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长孙举家路 第39节
  “大哥。”李均凌想了想,说道:“若哪天我要做错事了,大哥你一定要打醒我。”
  这个家听大哥的准没错,爹和娘都说过,李家未来三代人都要靠大哥领头。
  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均竹想起当初二姐坚决要离开家的情景,若是现在的他,他会怎么做。
  自嘲一笑,李均竹不由得无奈摇头,这家事真是比公事还难处理。
  正月初十,李雪枝才悠悠的转醒,看到自己身边守着的竟是越氏,再看了看自己身下的炕。
  她嘶哑着声音问:“娘,我是不是死了,死了回到家了。”
  手里端了碗汤,刚跨进门里的老赵氏,抹了把眼泪;“这是家里在县城里买的宅子,这是五妮旁边的屋子,啥死不死的。”
  一直关在后宅的李雪枝当然不知道,家里竟然在县城里买了房,等她身子已经能下炕之时,踏出房门,她才看到宅子的样子。
  披着厚厚的棉衣,她从住的厢房缓缓挪着步子打开了房门,屋外的冷跟屋子的暖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院还传来了大家热火朝天的声音,李雪枝忍着冷意,一步步朝后院走去。
  宅子里到处都有在李家村生活时的影子,她还看到了在村子里给自家守门的大黄狗也在宅子里到处撒欢。
  转角,李雪瑶端着一个簸箕欢快的从前面路过,后面追着高升,正伸长了手要抓簸箕里的东西。
  眼泪突然就从眼眶里喷薄而出,使劲的用衣袖擦了又擦,可这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
  突然,左后方伸出一只手,手上拿着快帕子,李均竹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身子不好就别出来吹风了。”
  “我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放着好好的家不要,偏被富贵眯了眼。”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李雪枝自嘲的笑着。
  看着这比哭还难看的笑,李均竹不置可否,弯腰捡起脚下牙子掉下的一个玩具,摇了摇:“你当时确实挺让人恨的,爷也气的病倒了。”
  当时李长河病倒,才是最让李均竹介怀的事,若他当时因为李雪枝一病不起,恐怕李均竹会真恨上他二姐。
  “这是我当初自己选的,我该,等过些时日我身子好些了,我就离开李家,绝不再给家里添堵了。”捏紧了手帕,李雪枝定定的看着天。
  她进了郑大公子的后院没几个月就后悔了,这金银珠宝插满了头也觉得很疲惫,还要每日绞尽脑汁的争宠。
  每日的锦衣玉食也食之无味起来,想想自己后半辈子就要关在这四四方方的一个小院子里,就觉得胸口发紧。
  后来不出意外的失了宠,她还松了口气,不用每日和后院的各色女人斗来斗去了。
  第一次被郑大公子踢倒之后,她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有交好的丫鬟来告诉自己,郑宅外面经常有几个中年男子晃悠。
  听看门的大爷说,那两人是李姨娘的爹和大伯,看着自己这生不如死的样子,她却不敢出门相见。
  当时她想自己可能不能活着出这个宅子了,才把大弟给自己的二百两托丫鬟交给了爹,让他们断了念想当自己死了就是。
  直到被乱棍打的意识模糊,她还自嘲的想着自己怕是要葬在乱葬岗了。
  没想到在睁眼竟真的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
  “你以后恐怕不能回李家村了。”顿了下,李均竹才看着诺大的院子轻轻的扶起李雪枝的胳膊:“可你可以留在李家,继续做二叔二婶的女儿。”
  李均竹为这事问过李长河的意思,他现在还记得爷爷抽着烟回答他的样子:“我这个当爷的没办法把活不下去的孩子再推出家门。”
  扶着的身体一震,接着就是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用李均竹给的帕子按住眼睛,李雪枝失声痛哭。
  远处,越氏和张氏着急的从厢房那边跑过来,李均竹凉凉一笑:“二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可得把握好了。”
  “你这丫头,这么冷的天你从屋子里跑到这来干啥,再冷病了。”越氏焦急的从李均竹手里把人接过去。
  “娘,二婶,你们送二姐屋子回屋去吧,我去看看后院。”说完也不再看李雪枝震惊复杂的神色,步履轻盈的走开了。
  想着早上收到的信,李均竹冷笑几声,既然他们自己要撞上来,那就顺势了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拼命的在码字,变身成了码字机器。
  第54章 打脸
  按照信上的地址, 李均竹带着南北赶到了约定地点,才意外发现,这郑县丞信上留的地方就在长留阁的对面。
  眉眼闪动了下, 看着长留阁人来人往的样子,李均竹嗤笑一声, 这两父子的野心可真不小。
  跟着跑堂的才踏进雅间的门, 李均竹就瞧见, 郑县丞带着郑大公子两人正坐在窗口悠闲的看着窗外,那窗外正对着的就是长留阁的大门。
