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还没等谭征泽把他捞上来。
  吴斯霖眉头一皱,眼皮一耷,分外委屈地抱着双膝开始流眼泪。
  谭征泽:?
  谭征泽哭笑不得,翻身从床上下去看他。为了保持视线一致,他也只好蹲下身,像极了一个哄自家儿子的老父亲。
  吴斯霖便抽泣边说:我撞到了
  谭征泽看着他那张委屈的脸,一时很想笑。但是他压制住了内心的本能,轻声安慰:我知道。
  吴斯霖抽泣的声音大了些:我从七岁开始就没有掉下来过了
  谭征泽见他哭的伤心,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揩了揩眼泪。
  吴斯霖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看着他委屈的样子,谭征泽顿时心里也不好受了。吴斯霖抽噎道:床针对我
  谭征泽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那上床好不好?睡一觉就不疼了。
  吴斯霖嗓音模糊地说:不要
  谭征泽正想再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吴斯霖又接着说:我想要抱抱。
  谭征泽愣了一下,抬手将人揽进怀里。
  吴斯霖的双手收紧了些,在谭征泽耳边轻声说:抱紧紧。
  谭征泽脑子一热,打横将人抱起来扔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打算自己出去抽根华子静静心。
  没想到缩在被褥里的吴斯霖又喃喃道:真好当时要是有人愿意抱抱我,我也不至于那么害怕了。
  谭征泽的心突然被那么揪了一下。他说不上来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只是一种清淡的哀伤莫名地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当他转头再去看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睡着了。
  谭征泽叹了口气。
  吴斯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简直要瞳孔地震。他的身边躺着一个什么也没有穿的男人,而且这个人他还认识,这就更令人觉得可怕。
  吴斯霖的脑袋倒不是很疼,只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昨晚喝醉了。
  吴斯霖一杯就倒,他自己是清楚的。所以一般他也不会去沾酒,除非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没事想体验体验醉酒的快感。有次吴斯霖想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后会做什么,就在桌前架了一台摄影机。没想到一杯啤酒下肚他就不省人事,第二天看摄像机的时候惊呆了。
  屏幕里的人像个疯子,一边蹦蹦哒哒,一边唱着酒醉的蝴蝶。以至于后来吴斯霖每次听见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时,都有一种莫名的心理压力。
  只不过昨天吴斯霖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非要硬着头皮喝酒了,但他大致上的感受就是,好像喝多了也会很安全。
  吴斯霖垂头去看谭征泽,对方的一双眼睛下有明显的乌青,很显然就是昨晚没睡好。谭征泽很少会像现在这样给人有气无力的感觉,从吴斯霖的角度看过去,谭征泽的面色有些憔悴,甚至可以说是苍白了。
  吴斯霖又看了看自己,光的,没眼看。又看了看对方,也是光的,更没眼看。
  吴斯霖的脑子飞速运转,昨天他喝多了,今天两个光光的人躺在一张床上
  这怎么不叫人浮想联翩!
  谭征泽的身材是真的好,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穿衣的时候又显瘦,是正装类标准的代言人。他还在睡着,气息均匀地起伏着,喉结也跟着微微滚动。
  吴斯霖不禁别过脑袋。
  这么困,自己该不会对人家做了什么吧!
  吴斯霖脑海里的黄色废料咕涌咕涌地冒了上来,什么影帝被迫做0,什么霸总竟是小软0,什么一个拥有alpha信息素的omega
  这时候,身后有个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吴斯霖下意识抖了下,转头去看。
  对方正揉着惺忪的眼睛,低声道:醒了?
  吴斯霖眨眨眼,用力点点头。
  谭征泽唇角勾起个笑容,只是在这一瞬间显得分外苍白了。
  想吃什么?
  吴斯霖马上接到: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谭征泽愣了一下,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服: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吴斯霖心说,救命!开始了开始了!开始讨债了!
  于是他装出一副天真无暇的模样:啊?昨天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谭征泽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调侃,顺手系上衣服的最后一颗纽扣,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还挺厉害。
  吴斯霖:!
  完了,完了,他说自己厉害!那不就是变相证实了自己想的都对吗??
  吴斯霖一时间喉咙有些发干,谭征泽又说:愣着干什么,等着我给你穿衣服吗。
  吴斯霖:!
