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_分卷阅读_40
  南毅被丢尽了汪洋书海,南姗衷心祝祷他,娃啊,学海无涯,你可要好好造船,再乘船登岸哟。
  ……
  又过数日,便到了谷绍华的成婚之日,南家也受邀去喝喜酒,次子再度当官,又倍有面子的南老夫人也出动贺喜,林氏久病在床,有心无力地去不了,温氏与叶氏均乘车同去。
  因婚宴人多繁杂,南姗虽懂事知礼,却毕竟年幼,温氏便没带南姗前往,留她在家中让康妈妈仔细照看,只带了长子南屏,去给好朋友新郎官顶酒,次子南砚和三子南葛均要在家老实读书,这是南瑾老爹吩咐安排的,不得违逆,违逆者……打。
  叶氏那里带了小秀才南斐前往,目的应该是结交些同龄好友,长女南婵已快十二岁,眼瞅着再过个两三年,就可以议亲,林氏也携了她出门,给各家夫人见见,为以后的婚姻大事铺石垫路,这些南姗都可以理解。
  但是,令人可想不通的是,也不知南老夫人怎么盘算的,她居然带了南毅一同前去。
  南姗默,南毅在南老夫人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但是,您老把这么一只还没有调教好的小泥猴,带出家门见世面,还是人家热热闹闹的婚宴,这样子真的稳妥么,偏偏南家的当家老爷都已去了衙门,临时生出此意的南老夫人,谁都拦不住,谁敢劝她老人家撇下孙子,一顶“你敢顶撞我”的大帽就扣了下来。
  再默一个,南毅才刚开始读书,门还没入,就这么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样子真的好么……管他呢,爱咋地咋地吧,他有爹有娘有奶奶,她操什么闲心呐,啧,她还是看院里的小丫鬟比赛踢毽子吧,唔,康妈妈,我也要踢!
  悟空之所以到哪里都是猴子做派,是因为天性使然,唐和尚凭自身之力镇压不住他,只能借助紧箍咒这等外力降压,南毅小少爷天性爱哭爱闹爱撒娇,脾性人格中的劣势还没掰正,南老夫人自个都没十足把握控制他,居然带了他一块出门,然后,丢大脸了……
  看见喜欢的东西,便张嘴开始索要,是南毅小盆友还没改掉的缺陷之一,携孙赴宴的不止南老夫人一个,南毅见同桌小盆友胸前的金锁比他的样式繁丽,小手一指,小嘴一张,便对南老夫人道:“祖母,他的金锁好看,我也要……”
  在南家,南老夫人独占鳌头,谁都不好和她挺腰耍横,但是,在外头,你既不是慈悲众生的如来佛祖,也不是散财散子的观音菩萨,不是谁都会卖你面子,遇到脾气好的,人家笑笑也就算了,遇到脾气泼辣的,直言酸你一顿都是轻的。
  南老夫人运气挺好,那位小盆友的祖母脾性甚和,只瞅了一眼南老夫人,笑了一笑。
  人家脾气好,不等于南毅就懂见好就收啊,南毅最讨厌别人不理他,他想要搭话的人若不回应他,他的反应很习惯自然,立即抹着眼泪开始哭,南姗大怒啊,她就是这么被南老夫人逼着同南毅一块玩耍的,泥马呀,她还不能拒绝……
  同桌的小盆友没回应南毅,南毅小嘴一咧,眼泪说来就来,口里还嚷嚷着大喊,我要他的金锁,我就要他的金锁,那位小盆友的祖母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活脱脱一个小强盗做派啊。
  同桌的老太太及邻桌的各位夫人,不由眼神各异地看向南老夫人,顿感失策的南老夫人忙哄幼孙别闹,南毅自幼长在南老夫人跟前,已养成我就是天王老子的个性,不达目的,绝不止哭,南姗再大怒啊,她现在都不敢随意佩戴有趣的饰品了,南毅见一次,就会张嘴要一次啊,泥马呀,这要她怎么能心情愉悦地和他一块玩耍恁……
  南毅开始闹事的时候,温氏刚巧离席没在,同受关注的叶氏,脸色讪讪地走向婆婆那桌,加入哄南毅别闹的行列,连南老夫人都没降住南毅,又岂能听进去叶氏的话,正和新朋友聊天的南婵,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有堂弟如此,丢脸啊丢脸。
  然后,一整屋的人也不吃喜宴了,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南老夫人,以及她怀里扯着嗓门嚎到忘我的南毅……
  温氏冷汗淋漓地进门,心底超级无语,你们就这么给人当猴看呀,强撑着笑脸,向同归的谷夫人借了一间屋子,把南毅塞了出去慢慢嚎,她不过就出去方便了一下而已,就能闹出这么大阵仗来,泥马呀,再过几天就该她家办喜事了,南毅这熊孩子铁定不能放出来。
  丢了大脸的南老夫人,憋着一口窝囊气回了南府,得知此事的南珏大伯快气晕了,南瑾建议自家几日后的婚宴,让南毅不必出席。
  南老夫人到此时居然还护着南毅,大怒道:“凭什么?”