  跑堂的殷勤关上了房门,郑县丞才懒懒起身, 做了个请的动作邀请李均竹入座。
  没管那边还阴恻恻盯着自己的郑大公子, 李均竹撩袍坐到了圆凳上, 南北双手握于腹前, 笔直的站在李均竹身后, 只轻飘的瞟了一眼对面两人。
  “李大公子好大的派头, 让老夫好等。”看李均竹身后还站着个人, 郑县丞还挺意外的。
  他得到的消息,这李均竹可是个农家小子,不过是运气好, 拜入何夫子的私塾,认识了几个昆山县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 才巴结着赚了些钱。
  “那晚辈可得向郑县丞赔罪了,本是估摸着时辰前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嘴上说着赔罪,李均竹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添了杯茶。
  在昆山县读了好几年的书,每次与周烨百几人到周家的酒楼去用饭,没想到这长留阁对面竟也有家酒楼, 这茶具倒是精致。
  看李均竹只是不急不躁的喝着茶,郑大公子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均竹:“一个卖妹求荣之人,倒还装起清高来了。”
  “哦?不知郑大公子为何如此评论于我。”像是没看见郑大公子的嘲讽之色,李均竹还有闲心举着茶壶示意南北要不要喝茶。
  此举刺激到了本是一直压制着怒气的郑大公子,他愤然起身,想上前扯李均竹的手臂,南北往前一步,像座山一样立在了李均竹面前。
  若不是李均竹临行前吩咐了南北,不可轻易动手,他一只手就可以拧断这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废物。
  “诶,诶,南北,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郑大公子你稍安勿躁啊。”装模作样的出声制止,李均竹透过挡着的南北,邀请郑大公子坐下。
  本还想上前的郑大公子,在郑县丞一个严肃的眼神下,郁闷的重重坐到了凳子上,发泄似的重重磕了磕茶盏。
  “我都听赵玉堂说了,你还想狡辩,这个伪君子。”
  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李均竹悠悠的说:“大公子恐怕不知晓吧,我与我大姑家老早就不走动了,这赵玉堂年前有求于我,被我拒绝,我猜想他也不会说我什么好话。”
  “好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会再说,李公子,咱们先来说说李雪枝之事。”郑县丞生怕自己这傻儿子,又被人几句话就带跑偏了。
  那李雪枝之事,本可以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解决方法,这孩子偏生选了个最麻烦的,听那赵玉堂几句话就跑回家。
  若不是他趁机安排了个小厮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奸夫,恐怕这事今日他们还倒不占理。
  “我二姐之事,不知我没有找上贵府的麻烦,郑县丞倒还来找我说理来了。”打量了几眼,一脸精光的郑县丞,李均竹不得不说一句,果然是在县衙里浸淫多年之人。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学的炉火纯青,若不知情的外人见了,恐怕还真以为,这郑家不明不白的带了绿帽子,憋屈着呢。
  “你二姐,乱我郑府后院,给我儿子带了绿帽子,还怀了孽种,怎么,你李家就想这么算了?”坐直了身体,郑县丞拿出在府衙时惯用的伎俩,死死盯着李均竹的脸。
  “绿帽子?可据我所知,这绿帽子不是郑县丞你送给郑大公子的吗?”淡然一笑,李均竹眉眼带笑回望了过去。
  啪! “你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爹是县丞,你污蔑县丞可是要坐牢的。”郑大公子愤怒的使劲拍了拍桌子。
  心里咯噔一声的郑县丞,没猜透李均竹说这句话的意思,他家后宅的事,这个狗腿的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李公子讲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这样空口白牙的污蔑官差,可是要坐牢的。”猜测李均竹真是胡说八道,郑县丞稳下心神,镇定自若的反驳。
  “可是我找到的那个所谓的奸夫,就是这样跟我说的,这郑县丞出了两百两白银和卖身契,让他认下这个名头。”干脆打断了郑大公子差点要出口的话。
  投了个同情的眼神给这个智商不过关的郑大公子,李均竹接着凉凉开口:“这人现在就在雅间外边,要不我请进来,与公子聊聊。”
  “爹。”这郑大公子果然不负李均竹所望,听了他就这么几句斩钉截铁的话,霎时就相信了一半,转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郑县丞。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郑县丞就见自己这个蠢笨的儿子被人说动了,他才不信他家的小厮,早就拿了银子走人了,怎么可能在外面候着。
