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8)
  洛月明长叹口气,望着怀里的孩子,心道此生应该只有这么一个鸦奴了。再不会有其他的孩子了。
  也许是金莲化身之故,亦或者仅仅是遗传了柳仪景的灵智,鸦奴长得很快,比普通的孩子的生长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并且能跟虫鱼鸟兽沟通,实在是天赋异禀。
  可老天爷给他开了一扇窗之后,又毫不留情地把门给踹上了。鸦奴不会说话。
  不管洛月明怎么教,他就是学不会,不仅学不会,而且还不肯张嘴。
  明明出生的时候,鸦奴是有舌头的,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洛月明还特意查探了一下孩子的性别,生怕这孩子跟柳仪景一样,男女共体,那他妈的就麻烦了。
  好在鸦奴那里生长得很完整,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儿身。
  洛月明因为鸦奴不会说话的事,惆怅了很久很久。
  谢霜华的意思是,由着鸦奴,兴许某一天,这孩子就愿意开口说话了,也未可知。
  虽然鸦奴不会说话,但他的手语学得很快,不会说话也不耽误他交朋友,院中莲池里的鲤鱼已经长很大了。
  同鸦奴自幼在一处,可能是因为金莲的影响,没过多久,那鲤鱼就化作了人形。
  但可能是道行太浅了,看起来的确是个小朋友的样子,可脸上以及浑身都布满了乌青的鱼鳞,话又很多,说着说着,就咕噜噜地吐起了泡泡。
  洛月明很是欣慰,多个玩伴也好,总比鸦奴一个人闷着强多了。
  可是过了不久他就发现,有了鲤鱼朋友之后,鸦奴明显比从前顽劣了许多。
  他们住在人间的一个偏远小镇子上,为了防止被旁人识破他们的身份,遂住在了半山腰,寻常洛月明要下山,还会同谢霜华假扮成普通的夫妻。
  在一次洛月明和谢霜华出门除邪祟时,留了鸦奴和鲤鱼守家。
  待他们回来时,小竹屋就跟被山贼扫荡过似的,而两个孩子居然不翼而飞了。
  这可把洛月明急得头顶生烟,幸而大师兄早有防备,离开前在鸦奴身上设下禁制。
  一路寻至了山下的小镇子上,那场面已经一团乱了。
  洛月明和谢霜华对视一眼,火速将场面控制住,大师兄提溜小鸡崽儿似的,把鲤鱼精提溜起来了。
  而洛月明死死抱着还要冲上去打人的鸦奴,抬眸一瞥,面前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玄门弟子。
  经过一番询问二人才知其中原委。
  那鲤鱼精人小还爱吹,忽悠着鸦奴下了山,将人往集镇上引,看见小摊上贩卖着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鱼。
  约莫是小鲤鱼的什么远房亲戚,总之这小鲤鱼很生气,不仅把摊子砸了,还不小心扯掉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原貌,把当地百姓吓得抱头鼠窜。
  刚好被路过的玄门弟子撞见,这不,又打起来了。
  小鲤鱼精是不中用的,跟人打架打急了就疯狂往别人身上吐口水,弄得对方身上腥臭无比。
  只是让二人没想到的是,鸦奴竟然这般神勇,压根就没学过什么法术,竟然能把一群十五、六岁的玄门弟子打倒在地。
  不仅如此,还毫发未损。
  洛月明对此一时之间不知作何感想。
  更巧的是,这群玄门弟子还是扶音谷和天剑宗的弟子。
  可巧可巧了。
  自打天剑宗对外放话,与扶音谷同气连枝之后,两宗来往密切,时常有门中弟子相约结伴下山游历,也不是啥稀奇事儿。
  洛月明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还扬起了笑脸,主动搀扶那些弟子,笑着道:都摔疼了吧?来来,起来,地上凉,都别躺着了。
  没曾想对方竟然也不领情,甚至还气势汹汹地道:别碰我!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与邪祟为伍?
  邪祟?
  洛月明看了看鸦奴,又把目光转向了满脸不服气,还在叫嚣着要打架的鲤鱼精身上,笑着道:你说这东西啊?他不是邪祟,不过就是一条鲤鱼,成了精罢了,又不伤人。
  顿了顿,他又问:对了,你们是出山游历的?来此地作甚的?此地难道也会有邪祟?
