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大人好残暴(二十二)
  人很快便被带了上来。
  除了已经被卸去大祭司之位的二徒弟外,还有他的两个狗腿子,葛蕊与葛英,就是之前跟踪锦时的那两人。
  天言门门主看都没有看一向受他器重的二徒弟,对九幽恭敬又带着些许谄媚道:“人带来了,只要无极宗主能消气,他们任凭您处置。”
  被强压着跪下来的三人没说什么求饶的话,仿佛已经认命了似的。
  “不止是他们,将当年参与景家灭门惨案的人都交出来吧。”九幽可不打算看在对方非常“良好”的态度上息事宁人,她追究的又不止是锦时被刺杀之事。
  “这……。”天言门门主迟疑了。那些人可都是门中精锐,他如何舍得?
  九幽望向他,半边嘴角微翘,“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小老儿这就让人将他们带来。”不管了,今日要是不顺了这位大神的意,天言门说不定就不保了,以他们的牺牲换天言门的片刻安稳,值得。
  确定没有漏一个人后,九幽便带着他们走了,倒没立马处置了他们。说了要留给锦时处置,她就绝不会代劳。
  将这些人关进无极宗的地牢里后,九幽便一心等锦时从上界归来,然后将宗主之位传给对方。这样,她与交易者的交易便圆满完成了。
  而这期间,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洛瑶的修为升到出窍期时引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雷劫,若不是落下的雷劫数量不多,还以为无极宗有人要飞升成仙了呢。
  几位仙人都被惊到了,他们所收的天品单灵根弟子都没有达到出窍期修为的,一个外门的五灵根弟子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了这等修为,这确定不是他们在做梦?
  行昼峰。
  行昼仙人正觉得自己当年错把珍珠当鱼目时,便有小弟子来报。
  “师尊,不好了,柯师姐历练时受了重伤,眼看就不行了。”
  “什么?”行昼仙人惊得站了起来。
  “宗主,怎么样?秋筠还有救吗?”行昼仙人一脸着急。
  她没有办法治好柯秋筠的伤,所以赶紧去请了九幽过来,希望她能有办法。
  九幽看着一脸惨白之色、气息微弱的女子,先点了点头,“保住她的命不难。”说着,她又摇头,“但她伤势过重,即便救回来,也是废人一个,活不了多久。”
  行昼仙人顿时犹豫了,倒不是放弃自己的弟子了,而是同为修行之人,若是有一日她变成了废人,怕是宁愿死去,也不愿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请宗主救她一命。”洛瑶不顾礼仪,突然冲了进来。
  九幽没有怪罪她的乱闯,闻言挑了挑眉,“理由?”
  洛瑶看了现在半死不活的柯秋筠一眼,“弟子与柯师姐向来关系不错,柯师姐曾对弟子说过,她家中还有父母,即便她已踏入仙途,却割舍不下父母,所以柯师姐定然不愿就这样死去。”
  行昼仙人倒不知这件事,毕竟她已踏入仙途千年之久,亲人都不知投了几回胎,她也早已忘却亲情是什么感觉,所以从没关心过弟子们的亲人。
  九幽忽而一笑,手心变换出一颗药丸来,对行昼仙人道:“将这药丸给她吃下吧,可留她几年性命与少许修为。”
  她的命数注定了她今日必死无疑,她的父母很快也会因为知晓女儿的死讯郁郁而终,瞧着怪可怜的。
  就当她今日发个善心好了。
  反正早几年死,和晚几年死,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事儿过去没多久,便有人发现云清失踪了,寒翊峰的弟子立马将此事禀告给了九幽。
  九幽半点儿都不意外,毕竟云清的身份已经暴露,留在无极宗没有任何益处。只是,现在才被人发现他失踪,看来他在寒翊峰的人缘不怎么样啊,都没人随时关心他的。
  “既然失踪了,便擢洛瑶为寒翊峰新一任峰主,管理寒翊峰的一切事务。”
  弟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之前的元清师兄只是寒翊峰的代峰主,已经够令人羡慕嫉妒了,这洛瑶竟然直接成了寒翊峰的峰主,她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从外门弟子一跃成为一峰之主,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
  但想想对方明明是五灵根的天赋,却这么快就上升到了出窍期,好像也可以称得上是稀世奇才了。她成为一峰之主,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宗门,所有的弟子惊讶归惊讶,嫉恨归嫉恨,面上却还是无比友好地向洛瑶祝贺了。
  毕竟宗主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这人以后可就是一峰之主了,只要她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除非她死,不然这个位置永远是她的,他们拉拢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得罪呢?
  当了峰主,洛瑶的衣着都开始有了逼格,不再是从前样式无比简单的一身青袍,而是换成了袖口裙角皆绣着淡金色云纹的白色法袍,瞧着既清冷出尘,又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尊贵。
  洛瑶也是犹豫了许久,才来见九幽的。
  “宗主,元清师兄他来找我了。”
  九幽看到了她眉眼间的纠结之色,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喜欢他吧?所以为何要将他的行踪告诉本尊?”
