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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来有了方向后,整个人都沸腾起来,打了鸡血似的亢奋。
  戴青讶异她的转变,变着法的探话都没琢磨出名堂,周游最近也安分不少,嘴里不再总是挂着哪班的姑娘好看之类的蠢话。
  身边好多人好像一夜之间都变了性,安静了下来,像是沉寂暗淡的湖泊,丝毫不见往日的轮廓。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纠结这种辗转,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拼了命的想往书海里钻。
  姜来不是个上进的人,她得过且过惯了,第一次想要努力去争取些东西还是之前的英语比赛,结果不算太好。
  她身上没有那种志在必得的光环和运气,甚至也称不上努力这个词,唯一可说的是有点小聪明,但很少用在正处,这是从小到大伴随在姜来耳边的评价。
  但这次却是认真的想要改变些什么,她开始刷习题,上课听讲,有不懂的就问老师,实在没办法捱到晚自习下课,在小公园的路灯下看迟野写的过程和思维导图,顺便接个吻。
  一切都照常进行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期末,姜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迷迷糊糊的考完试,等来短暂的10天假期。
  这次期末是市统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姜来都愣了半天,她进了班上前十。拿着成绩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飘,在方兰芝面前晃晃荡荡的炫耀。
  因着这个,方芝兰想要带她回老家看外婆的安排就这样被耽搁下来。原本想要给姜来联系国外学校的想法也搁置了。
  姜周运总说,出国不是逃避高考的途径,就算现在姜来躲过去了,不见得以后能好过到哪里,总归是要还的,人不能因为想要避开一些坎坷就直接躲开,闭上眼睛装瞎子。现在看到姜来争气,整个人都有底气了许多,每天都忙活着熬汤给她喝。
  她躲在房间给迟野打电话,语气里说压抑不住的雀跃。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姜来看着窗外繁茂的绿植,被那点绿色浸透,整个人都柔软着。
  “什么好消息。”
  迟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避开嘈杂的人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眉宇间的阴霾都散了几分。
  “我这次考进前十名啦!我算了一下分数还有排名,要是保持下去去江城的华大没问题,而且这个学校在z大对面哦~”
  她边说边盘算着,迟野能听到对方语气中带着的骄傲和开心,甚至能想象到姜来眉眼弯弯,傻气的讨表扬的神情,不由得也泛出点笑意。
  电话挂断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归于沉寂,他有些迟钝,回过神来,发现男人仍然坐在靠近窗户的座位旁,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像是笃定了迟野会亲自走到他面前一般。
  他转身往更衣室走去,打了个电话给徐二,提前下班了,从后面出了粉街。
  迟野往暗处的巷子口走去,想要隐匿进更深的黑暗之中,被几个身影挡住了去路,他神情淡漠只是轻轻瞥了瞥站在身侧的几个人,挥起的拳头没来得及甩出去。
  “你妈妈说你很懂事。”
  迟野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人影,哪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直视着自己,像在扫射一件冰冷的器具,就像橱窗柜台外想要挑选货品的客人。
  “是吗?”
  迟野反问,这种眼神他见过无数次,心里那点不甘和茫然,早就在利刃循环往复的磋磨中生出厚重迟钝的茧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
  “聊什么?”
  迟野问他,嘴角带着一丝怪异又扭曲的笑意。
  男人似乎被他这幅表情灼伤,看不出什么气急败坏的痕迹,但紧缩的眉心似乎是已经攒够了怒气。
  “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算哪门子长辈,我是个杂种混血生的,别人都叫我野狗,不太懂规矩也没什么原则比较膈应人,恶心到你了,我的错。”
  “你觉得你这样贬低自己,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吗?”
  “不会。”
  迟野看着对方,眼神里是少见的阴冷和暗沉。
  “所以对于我这样一个对你无法造成任何影响的小人物,你可以选择忽视。”
  说完迟野偏偏头,一双长臂伸出,隔开挡在眼前的人,往更深的黑暗里走去,满身的萧索与暗淡。
  回到家已经凌晨了,夜风往屋里灌,窗户没有关好,静的吓人。
  迟野往房间里走,阮月坐在床上背对着他,脸朝向窗外,消瘦得有些吓人。
  他轻轻唤了声没等来回答,迟野往前走了几步,阮月眼神有些空洞,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已经枯败的冬树,咳嗽掩盖不住的往外冒。
  迟野心神恍惚,眉宇间压抑着极大的情绪。
  “他有来找你吗?”
  阮月有些不在意的转过头看着他,语气间满是关切。他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迟野,你过来靠我近点,妈妈跟你说。”
  他蹲下身体,女人的手摸着他的脸,满心满眼的眷恋和爱意,下一秒竟是辗转果断。
  “你听着迟野,你身上留着那个人的血,他是个冷心冷情的货色,但你不能成为他那样的人。你要向我保证。”
  迟野见她面色红润不少,眼泪那一丝狠绝像是从来没有消逝般,他的母亲是个要强又狠心的人,对自己狠对儿子更是如此,他不知道阮月的用意何在,只能迟钝的点点头。
  “现在我要你回到他身边,夺回应该属于我们的所有东西。”
  迟野看见她眼底少见的亢奋,被那丝不同寻常的狂热刺得胸口微涨,迟野没有回答,也来不及回答,阮月晕倒了。
  他像一台计算精密的机械,重复着无数次同样的动作,抱起阮月往外走,路上遇见了楼上的阿姨抱着李渔。
  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指着他怀里的阮月,瓮声瓮气的问:“哥哥,阿姨怎么啦?”
  被自己妈妈打了了手,连着说了几句对不起,迟野顾不上多余的事情,在他的逻辑结构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带着阮月去医院。
  医生还是那个医生,说的话已经不一样。
  “现在只能吊着一口气,其他的我们也没办法了。”
  迟野有些累,他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看着头顶明明灭灭的灯光,眼角泛着热意,整个人看着颓唐不已。
  冬夜很冷,独自捱过几个小时,迟野身形显得过分单薄,他不知道的是外面开始下雪了。
  整个人像是在死水间翻涌,好不容易窥见天光,突然有人将他往下拽,再度溺亡。男人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迟野就这样硬生生站了几个小时,在自己的世界里游荡,麻木又僵硬的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