  南瑾压着脾气反问道:“在外头丢一次脸还不够,母亲还想南家再丢一回脸么?”
  ☆、第40章 共连理(二)
  儿子丢脸,当爹的面上自然最没光彩,南珏老爷忆及小侄女稚音朗朗的“养不教,父之过”之语,顿时脑门青筋直蹦,几乎要对老娘咆哮了:“母亲,毅哥儿刚开始启蒙念书,您把他带出府做什么!”
  南老夫人理直气壮拍桌子道:“毅哥儿念书烦了,我带他出府玩玩怎么了!”
  还、玩、玩、怎、么、了!
  哪不能玩,偏偏到人家的婚宴上玩,把他的老脸都玩掉地上去了,几年内都别想再捡起来,南珏大伯几乎要呕出一口老血,紧握拳头忍耐地说道:“母亲,多少学子十年寒窗苦,也未必能求得功名,一念书烦了,就要到处玩,毅哥儿以后怎么能成才!不读书,不知礼,母亲要让儿子的独子,长成一个纨绔子弟么!他都快四岁了,还看中什么东西便张嘴就要,不给他就哭闹个没完,养不教,父之过,儿子不成器,人家笑话的都是当爹的,母亲让儿子的老脸往哪儿搁!”
  她的乖孙子以后是要当大官的,怎么可能长成纨绔子弟,不过,孙子今天的表现确实有失体面,南老夫人软和了语气,道:“好好好,是娘不对,娘不该带毅哥儿出门。”
  说着说着,又相当气闷道:“毅哥儿近段日子,也没再看中姗丫头的东西,娘以为他都改好了,谁知道今儿个他怎么又这样了……”
  总是被拔毛,就算是铁公鸡也会疼的……
  南姗就是故意只配戴模样朴素的饰品,花样新鲜的一律先进入珍藏状态,等南毅脑瓜灵光后再启封,此计由南瑾老爹倾情奉献,顺带还安慰了小闺女一番幼小的心灵,因为她不能总打扮成很漂漂亮的模样了。
  南瑾冷着脸,冰冰凉道:“大哥,毅哥儿实在需好好管教,倘若大哥没有闲暇,兄弟愿为你分忧。”
  南珏大伯忙拒绝道:“有闲暇,有闲暇。”南珏可记得南笙四岁那年,因没有完成南瑾布置的功课,小巴掌就被打得肿似馒头,他看了都心生不忍,自己儿子虽不成器,却毕竟是膝下独苗,还是自己管教为好。
  南瑾颔首,道:“也好,那大哥就多多费心,几日后屏儿的婚宴,若大哥没有把握毅哥儿不闹,便将他好生拘着学规矩礼数。”
  一想起儿子丢脸的事,南珏又气呼呼道:“这个自然,这个逆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
  ……
  南屏婚期将近,南毅却被丢进了书海学习,没有他的纠缠,南姗觉得阳光很灿烂,加之南笙被温老祖宗放了回来,南姗终于有人愉快地玩耍了,跟在英勇的小哥哥屁股后头,看他拿弹弓打鸟什么的,不要太刺激,被南笙揍晕的小鸟,往鸟笼里这么一关,南姗又有新宠逗玩了。
  归家的南瑾老爹,看到鸟笼里灰不溜秋的鸟,问喜颜逗鸟的小闺女:“姗姗喜欢小鸟?”
  南姗点头如捣蒜,憨态可掬:“喜欢,这是小哥哥给我捉的,好不好看?”
  换过家常便服的南瑾,精神颇佳的揽住小闺女,给南姗长见识:“这么丑的麻雀哪里好看,有一种鸟叫黄鹂,羽色艳丽,鸣声悦耳,姗姗想不想养一只?”
  南姗竖起两根白嫩嫩的手指头,弯眼欢笑:“爹爹,那我养两只可以么?”
  南瑾轻拍女儿的小脑袋瓜,板着脸低斥道:“你个小丫头,又得寸进尺,一只还不够你玩么?”
