢了,与漕帮攀不上关系。”
  陈老爷子瞧着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闲谈道:“几位欲往哪里去?”
  “我二人去乌城,这位小七郎君去亭阳。”
  “乌城,亭阳。”陈老爷咂摸了下:“好似都是岭南那带?”
  梁成潜点头称是,随口赞了陈老爷一句见多识广。
  “老朽也是听我那外甥说的,他早年间,在岭南讨过营生。”陈老爷子掬着酒杯,力气有些大,手背的老筋鼓了起来:“江州发大水那年他尚在行武,恰好被征去那处救洪,许是觉得岭南也不差,便所幸在那头留了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