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异样
  眼见思域笑着点头,她又道:“为什么?”
  思域却是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乌姑娘,这可就在咱们的交易之外了。”
  这不是乌桕与思域第一次打交道,却是最难的一次交道。虽然他跟往常一样没个正形,但乌桕却心有不安,她在想如果答听了,会不会对他们要做的事有影响?会不会伤害到大伙儿的性命?又或者……会不会引起更严重的灾难出来?
  “我们答听你!”没等乌桕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如林已经帮她做了选择。
  思域吹了声口哨显然也很不可思议,这时听如林上前,倔强地冲他道:“可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举动,我一定把你跟那千年老尸一起撕了!”
  领教过她的厉害,知道她所言非虚。思域有点怂地往后退了几步,伸长脖子道:“乌、乌姑娘,你说句话呗?”
  难得看到这家伙被人制住,乌桕扬眉一笑,“该说的听师姐已经替我说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思域咽了口吐沫,忐忑地看了听如林一眼,选择转道从皮青那儿走到墙角。尽管免不了又挨了皮青一脚,他还是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松了口气,直到站在了韵竹跟前。
  院里无风,他手里的幢幡却忽然叮当作响。那响声与乌桕的梦铃锁不同,沉闷压抑,宛若地狱谷边哀嚎的孤魂,又似黄泉门口受伤的野兽。一股凉意莫名出现在院中,乌桕打了个哆嗦,发现一直定在那里的韵竹突然直起了身子。
  思域口中念念有词,将幢幡“咚”一声放在了地上。随着铃声消失,一缕黑气自韵竹口中吐出,她发出一道低吟又绵长的呻吟,紧接着,双目圆瞪,鲜血自七窍涌出。思域食指一点她唇角鲜血,从袖口抽出一张黄纸,快速在上面画下符咒。少顷,他将咒符扬起,挥舞幢幡冲向黄符的时候,大吼一声“破”,当即一道尖锐的叫声自符咒上传出,纸符自燃,散出的青烟却久久不散,直冲云霄,然后——
  向着九幽门所在的位置飘去
  韵竹嘴里的呻吟就此停下,她歪倒在墙角,没了呼吸。于她身上环绕的那股黑气很快跟随大部队一起飘向了九幽门,不被风扰,不随风去,只一心一意通向它们原本的归处。
  乌桕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修真界里谈鬼术色变也不是一两天了,唯一被众人周知修习鬼术的只有颜歌。”思域一边擦着手一边道,“但那只是明面,背地里有多少正派人士为了精进修为选择被他们唾弃的方法,说难听点,就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这是正派一向的德行。”
  乌桕看着尸体逐渐变黑的韵竹,一时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想,科清门这位仅仅是个开始,你只要撕开这个口子继续走下去,就会有更多发现。”思域抬眸望向远处,“比如说,九幽门。”
  他的回息之术可以通过气体跟血迹找到主人的大致方位,韵竹身上的鬼气已经根深蒂固深入血脉,因而采用她的鲜血跟鬼气,便等同于采用了幕后人的。
  只是在场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跟九幽门有关。
  “九幽门这些年打压长风教跟科清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我以为你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呢!”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嘲,紧接着,颜歌与另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邋遢胡子拉渣,腰间的酒壶甚至还开着盖儿,清澈的酒水不断往外滴洒,醇厚的酒香当即溢满整间小院。
  皮青一看到来人,眼中顿时冒出比看思域还要强烈的厌恶出来,然而来人却是不管,大咧咧打了个酒嗝,冲着他抬手道:“哟,我说是谁呢,这不是我那手下败将吗?”
  乌桕之前去过长风教,虽然那时情况特殊她几乎没有见到任何人,但眼前这人的声音她还是认得的。
  颜歌那个嗜酒成瘾的大哥,颜李贺。
  当日她躺在床上装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原以为对方可能跟颜歌一样的打扮一样的高冷,却没想到从头到尾,这两个人除了姓氏外压根没有半点相同。
  长风教赫赫有名的大师兄竟然是这个形象,乌桕表示难以接受。
  而比她更难以接受的,则是皮青。
  当年他二人误打误撞,本来没什么大事,可颜李贺这人天生好战,二话不说抓着他就要比试。他虽然医术了得但功夫却是不行,尽管再三拒绝,可颜李贺不管不顾上手就开始招呼。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但颜李贺战胜他这样一个弱者,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得意洋洋地叫他手下败将。
  此刻颜李贺的调笑开场让自带怒气的他快要自燃了,他那双冒着火花的眼睛恨不能在颜李贺身上烧出个洞,他前胸起伏呼吸不顺,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王八蛋!”
  颜李贺大笑灌下一口酒,“这别号不错,我就收下了。”他说着,视线一扫院中,“怎么一个个都这副模样,不欢迎我?”
  听如林尴尬地左右望了望,显然她并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自来熟。思域倒是知道颜李贺这人,第一次见到,却整个人沉浸在他怼皮青不亦乐乎的快感中了。二狗则是一脸嫌弃地看着满场,对于人类这种生物的交流方式他也不是很懂,而乌桕正想该不该说点什么的时候颜歌走上前,拎着颜李贺的领子将他甩到了后面。
  “冰棺带来了,先办正事。”
  乌桕知道他这话是冲自己说的,于是点了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很快听了声。rz90
  颜歌自乾坤袋内取出冰棺,幽蓝清透的千年寒冰当即让小院内的温度骤降。乌桕在几人的帮助下把乌祁欢抬到院中,在将他放入冰棺后,总算松了口气。
  冰棺内的幽蓝寒光照得少年苍白的小脸透出一抹异色,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样子,乌桕总觉得有一种异样,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这时,颜李贺又带着满身酒气凑了上来,伸长脖子一望。