  吴斯霖的笑容当场僵在脸上,边穿衣服边吞吞吐吐地试探:我昨天喝醉了对吗?
  谭征泽:啊。
  吴斯霖: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不可挽回的事?
  谭征泽:嗯。
  吴斯霖的呼吸都快凝滞了:很严重吗?
  谭征泽:对。
  看着面无表情的谭征泽,吴斯霖的大脑再一次飞速运转。自己恐怕真的给对方造成了什么不可磨灭的伤害,毕竟逼人做0这种事确实超出了常人的接受能力。
  谭征泽应该已经算好的了,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还能淡然面对,真是令人感动。既然谭征泽都这么坦然,自己也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
  吴斯霖:昨天麻烦你了。
  谭征泽:哦。
  吴斯霖: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忘记昨晚这种话说出来太混账,我也知道对你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的。
  谭征泽砸了砸嘴,表情凝滞住。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又好像不是那么个滋味??
  吴斯霖看见对方的表情突然僵住,以为自己说到了对方的痛点。于是硬着头皮,试探地问道:昨晚有弄疼你吗?
  谭征泽:?
  谭征泽:小伙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谭征泽刚说了个不是,吴斯霖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言辞恳切地说:
  你不要觉得害羞,我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相应的责任,不会让你一个人暗自伤心的。
  谭征泽:?
  谭征泽:啊不是
  吴斯霖抓住他的肩,拼命晃了晃:自己都吃亏了,还想让我觉得无事发生,你对自己好一点不行吗!
  谭征泽:?
  作者有话要说:  谭征泽:我直接疑惑
  第34章 互飙演技
  事已至此, 谭征泽将计就计,不如就让吴斯霖误以为对自己有亏欠好了。
  于是在那一瞬间,谭征泽的演技瞬间要达到巅峰。他垂下头, 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将吴斯霖的手从自己肩头轻轻拂去, 又怕是伤害他似的, 呆愣地看着对方白皙的手背,喃喃自语。
  没事的, 你喝醉了, 也不是故意的。
  看着吴斯霖深吸口气, 满脸歉意, 谭征泽就差把头塞进肚子里大笑一场。
  谭征泽趁机摸了摸他的小脸:没关系, 想吃什么?我们下午还要去对剧本。
  张小允因为要提前对接,一早就带着原小野走了,到了剧组还给吴斯霖和谭征泽发了消息, 让他们下午两点到。
  吴斯霖义正言辞地抓住他的手: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虽然我名分什么的给不了你, 但是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谭征泽脸上的表情一僵:为什么给不了我名分?
  吴斯霖认真地看着他,往床背后一靠, 开始认真的自我剖析:
  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谈过恋爱,谈恋爱分手了一定会很痛苦。我小时候很喜欢我们班一个女生, 可惜那时候她有对象,我就总是会想象他们在一起的种种场景, 自我折磨。
  谭征泽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你那时候多少有点抑郁吧。
  吴斯霖愣了愣:可能吧。
  谭征泽:那后来你们也没有在一起么?
  吴斯霖:他们一直在一起,现在已经结婚了。
  谭征泽:那还是很令人羡慕。
  吴斯霖:是啊, 一辈子就这一个人,多好啊。
  谭征泽:那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一定会分手?
  吴斯霖:不知道,就是反正也没谈过恋爱, 总有一道隔阂过不去。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不谈恋爱,但我也不渣,别的方面能补偿你的我都会给你的。
  按照吴斯霖的逻辑,我喝多了,但你并没有。你没有拒绝,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那就说明这件事并不是单方面的错。
  谭征泽低笑了一声:别的方面,我什么都不缺。
  吴斯霖:那就等你想到了再说。
  吴斯霖说着下了床,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站在窗边眯眼看着半隐匿在云层里的太阳。今天的天气并不很好,太阳边上的云层只有亮薄的一层。
  从谭征泽的角度看过去,吴斯霖的头发有些微微的蜷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温暖的亮黄色,因此显得整个人也被一层暖光包裹着。
  吴斯霖看着看着,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话:你看那远处的太阳,他好像一个溏心蛋。
  谭征泽:
  下午两人一起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基本所有人都到齐了。别人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有金为政向谭征泽投过来一道若有所指的目光,谭征泽便也回给他一个若有所指的目光。
  金为政点了点头。
  吴斯霖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小声问:你们刚在干什么?