  南姗挥动小肉拳头,很卖力地给老爹捶腿,笑眯眯道:“我给爹爹捶捶腿,爹爹就送我两只黄鹂鸟嘛。”
  南瑾嘴角微翘,应了:“好。”
  待南姗玩上美貌黄鹂的第三天,便是二月初九,南屏与萧清湘的大喜之日。
  ……
  早春二月的清晨,杏花沾露。
  南姗被刨出温暖的被窝时,天色已明晃晃地大亮,暗香领着几个小丫头伺候南姗起床,南姗打着迷糊的小呵欠,脑袋中朦胧的感慨,这种衣来伸手的日子真特么舒坦哎,穿衣洗漱打扮后,暗香捧着菱花铜镜给南姗照看。
  嗯,果然很陪衬今天的氛围,她又是一团喜气。
  两只对称的小包子发团上,绾着血玛瑙如意环,眉心用胭脂点一颗明艳的朱砂痣,上穿樱桃红的薄袄,下穿同色的棉裤,袖口领口裤口均滚一圈水白风毛,好嘛,她再提上个红灯笼,脑门边再刻上恭喜发财四个字,就又可以充当年画娃娃的小模特了。
  晨起微凉,南府内早已捯饬的一派喜气洋洋,红绸大花囍字扯扎贴的遍处都是,南姗见了今日的男主角南屏,立时眉花眼笑,装模作样地道喜:“恭喜大哥哥喜结良缘,恭喜,恭喜。”
  南屏看起来挺忙,春风满面地点了点幼妹的鼻尖,温声道:“姗姗快去吃早饭,你小哥哥在等你呢。”
  南姗冲南屏做了个鬼脸,跟着崔妈妈到温氏正房饭堂用饭,早饭很丰盛,有南姗最爱吃的薄皮肉馅水晶包,甜香糯糯的粳米粥,南笙爱吃的山药枣泥糕,和一大碗清香四溢的馄饨,另有精致的各式小菜数碟。
  吃饭的只有南姗和南笙,别的人都是早起的鸟儿早忙碌,南姗在家中最小,天气还有些寒,南瑾允她有稍微晚起的福利,但是,也不能睡到日上三竿太阳照屁股,南笙其实起得挺早,不过他改走武仕之道后,更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他现在才吃早饭,是因为他已做了一个半时辰的早课。
  南瑾有教悔,饭桌上,食不言。
  南姗便只与笙小哥哥眼神加动作沟通,哥哥早起练武辛苦,多吃两个肉包子,这个粳米粥很好喝的,小哥哥也喝半碗,嗯,饭到最后,南姗吃得肚皮略滚,南笙饱得险些弯不下腰。
  温氏已携着一众丫鬟婆子忙得脚不沾地,南家与睿王府结亲,今日必定客盈满门,容不得一丝疏忽,南砚和南葛都被指派了任务,要招待同龄的公子少爷,南姗便跟着他快九岁的笙哥哥一起溜达,只负责吃着糖果瞧热闹。
  ……
  南屏穿着一身鲜艳的大红喜服,骑着俊朗的高头大马,带着宽敞的八抬大轿,在满街瞧热闹的氛围中,踩着吉时吉刻,一路吹吹打打,遍洒糖果地接新娘子去了。
  人生有四大喜事,金榜题名时,南屏已题了,洞房花烛夜,今晚便要夜了,南屏的人生之路,是每个古代男子梦寐以求的,南姗有点超前地想,不知道将来会是谁,也这般带着八抬大轿来娶她,她这辈子的爹娘,应该会给她挑个……靠谱的吧,可千万别是个人面兽心的渣渣哟。
  南屏的迎亲队伍很庞大,有同科好友,文的武的样样齐全,有亲戚兄弟,俊的壮的足有一打,全都帮着南屏撑场面,过了一个半时辰,南屏又踩着即将到来的吉时吉刻接亲回来。
  新娘子的送亲队伍也很庞大。
  萧清湘乃钦封的皇室郡主,爹是亲王,娘是亲王妃,亲大伯是皇帝,亲大伯母是皇后,太子爷是堂兄,太子妃是堂嫂,上头还有个太后祖母,舅家是门庭显赫的鲁国公府,活脱脱金枝玉叶一般的存在,她的送亲队伍中,太子堂兄伴在花轿左侧,睿王世子护在花轿右侧,后头还有一串皇亲国戚跟随,更有十里红妆的丰厚陪嫁,如此风光体面的出嫁,也是每个古代女子梦寐以求的。
  震天响的鞭炮爆竹声中,装点喜庆的八抬大轿稳稳落地,丝缎柔滑的轿帘被掀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搭着一位中年嬷嬷的手腕下轿,而后牵着大红绸花的一端,跟着新郎官的脚步,踩着鲜红干净的喜毯,走向古代婚姻的殿堂——正屋喜堂。
  带着妹妹在大门口瞧热闹的南笙,牵着妹妹的小胖手,笑眯眯道:“姗姗,我们也到里面去,看大哥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