  洛瑶没有否认她的前半句话,答道:“我害怕他会对无极宗不利,所以想让宗主有个防备。”宗主曾救过她一次,又对她有提拔之恩,无论如何,她也不该在察觉到无极宗的隐藏敌人后隐瞒不报。
  纵然心中百般痛苦,她还是选择上了无极峰。
  九幽没想到洛瑶竟然会在无极宗与她的真命天子之间选了无极宗,果真大义啊!
  有前途,她很欣赏。
  “你放心,他,”九幽突然一笑,缓缓道:“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有洛瑶这个王牌在这里,云清要是还打无极宗的主意,怕是想追妻火葬场。
  一听九幽这么说,洛瑶顿时就放心了。宗主那么厉害,听这话也不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样子,元清肯定不能将无极宗如何。
  后面的事情不出九幽所料,云清不但放弃了对付无极宗的计划,还回了云都,处理了一帮曾经欺负过洛瑶的人,包括杀死真正的洛瑶的凶手。
  洛瑶只觉得她欠这人的越来越多了,但对方之前对无极宗的心思,让她根本无法将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害怕他肚子里还憋着什么坏水。
  而云清明明感觉到洛瑶也对他有意,但无论他如何明示暗示,对方就是不回应他,他真的是又气又无奈。
  最后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打算用实际行动来一点点地卸下洛瑶所有的防备。
  洛瑶的心房还没被云清完全打开,阔别数年的锦时终于从上界归来了。
  九幽看着比以前更加沉稳大气的锦时,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对方隐隐期盼的眼神中,她立马赶人道:“行了,你多年不在,去将你的住处整理整理吧。”
  她绝对不会再问他的途中经历过什么事情了,已经有过一次惨痛的催眠经历,绝不能再来第二次了。
  “是。”只对师尊存在的倾诉欲没有得到满足,锦时有点儿小失望,但还是退出去了。
  越发雄赳赳、气昂昂的锦小朱紧随其后,生害怕被九幽逮住。
  明明它的灭族之仇已报,也顺利得到了家族的传承力量,便是上仙它也能斗上一斗,还是胜负未知的那种。可它还是怕这个女人,呜呜。
  等锦时收拾妥当后,便又来拜见九幽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其实他还是很想师尊的,就算待在对方身边什么也不说,他也心情舒畅。
  九幽看着去而复返的锦时,终于想起来她之前的打算。嗐,害怕又被他枯燥而无味的长篇大论给催眠,竟然将这事儿给忘了。
  “近日春光明媚,海晏河清,各门派之间和谐相处,……。”
  锦时听着九幽文艺范儿十足的话,有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正要问时,便听到了九幽的最后一句话。
  “……是个承位的好日子,三日后,为师便将宗主之位传给你,以后的无极宗,便靠你了。”
  从来以淡定示人的锦时猛地站了起来,“师尊,你说什么?”他不是没听清九幽的话,只是不敢置信,但这不敢置信不是因为惊喜,而是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种种猜测。
  师尊为何突然要传位给他?是不是师尊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她要去干什么?
  九幽本打算继续说一遍方才的话,却突然发现自己方才的思维好像有些发散,忘了具体说了个什么东西,便将最后关键性的几句话复述了一遍。
  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了,反正重点不在前面那些为了渲染气氛的话里,说不说,意义不大。
  锦时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问道:“师尊为何突然要传位于徒儿?”
  九幽随口说了个理由,“近来突然发现了一个新世界的入口,打算去瞧上一瞧,归期不定。在这期间,无极宗总要有个决策者。”
  锦时追问,“不知那个入口在何处?徒儿若想寻您,可能寻到?”
  九幽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的修为不足,即便再修炼个上万年都找不到。”这是实话,因为她的理由就是随口胡诌的,别说上万年了,万万年都找不到。
  锦时无话可说了,可也想不到什么理由阻止她,最后只问了一句,“那师尊以后还会回来吗?”
  这个嘛?
  九幽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神,有了一丢丢的怜惜之情,便编造了一个善良的谎言。
  “等为师对那个世界失去兴趣了,就回来了。”
  面上少许不舍的九幽内心却是无情无义的想法。
  回来是不可能回来的,大佬从不回看曾经待过的世界,更别提回去了。
  反正,……,呵,也不算骗他了。
  无极宗少宗主的继位大典,所有的门派都来人了,基本上都是各派的掌门人,可以说充分体现了无极宗的地位。
  一大早,九幽看着风采卓然的锦时,假情假意地悲伤了一下,连眼泪都没掉。然后将地牢的人交给了锦时,让他自己去决定如何处置对方。
  大典上,锦时从九幽手里接过宗主信物,又接受了其他掌门人的恭贺。
  再回头,却没瞧见九幽的身影。即便他后来寻遍了整个玄天界以及整个上界,也再未见过九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