  有邪祟必然是不可能有邪祟的,有二人坐镇,方圆百里绝对不会有邪祟害人。
  便听一个穿着天剑宗弟子服的弟子道:我等下山游历,听闻此地有高人镇守,遂好奇是哪家的高人,便结伴来到此地。刚好遇见这鲤鱼精伤人,遂才
  洛月明抬眸一瞥,见说话的这少年不过十多岁,瞧着面生得很,估摸着最近几年,天剑宗也没少收门徒。
  别的不说,光看模样,生得清华俊逸,说话也挺有礼貌的,穿的弟子服也与旁的弟子有所不同,想来应该裴师兄在信里所说,收的入门弟子了。
  好似叫什么,什么来着?
  天剑宗弟子,秦川见过二位!
  哦,对对对,就是叫秦川。
  洛月明暗暗点了点头,心里还挺满意这位小师侄的。
  便听先前那说话的扶音谷弟子嚷道:秦师兄!你怎么还跟他们打起招呼来了?他们养了那死鱼精,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啊!
  住口,不得无礼。帮忙将摊子收拾齐整。
  秦川如此道,还从衣袖中掏出银钱,往躲在摊子后面的百姓面前走去,这些是赔给老人家的鱼钱。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遇见好人了,遇见好人了!
  呸呸!鱼鱼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鱼鱼!不许杀鱼!鲤鱼精满脸不服气,满脸吐的都是泡泡。
  谢霜华低眸横了他一眼,这鲤鱼精立马闭嘴,连泡泡都不敢吐了。
  二位看着不像是普通人,难道是散修?
  洛月明心道,我是你小师叔,大师兄是你师伯,你说我俩是不是散修?
  但明面上却笑着道:我二人只是普通人罢了。
  不可能,要不是散修,怎么可能收伏死鱼精,必定是
  那弟子睁大了眼睛,话音戛然而止,任凭他张大了嘴巴,可舌头就是不听使唤,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秦川急切道:前辈!
  他太聒噪了。谢霜华不冷不热道。
  哈哈,别急,别急,小场面,小场面。洛月明笑着打圆场,见鸦奴想跑,索性将人抱了起来,提议道:相逢即是有缘,我知道这里有家酒楼的饭菜不错,为表达歉意,不如我请各位吃顿饭?
  这怎么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来来,都别客气。
  洛月明抱着鸦奴,在前面给大家引路,暗想,今晚终于可以不用吃大师兄做的饭菜了。
  可能还是跟大师兄的本体有关,大师兄偏爱吃些野物,什么野兔啊,小麻雀啊什么的。
  虽然不至于茹毛饮血,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顿顿吃这个,洛月明都快吃成野兔子了。
  至了那酒楼之后,洛月明特别豪爽地订了三桌,还邀请秦川单独与他们一桌,想问一问关于天剑宗的事。
  虽然这几年偶有书信来往,但以洛月明对裴师兄的了解,他势必只报喜不报忧。
  盛情难却,秦川不得不跟着上楼。
  因为犯了错,谢霜华罚那鲤鱼精去墙角蹲着去,原本也让鸦奴去蹲着的,结果洛月明护短,抱着鸦奴不松手。
  生怕谢霜华会对鸦奴做些什么。
  别客气啊,吃菜吃菜。
  洛月明笑容满面地招呼着,见秦川比较拘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能在这个少年身上,看见当初越师兄的影子。
  一样的腼腆文静,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直到谢霜华从桌子底下抓住了他的手,洛月明才反应过来,笑着问:听说,你是天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秦川抬眸疑惑道:前辈怎么知道的?
  啊,这方才他们在一起闲聊,我偷听到的。洛月明随口搪塞过去,说起来,我年少那会儿,同你师尊有过几面之缘,不知你师尊现如今可好?
  秦川道:师尊一切安好。
  嗯,然后呢?
  然后?秦川抬眸,满脸不解道:然后什么?
  就是你师尊除了一切安好之外,就没点别的可说了?
  我不知道前辈指的是哪一方面,还请明示。
  洛月明暗道,这孩子咋一点不上道儿啊,当然指的是有没有师娘啊。
  但这种话又不能直接问,只能委婉一些,于是乎,洛月明道:我有一个朋友,她今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前辈!我师尊清心寡欲,不通人间情爱,自是没有那方面前辈好意,晚辈代师尊谢过!我等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哎?你这还没吃几口,这就走啦?洛月明急着起身去阻拦,手背就被大师兄一把摁住了。
  谢霜华道:你若真想知道,不如亲自回去一趟,不就一清二楚了?
  大师兄,你肯让我回山?
  这回换洛月明吃惊了,这几年中,大师兄故意把他带离天剑宗,就是不肯让他再想着当初种种,竟也会主动答应他回山。
  难不成今个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啦?