  谭征泽也小声回复:没什么。
  张小允看了谭征泽和吴斯霖一眼,好像是想问点什么,但是却没问出来,她清了清嗓子:
  那我们继续对剧本。大家把剧本翻到第五十七场。
  这场主要是张欣衍扮演的林辰和谭征泽扮演的李义铎的冲突,中后期的李义铎逐渐有了一些声势,也逐渐有了自己的羽翼,林辰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林辰这一羽多少有些叛逆,他并不是忠于李义铎,而是忠于皇帝元照轩。在某次李义铎在朝堂上提出政见之后,林辰当下便提出了一个反驳意见。元照轩的表情很微妙,李义铎也只能暂时按下不表,但等到退朝回府,李义铎却是愤怒了。
  这是李义铎和林辰的第一次正面冲突,也是从这个时候,李义铎意识到林辰并不会忠心于自己。
  谭征泽拿起剧本,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在稍后一顿的安静和重塑气音的过程之后,气势瞬间便提了起来,谭征泽双眉微挑。
  你这是何意?
  张欣衍垂下眼睛:臣不明白。
  谭征泽冷笑一声:不明白?你是我的门客,有意见不先同我商议,反而在朝廷之上与我相对?
  张欣衍依旧垂着眼:廷尉的门客难道不属于陛下?林辰先记得自己是元朝的臣子,才记得自己是您的门客。
  □□味在一瞬间弥漫开来,李义铎的语调不高反低,不再像刚才那般提醒,更像是一种警示:先是陛下臣子,再是我门客?如若没有我,你根本不会出现在这朝堂之上。你可还记得是谁一手提携你到今天的位置?如若没有我,你纵然恃才傲物,空有一腔抱负,又有何用?
  张欣衍面色不改:林辰知错了。臣刚才一言并非有意冒犯廷尉,还望廷尉见谅。
  停!张小允比划了一个手势。小张你语调怎么完全没有起伏?
  张欣衍抬起眼睛:啊?
  金为政在此时仔细地用笔圈圈点点着剧本上的语言,接过张小允的话说到:
  这一段最考验的是林辰的演技,林辰这个人虽然不像李义铎说大段的词,但是他有着复杂的心理活动,在肢体动作几乎没有变化的时候,心理活动的呈现就是语调和神态的变化。
  你感受不出来吗,刚开始李义铎质问你的时候,是问你为什么把他挂在了朝堂上,让他进退两难,而自己出了风头。你刚开始的态度是试探性的,你就想探一探李义铎的底。所以这个时候你的语调不应该是干的,也不是横冲直撞,而是用一种让人听去并不反感的语调,不卑不亢地说出你的立场。
  在得到李义铎的警告之后,你的反应也不对。因为他警告的这段话也并未完全是你僭越,还有觉得你忘恩负义的原因在,他并没有想给你逐客令,更像是一个长辈对你的告诫。
  这个时候你已经意识到了,你心思一转就应该马上承认错误,在一瞬间的惊慌之后你又暗喜,因为李义铎这个人更看重情分,这也是你以后要反他水的转折。
  张小允把手边的水推给金为政,接着说:金老师说的完全正确,你好像根本没有入戏。你面对的是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伯乐,不是一个跟你平级的竞争对手,这个时候你对他是有敬畏的。我从你的语调里根本没有听出来这些,我甚至觉得你面对的这个人跟你毫无关系,你就是单纯地想激怒他。
  张欣衍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金为政笑着说:你可要把握机会啊,不是谁都能有和影帝单独对戏的资格的。
  张欣衍点点头,抬头看了谭征泽一眼,然后迅速地低下头。好的。
  谭征泽哼笑一声:你还挺可爱。
  这时候,吴斯霖淡淡地接了一句:能有你可爱吗?
  谭征泽顿了一下。
  不止是谭征泽顿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顿了一下。
  原小野声音颤抖:不、不是吧,昨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小允也觉得疑惑:对啊,吴老师对谭老师不是一直爱答不理的吗。
  谭征泽笑了笑,打断了张小允的话:有那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