  装作愤怒了使劲敲了几下郑大公子的头,郑县丞压忍着胸中翻腾的怒火,咬牙切齿的低吼:“若你今日空口无牙的污蔑我,那这县衙的大牢你坐定了。”
  “呵呵,呵呵。”看两父子发起火来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李均竹没忍住笑出了声。
  轻轻拍了两下手,门外一个身穿玄色短打的中年人,提着一个脸上还带着伤的年轻人,推门而入,
  是的,这中年人是提着年轻人进门的,进门之后只是向李均竹弯腰行了个礼,就默不作声退出了雅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心里无语的李均竹,看着中年人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腹诽的想到,这磨砺院除了南北这个话痨,难道都是这种连一句话都吝啬之人吗。
  若南北知晓李均竹的心里,肯定会兴奋的告诉他,这磨砺院里的牛鬼蛇神们,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只是你运气不好遇到的都是闷葫芦。
  一看被丢在地上的年轻人,郑大公子猛的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郑县丞,“爹,你不是说,这奸夫重伤不治死了吗,怎么还在这。”
  心里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亲自看着随从动手的郑县丞,僵着脸,无视了儿子的质问,只是看着李均竹:“你把人抓来有何用,他当场承认了与李雪枝有染,这话已传出去了。”
  既然已经被拆穿,郑县丞干脆也不在嘴硬,干脆无赖了。
  “可自我二姐回到李家来数日了,我可没听到这昆山县传出与我李家有关的流言,看了眼这个自从被丢进来一句话都没开口的年轻人,李均竹真是好生佩服这郑县丞。
  南北会意,只一只手就提起了小厮,丢出了门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在郑大公子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昂首挺胸的回到了李均竹身后。
  一阵寒意传遍了全身,郑县丞心跳加速,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只一心筹划着该如何从李均竹手里把长留阁的份子抢过来。
  竟忘记了本该找上门来的李家,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加之衙门里前段事间公事较多,他忘了打听打听这县城里的风向。
  “李公子好手段,是我疏忽了,没想到韩家,周家肯为你做到这个份上。”想了半晌,郑县丞把此事归结于李均竹的几个合作伙伴身上。
  他可不相信一个农家子,竟能耐掩盖住他特意派人传出去的消息。
  没有出口反驳,李均竹喝了口茶,“还不止如此呢,现在这县城里可是流传着好些郑县丞你的风流韵事呢。”
  状似回想了下,李均竹似笑非笑的接着说;“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看也是,你们郑家可真是一脉相承。”
  哗啦-郑大公子打翻了面前的茶盏,他想起了自己家的一件成年往事,那时他还小,府里都流传着祖父和爹的小妾有一腿,
  当时他还不相信,直到看到了当场被抓奸的祖父和那小妾,现在这李均竹说一脉相承,难道爹他......
  李均竹心里呵呵一笑,感慨这郑大公子真是好生“单纯”面上还做出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拍了拍郑大公子的肩:“你那些小妾...诶”
  “你再胡说八道,我告你污蔑朝廷命官。”这时才是急了的郑县丞,起身指着李均竹。
  “这可得郑县丞你自己心里才知晓真假了,这郑家的后院可真是热闹啊。”又添油加醋了一把,李均竹就不再开口了。
  “爹你...”卯足了劲想问个究竟的郑大公子,才说了几个字,就被郑县丞一巴掌打断了。
  “你给我滚一边去,回去再收拾你个愚蠢的东西。”暴怒的郑县丞打完了儿子,转身阴恻恻的看着李均竹,恶狠狠的说:
  “你二姐现在卖身契还在我手上,我今日就明着跟你说了,按照大乾律,自愿签了卖身契的小妾,死可是也要死在我郑家的。”
  心里简直笑岔了气的李均竹看着郑大公子,被打了一巴掌后真就委委屈屈的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出神的盯着地面,连肿起的脸也顾不上了。
  “不知,郑县丞是要做何打算,难道县丞你不知晓三年前李雪枝就被逐出了家门,除了名。”脸上故意漏出些许焦急之色,李均竹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早看到李均竹的表情,郑县丞心里暗暗得意;“那我就把人领回去,是死是活就跟你们没关了。”
  松开手里的茶盏,李均竹叹了口气,似是妥协的问道;“那不知,我想拿回我二姐的卖身契,要作何交换。”
  郑县丞挑了挑眉,看向了窗外:“用这长留阁来做交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