  嗯,我同意了,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啊!
  好,那就一百个条件。
  洛月明:
  逗你的,今晚把这两个小东西支开,晚上你过来寻我,我再告诉你,条件是什么。
  鲤鱼精:
  鸦奴:
  洛月明老脸一红:啊?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不会吧?不会吧?
  都老夫老妻了,还整这一套?怪难为情的,怎么能当着孩子们的面这么说呢?
  就是你想的那样。谢霜华起身,望向窗外,见那些弟子已经离开了,天色也不算早了,便道:我先行回去收拾,天黑之前,你务必回来。
  语罢,便率先下了楼。
  洛月明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忐忑不已,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低头便望见一双清澈明朗的眼睛。
  鸦奴乖,你父父是不高兴了,晚上你和阿鲤就在此地过一夜,等我回去先哄哄他,等他消气了,你们再回来。
  鸦奴:
  鲤鱼精:嘿嘿,我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个屁!你这个惹事精!你信不信我把你吊在晾衣绳上,把你晾晒成咸鱼干,然后拿去喂猫!洛月明一个馒头砸了过去。
  鲤鱼精赶紧双手抱头道:不要了吧,猫最可怕了!
  知道怕了,今晚哪里都不许去,在此保护好鸦奴,要是出了任何事,我就把你和一百只猫关在一起!
  鲤鱼精哭着往鸦奴怀里扑:呜呜呜,坏死了,坏死了!
  待处置好两个熊孩子之后,太阳也快下山了。
  洛月明谨记大师兄说的话,务必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去。
  遂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太阳下山之前赶了回去。
  站在门口,洛月明竟然有些紧张。
  说起来自打下了山后,他就甚少跟大师兄亲近了。
  一方面集中精力照顾孩子,另一方面是大师兄那条傻龙,行那种事情,压根就不知道节制。
  一行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有时候一觉醒来都是几日后了,把嗷嗷待哺的婴儿饿得嗷嗷大哭。
  掐手指头算一算,约莫得有月余时间没同大师兄双修了,估计大师兄早憋了一肚子的火。
  因此,洛月明有些心惊胆战的,手心里都出了一层冷汗,咬了咬牙,心道,大不了就是赔上个屁股,男子汉大丈夫的,岂能遇事畏畏缩缩的?
  于是乎,他深呼口气,用手指在门上戳了个洞,趴在门板上,偷偷摸摸地往里头看。
  屋里已经收拾齐整了,桌椅板凳都排放整齐,只是没瞧见大师兄的人影。
  难道说,大师兄不在房里?
  洛月明捏着下巴深思熟虑一番,心道,哪有成亲之后不让回娘家的?
  就回,就回,待他领着两个熊孩子连夜回了天剑宗,即便大师兄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说走就走,洛月明屏息凝气,转身悄无声息地往外溜,才溜出几步,忽闻身后传来咿呀一声,回眸一瞥,惊见房门不知何时开了。
  从里面飘出了大师兄的声音:月明,你还想往哪里跑?
  洛月明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故作镇定地笑道:谁要跑了?我才没有,我只不过是忘了买点酒水花生米回来,我去去就回!
  飞快地说完这些话,洛月明立马毫不犹豫地转身,撒腿就往外跑。
  哪知还没跑出去几步,自身后窜来一条青绫,瞬间缠上了他的腰肢,还没等洛月明反应过来,就被一骨碌拉了进去。
  哐当一声,房门自外重重地合上了。
  第233章 番2当时明月在
  洛月明整个人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从后面伸过来一双手臂,一手揽紧他的腰肢,一手勾紧他的脖颈。
  大大师兄!
  身后的人没出声, 只是把脸往他的颈窝里一埋, 屋里死一样的寂静。
  洛月明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对头儿啊,按理说,大师兄要是想动他,把他拽进来之后, 就应该把他摁在床榻之上了。
  怎么着,今夜竟然还肉麻起来, 自背后环着他的腰,还沉默不言的。
  难道说,大师兄就想保持着这个姿势, 自背后将他钉死在方寸之间?
  洛月明的脸刷的一下通红无比,即便这些年没少行那种事,但仍旧忍不住面红心跳。
  下意识就要去咬大师兄的手背, 余光一瞥,忽见腿边摇曳的半寸雪白衣角,当即一愣,转而心脏骤缩, 万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话就在嘴边, 竟一时之间难以吐出唇齿。直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月明, 你不认识大师兄了么?
  大师兄, 是是你,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